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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两个人则开着车，顺着我们远去的路线追上来，并举着枪朝着我们射击。

　　子弹不断打在车后，击碎了车后的挡风玻璃。

　　“嘭——”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整辆车都被这股力道撞得向前滑行，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这是要把我们逼向死路。

　　“老子和他们拼了，你赶紧带她们走！远离这里！”

　　宋河眉目冷峻，迅速掏出枪，哐当一声打开车门。

　　砰砰砰几声枪响。

　　车子再度疾驰，可车辆轰鸣的声音始终不曾断绝，身后的车子紧追不舍，有人朝着破碎的挡风玻璃射击。

　　司机位上的年轻警察被一枪击毙，鲜血溅射在方向盘和车窗上。

　　“啊！”

　　但他们并未罢休，而是再度举起枪。

　　眼看着那道子弹是朝着我射来，我扑上去抱住姥姥。

　　“砰——”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但身上被喷溅上了血迹。

　　我看着紧紧抱在我身上的孟棠，子弹穿过了她的后背，鲜血顷刻间浸透了衣服。

　　“棠棠！”

　　孟棠大口大口地喘息，却还在检查我和姥姥有没有事。

　　“还好……还好是我的血。”

　　我止不住泪水，颤着唇一句完整的话也挤不出来。

　　孟棠仰头倒在我怀里，温热的血浸满了我的手，我拼命想堵住那道伤口，但源源不断的血还是从我的指缝流出。

　　“棠棠，坚持住，坚持住。”

　　姥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缓了片刻，她红着眼哽声：“孟丫头，撑住，去医院……去医院。”

　　但车又被撞击着往前滑行，就好像身后的车要将我们碾压一样。

　　孟棠气若游丝，我感受到她一点点发冷，我双眼浸满泪，透过朦胧的视线紧紧盯着她。

　　身后警笛呼啸声响起，伴随着砰砰砰的枪声。

　　世界仿若归于平静。

　　孟棠的手搭在我的小臂上，她张口想要说话，就有血沫溢出。

　　“如……宁姐，你……你是哥哥要保护的人，我不能让你出事。”

　　“你早……早就是我的嫂子了，一定……要好好活着。”

第十八章

　　救护车很快赶来。

　　孟棠的脸上戴上了吸氧面罩送上车，宋河也受了伤，肩膀都被子弹打穿了，鲜血将他的白衬衫几乎都染红了。

　　我拜托赶来的警察们保护好我姥姥，随行坐上了救护车。

　　孟棠已经快没有意识了，我跪在担架床边，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

　　“棠棠，不要睡……求你不要睡。”

　　我贴紧她的脸，一片冰冷，心愈发慌乱，只觉下一秒便要抓不住她。

　　“嫂……嫂子，别哭，我要去见我哥了。”

　　“我要和他……说……我保护了你……”

　　她说着血不断流出，剧烈地咳嗽着，好似血灌进了喉间，不断倒气喘息。

　　我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拭，哭得撕心裂肺，哆哆嗦嗦地抓紧孟棠的手指。

　　“不要……棠棠我们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别走，求你别走。”

　　我哽咽着哀求，但孟棠的眼睛已经逐渐失去焦距，就如生命在不断流逝一样。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

　　孟棠被送进了抢救室，眼看着门被关上，我拿手遮住脸跪倒在走廊上。

　　郑粤等人很快赶来，将我扶起来。

　　“沈医生，孟棠她……”

　　“是毒贩……他们找来了，棠棠替我挡了子弹。”

　　郑粤这个汉子，眼圈骤然红了，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们心中都在祈求孟棠能平安。

　　抢救室的灯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面色凝重，朝着我们鞠了一躬。

　　他的身后，是盖着白布的转运床。

　　霎时间，我只觉天崩地裂，踉跄着晃了晃身形，大片大片的泪水倏地落下。

　　医生说：“请节哀……”

　　“子弹击中了病人的大动脉，她失血过多，送来时已经陷入了休克……”

　　医生的声音我逐渐听不见，只觉耳中嗡鸣一片。

　　我颤巍着手掀开了盖在孟棠尸体上的白布，她惨白的脸上只有死寂。

　　我张了张唇想唤她名字，可泪水比声音先落下，滴落在她身上，我连忙揩去。

　　可越揩反而越多，孟棠却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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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棠的尸体火化后，由我捧着骨灰盒去了烈士陵园。

　　她下葬后，我的世界仿若空了一块。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模样去面对孟家，所有与我接触的人都会一一被上苍收回。

　　或许从十六岁开始，我就不应该走那条通往篮球场的路：我不应该报考北城：不应该在警局外拦住孟祯……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墓前的人举着黑色的雨伞。

　　他们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节哀……”

　　他们在墓前摆放着花束，齐齐鞠了一躬。

　　我站在一侧看着，这几天吃不下任何东西，又瘦了不少。

　　我凝望着孟祯他们的墓碑，一阵热意袭来，我仰起头闭了闭眼睛。

　　孟家……再也没人了。

　　离开时，我坐上回老街的公交车，有人在听着视频新闻。

　　说是几日前市区有犯罪分子持枪杀人，两名警察不幸遇难，在此期间，有多位市民见义勇为，已经受到表彰。

　　我伸手抹了抹脸，泪水不知道何时已经糊了一脸。

　　前排的乘客还在和同伴说着：“这年头警察也不好当，但听说有个受伤的警察击毙了好几个人。”

　　“但说实话，这些警察在外面出生入死的，家属成日都得提心吊胆，万一哪天出了事，让家里人怎么办？”

　　“所以啊，有人想给我闺女介绍警局的对象，我都回绝了，生怕发生意外……”

　　声声入耳，我的泪水如同决堤了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

　　恰好车到站了，我跑下了车。

　　大雨滂沱，雨水混在脸上，让人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我终于可以放声痛哭。

　　在这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我接连失去了爱人和妹妹。

　　我不理解！

　　为什么太平本是烈士定，却不见烈士享太平？

　　这世道对他们……真的太残忍了……

第十九章

　　雨过天晴之后，我将孟家的小楼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

　　我躺在曾经孟阿姨最喜欢的摇椅上，看着院里的树木展开了新叶。

　　家里得有人在，不然迟早没了人气就败落了。

　　但我没有住在这里，而是日日来看看，更多的时间还是陪在了姥姥身边。

　　姥姥从那天的事情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以往干再多活都不喊累的小老太太，如今走几步就累得慌。

　　她开始信佛，日日祷告着。

　　“孟家那俩孩子太苦了……都是好孩子。”

　　姥姥想让他们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不再受任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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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入夏的时候，我去看望宋河。

　　宋河一身警服，看着窗外市局的新人在等待升旗。

　　透过这些年轻的面容，我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孟祯。

　　他穿着警服，站在高高飘扬的红旗下，将手握拳放在太阳穴处宣誓。

　　我眨了眨眼，将思绪拉回来。

　　“明明干这行，很可能有今天没明天，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地来？”

　　宋河还没回答。

　　窗外的那群新警员已经给了我答案。

　　“我永远忠于我的理想和职责……”

　　宋河笑了笑，说道：“看吧，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因为我们ⓝⓜⓩⓛ都对国旗发过誓。”

　　日光好似刺痛了我的视线，我仰头看着那飘扬的国旗，泪水倒灌进了我的喉间，咸涩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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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更加兢兢业业地工作，局里的人都笑称我‘拼命三娘’。

　　可他们不知道。

　　人一闲下来，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清明很快到了。

　　坐上前往陵园的公交车时，有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瞧着我，起身给我让座。

　　“奶奶，您坐。”

　　我笑了笑：“你坐。”

　　说着，我不顾他眼中的疑惑，朝着车后走去。

　　小孩子拉了拉身边妈妈的手，问道：“妈妈，您告诉我要尊老爱幼，白头发的是爷爷奶奶，可刚刚那位明明是阿姨啊。”

　　妈妈温柔解释：“可能……那位阿姨经历了你还不懂的痛苦。”

　　我感受到小孩望过来的视线。

　　他说：“那痛苦过后，阿姨一定会幸福的，对吗？”

　　“会的。”

　　车到站后，我去祭奠了故人。

　　我告诉他们：“我在好好活着，替你们多看看风景，等来日见面了，我好讲给你们听。”

　　我烧了不少纸钱。

　　但在离开时，我接到了姥姥的电话。

　　一接通，就听见了隔壁邻居火急火燎的哭声。

　　“阿宁啊，快回来，你姥姥没了！”

　　砰——

　　手机掉在地上，我的耳畔只剩下邻居的哭声。

　　“今早都还好好的，我刚刚来找你家老太太聊聊天，她就躺在摇椅上走了……”

　　“不可能！”

　　我抖着手捡起手机，踉踉跄跄跑出了陵园。

　　呼啸的风声似乎都在替我悲鸣，心脏的钝痛传到四肢百骸。

　　我打了车，催着司机赶紧回老街。

　　“有什么很急的事情吗？”

　　我攥紧手机，将额头抵在屏幕上哽声道：“我姥姥……姥姥在等着我回家……”

　　姥姥您再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平日里打车只要半个小时，此刻我却觉得度秒如年。

　　推开老家的院子时，就看见哭红了眼的邻居守在摇椅旁。

　　姥姥安详地躺在摇椅上，手里还拿着绣了一半的鞋垫子。

　　昨天她还和我说：“等姥姥绣完，给我们阿宁穿。”

　　我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