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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仿若一瞬嗡鸣不止。

谢凝烟低垂着头，沉默不言。

萧慕尘的怒气在这刻达到顶峰，他厉声朝她开口：“说话！你若不回答，孤便让小桃来，她是你的贴身侍女，想必对你和那个谢云安的过去定然也了如指掌，她若不肯开口，孤有的是法子让她开口！”

“殿下有事冲我来即可，不要牵连小桃。”

谢凝烟心下一紧，抬眼看他，眼眶已然发红。

萧慕尘神色黑沉，冷笑：“那你说。”

“殿下不是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吗？他死了，他在救我时死了，还要我说什么？”谢凝烟定定看向他，神态间没有丝毫怯意。

萧慕尘眸色轻眯，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直到过了片刻。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纸，狠狠摔在了她身上。

“那你自己看。”

那信纸熟悉得很，与她收到的那封极为相似。

轻飘飘的纸张自她身上滑落在地，谢凝烟呼吸一窒，登时敛神，缓缓将信纸拾起。

入眼，便是熟悉的字迹——跟写给她的那封信一模一样！

谢凝烟稳住心神，往下看去。

只见上方赫然写着：

今夜子时，谢凝烟将于御花园见谢云安，诚邀太子殿下共赏有情人久别重逢之戏。

心一瞬在此刻猝然悬起。

原来昨夜那封信，竟当真是冲着她和萧慕璟而来的陷阱。

那就是说，萧慕璟是否也收到了同样的信？

若非因此，他怎么会去御花园，又怎会遇刺？

谢凝烟握着信的手不觉颤抖起来。

萧慕尘问她：“这信中所言，你有何想要说的？”

屋内安静无声。

谢凝烟盯着那信，许久过后，心里却似乎下了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萧慕尘跪了下来。

“你这是何意？”萧慕尘的眉头不悦蹙起来。

谢凝烟眸色从未有过如此清明，她心往下沉，语气坚定开了口——

“殿下，妾身无话可说……唯求一封休书。”

第28章

本就寂静无声的屋内在这话过后气压一瞬降低。

谢凝烟几乎能感受到男人明显盛涨的怒气。

“你再说一遍？”

萧慕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可谢凝烟却没有丝毫惧意，再度开了口：“殿下要打要罚，妾身悉听尊便，只求殿下留妾身一口气，让妾身带着休书出东宫。”

这架势是萧慕尘未曾想到的。

他的脸色黑沉到极致，他动怒牵扯到伤口，眉头冷冷皱起：“因为一封信，你要孤给你休书，谢凝烟，当初，是你自己非要求着孤带你来京城的！”

“是你自己说，你想陪在孤身边！你当孤这东宫是何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他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力道收紧，指尖近乎发白。

痛意自脖颈处传来。

谢凝烟神色并未有分毫触动，只缓声道：“殿下，从前是我错了，如今我悔了，还望殿下看在过往在扬州的救命之恩，成全我。”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救命之恩。

萧慕尘的手力道松下，审视着她。

莫名地，他记起了三年前的初见。

当时他根基未稳，朝中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他被追杀胜负重伤到了扬州。

是她递了他手帕和药。

“怎的这般可怜，擦擦药吧。”

那时的谢凝烟一身素衣，头上簪着一支白花，漫不经心站在他身前。

萧慕尘抬起头来，接过她递来的药。

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谢凝烟却忽地蹲下身来，看着他的脸眸色大震。

她红着眼眶喊了他一声什么。

当时的萧慕尘并未在意，只说她是认错了人。

可此刻，他却骤然记起来，当时她喊的名字是——谢云安！

有什么在他的心口轰然炸开。

萧慕尘仿若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身前的谢凝烟：“你当初，为何要将我带回去？”

谢凝烟一愣：“殿下……这是何意？”

“当初我不过是一名身受重伤即将要死的乞丐，满街随处可见，你为何独对我另眼相待？”

萧慕尘咬牙问。

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

谢凝烟心神微怔，眸子震颤，却久久不能出言。

下一瞬。

一股强势的力量将她狠狠揪起，一把摔在了床榻上。

不等谢凝烟回神，萧慕尘便已欺身而上，将她整个人狠狠掐住。

“回答孤。”他眼神冷冽如寒冰。

谢凝烟的脸色被一点点憋红，她望着上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第一次感受到了悔意。

是她的错，是她不该招惹萧慕尘。

她闭上了双眼，声音嘶哑至极。

“因为，你和他长得像。”

话音入耳。

猜测得到了确认，萧慕尘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他松了力道，神色间尽是讽笑：“也就是说，你这整整三年，竟是将我当做他人的替代品？我堂堂东宫太子，成了那扬州青云观小小道士的替代品？！”

他的怒火扑面而来。

谢凝烟神色却并未有变动，她安静盯着上方，只淡淡开口：“他不止是一个小小道士，他有名字，他叫谢云安。”

“谢云安，好个谢云安！”

萧慕尘怒极反笑，他冷冷注视着谢凝烟，正要说什么，脑中灵光一转，却又忽地记起什么来。

他眸色一怔，忽地开口问：“那我二哥呢？”

第29章

谢凝烟脸色倏然一白，强作镇定：“什么意思？二皇子怎么了？”

“萧慕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那他是不是也跟谢云安长得相似？”

萧慕尘冷笑一声，仿佛想通了什么：“所以之前在除夕宴上，你莫不是看见了我二哥，将他看错成了你的心上人，所以你才会追上去。”

“这些时日，你对我二哥格外关心，是否也是因为他那张脸？”

“怎么，孤的脸你看腻了，如今便想去寻我二哥做你心上人的替代品了？”

一句句话下来。

听得谢凝烟怔愣住，许久未曾回神。

“是或不是？”

萧慕尘紧紧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眼看他。

谢凝烟深吸一口气：“殿下若是要这么想，那便是吧。”

“你想得倒是美！”

萧慕尘狠狠将她甩开，居高临下俯视她，冷笑：“孤这二哥是个短命的，他活不了多久，孤还是劝你，少去招惹他！”

“我那母后你也见到了，她对我这二哥心有愧疚，自从他回宫后，母后是生怕他有半点差池，不会让任何有心之人接近他。”

“谢凝烟，你就乖乖待在孤的东宫里，做一辈子孤的人。”

“我不可能给你休书，也绝不可能放你走。”

“我会让你知道，这三年你玩弄我的感情代价是什么！”

他眼底泛着无尽冷意，陡然拔高声音：“来人，将小桃带……”

“萧慕尘！”

谢凝烟猝然打断了他的施令，她红着眼朝他开口：“是我对不住你，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你有什么尽管朝我来便是，不必牵扯旁人！”

“朝你来？”

萧慕尘冷笑：“那有何意思，孤要你痛苦，而你在这京中最在意的，不就是你的随身婢女吗？放心，你的家里孤也不会放过。”

“来人！将小桃带去辛者库！没有孤的允许，不得再入东宫！”

他陡然下完令。

回头时神色骤然一变，“谢凝烟！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谢凝烟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抵在了她自己的脖颈上。

簪子在她脖颈处刺下了血迹：“萧慕尘，你若不解气，我拿命来还你，只求你不要牵扯小桃，不要牵扯我的家人。”

萧慕尘的脸色冷到极致。

他沉默下来，看着谢凝烟苍白的脸上流下泪水。

泪水流淌至脖颈处，与刺下的血迹混为一体。

萧慕尘一把夺下她的簪子，手指狠狠碾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眼里泛起阴狠。

“好，谢凝烟，如你所愿！日后孤会好好折磨你的。”

良久，萧慕尘愤然收回命令，大步离去。

簪子落地，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