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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张口将这因落雨天气而变得微凉的一团含进了嘴中，牙齿轻佻地研磨，却不舍得用力留下半点痕迹，反而带来怪异的触感，使得身体都连着微微战栗。

　　有力的手环上了少年的腰肢，将他更深地往自己怀里按着，仿佛融入骨血。

　　然而维利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祂的话语当中——

　　“那又如何？”

　　“烟火在夜空中死去的那刻是最美的，这个世界想必也是同样吧。”

　　“维利，你想看吗？”

　　“……”

　　朦胧的雨幕在此刻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艳丽的红唇微勾，这笑容之中带着讥诮，他像盛开在三途川河畔的曼珠沙华，秾丽糜烂。

　　这是一位……

　　厌世的世界意识？

　　这话说出来，都有几分荒诞的可笑。以至于维利呆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分出心神，用了点力将凑近他唇边的人推开。

　　神崎顺着他的力道退后，眉梢上却浸染了浅浅的忧愁，微微敛下。

　　“砰！”

　　莫名的枪声响起，他的心脏处绽放一抹红色，却并非血迹。像是一切都被慢放，高大的身躯向后倒下，铺天盖地的玫瑰花雨在少年眼前盛放，随风飘散四起。

　　维利：……

　　神崎从地上爬了起来，衣服没被弄脏半点，而胸口处也恢复如初。散落的玫瑰花瓣聚拢在他怀里，变成了一捧装饰精美的花束。

　　他将其递给了维利，笑问道：

　　“喜欢吗？”

　　维利没有接，他也不恼，随手就将花束抛向空中，看着又一场花雨缓缓落下，沾在了少年被雨滴得微湿的头上、肩上。

　　维利攥紧了拳头，真心实意地开口：

　　“你有病吗？”

　　请问，人生病了可以去找医生，动物生病了可以去找兽医，世界意识生病了应该去找谁？

　　听到他的话，神崎眨了眨眼，竟然真的思考了起来。

　　接着，他看向了维利，认真地点头。

　　“有可能。”

　　“你还记得你和雪村雅司说过的话吗？”

　　他突然转了话题。

　　顺着他的话，维利还没回忆起究竟是什么，就听见他先揭晓了答案。

　　“你说你会救他。”

　　“那么——”

　　“你也能救我吗？”

　　“……”

　　“这个世界很烂，烂透了。”

　　原本就不大的雨渐渐停了，他之前撑的那把伞也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

　　“但就是这tຊ样的世界，竟然还有人觊觎，你说奇不奇怪？”

　　主神一开始窥探这里的时候，祂便已经发现了。

　　化身为“神崎真理”的世界意识行走在每个角落，没人比祂更了解这里，也没人比祂更厌恶这死水一潭的世界。

　　祂想看看主神能做到什么地步。

　　可以毁灭这个世界吗？

　　可以杀死我吗？

　　——那就让我来看看吧。

　　于是祂看着主神伸出触须，以自己的意识影响怪谈事件调查局的人员，叫他们生出狂热的信仰。

　　无聊。

　　于是祂看着主神将异世界的灵魂带来，让他占据了浅见春树的身体，靠着所谓先知的记忆为所欲为。

　　无聊。

　　于是祂看着主神拼上最后一块拼图，派来手下最忠诚的任务者运行已被准备好的程序。而这个被送来的人，名为维利。

　　无……

　　等等？

　　祂停下了脚步。

第8章 番外·雪村雅司（一）

　　雪村雅司决定去死。

　　生命的最后一天，他一如往常走出了心理医生的诊室。

　　门外春日枝叶摇曳窸窣，在清冷的面上打下细碎的光影，眼眸的颜色浅淡，迎着日光，他不自觉微微眯眼。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医生温和的话语。

　　“雪村，我想你已经不需要定期回访了。”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这么久过去了，你再没有过自我伤害的行为，那些过去的伤疤都已经褪色，逐渐没了痕迹。”

　　“虽然在心理学上，这么说是不严谨的，但我想——”

　　“你已经痊愈了。”

　　再后来的话，雪村雅司已经记不清楚了。

　　今天的阳光似乎太刺眼了，咸涩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又被微风吹干。

　　十年……

　　原来他已经离开了十年。

　　那日百鬼夜行之后，不知道维利是否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回到学坊，而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日本，再没有回来。

　　纪伊奏与橘凰试图找到他，他们动用了家族的所有势力关系，却总是差那么一步。往往是他们前脚刚到，维利后脚便消失无踪。

　　就像是……连这个世界都不想让他们找到他。

　　雪村雅司没有参与他们的计划。

　　他只是按部就班地练刀、生活、工作，最后继承家业，却拒绝了一切非必要的人际交往，甚至连逢年过节也是独自一人。

　　热闹的人世间，他将自己活成了一抹游魂。

　　只是每晚的梦里，他都会想起曾经的日夜，那些镌刻在心底的话语，滚烫到灼痛。

　　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即使站在原地哭求着等待，那个说会救他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一错再错的人没有资格乞求原谅。

　　早春还有些寒凉，雪村雅司对着微微合起的手掌吹了口气，接着将手放进大衣口袋，迈开了步伐。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宁，甚至还有着淡淡的期待与莫名的欣喜。

　　心理医生说他已经痊愈了，这并没有错。

　　因为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的痛苦便也一并跟着结束了。

　　选择自我了结的人，究竟是想不开，还是想开了呢？

　　雪村雅司朝着街边的咖啡馆走去，脚步沉稳轻缓。

　　十年的时间，他从未有一日愧对雪村家的教导，始终以家族的责任为先，是严苛家训的践行者，小辈们的榜样。

　　甚至就连死，他都在遗书中安排好了一切。

　　咖啡馆门上的风铃响动，雪村雅司走向了柜台。

　　“你好，我要一份草莓奶油泡芙。”

　　他并不嗜甜，但这是维利最喜欢的甜品之一……

　　最后一天，就让他再放纵一次思念吧。

　　“好的……啊。”忙碌中的店员抬首，有些惊喜，“是您啊！”

　　“……你认识我吗？”

　　手中的工作不停，店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您可能不记得了，很久之前，您曾经来过这家店一次。”

　　那不知是多少年前了，但以眼前人的样貌与气质，只要有人见过他一次，就很难忘记。

　　“那时候您点的也是草莓奶油泡芙呢，这也算是我们家的招牌了。”

　　“不过……”

　　店员将手中精美的盒子递了过去，却不自觉左右看了看。

　　“我记得那时和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