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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来了……

第十一章

那是林知语十三岁的时候。

因为被拐卖在山区没有学过知识，她在许家被家庭老师教导几年后，就被安排去了贵族学校读书。

但林知语嗓子受损，性ʍαλι格懦弱，在学校里一直是被欺负的对象。

她不敢告诉家里。

直到季庭夜有空去接她时，才发现这事。

他将那群人狠狠教训了一顿，摸着林知语的头：“有人欺负你就欺负回去，小叔叔会一直保护你。”

季庭夜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会被林知语这样记下来。

他捂着胸口有些难受，缓了许久。

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季庭夜接通电话，季母的声音传了出来。

“庭夜！老爷子在家大发雷霆，让你立刻回老宅。”

“你又犯了什么事？”

“林知语自杀了怎么没有死……”

季庭夜应了声，不再理会季母跋扈的叫喊，直接挂断了电话。

季家老宅。

季庭夜刚进屋，就瞧见老爷子拄着拐杖，面色冷沉。

“跪下！”

季母一听脸色变了，她想出声却碍于老爷子此刻火气很大，只得罢了。

季庭夜径直跪在了老爷子面前，只见对方举起拐杖重重打在了他的身上。

“我怎么会有你这个不肖子孙！”

“你真是糊涂啊！你让我百年之后怎么面对许家！”

老爷子气得不轻，拐杖打的一下比一下重。

季庭夜忍着一声不吭，直到最后老爷子无力坐在沙发上。

“是我老糊涂了，早应该看出你们之间的问题，不应该再撮合你们……”老爷子的声音带着悔意，让季晏的脸色一寸寸变白。

“是我们季家对不起许家。”

季庭夜的脊背弯了几分：“是孙儿不孝，让爷爷失望了。”

“你给我记住，知语要是没有挺过来，你这辈子都给我忏悔！”

季母坐不住了：“林知语要是死了！庭夜难道就一辈子不再结婚？”

老爷子冷哼一声，重重将拐杖跺在地上：“这是他应得的。我这辈子，只承认知语一个孙媳妇。”

季母憋着气，季庭夜沉声：“我知道。”

季老爷子点头，挥挥手让季庭夜离开了。

季母追了出去，拉着儿子低声道：“你别听你爷爷的，林知语死了还能让你一直不再结婚不成？”

“你必须得给我留一个后！听见没有？”

季庭夜闻言黑了脸，他一把甩开季母的手：“妈，够了！你别再插手我和林知语的事了，你先前做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再有动作，别怪我不念及母子情！”

季母大为震惊，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啪——”

季母一巴掌甩到季庭夜脸上，她的胸口气得上下起伏：“我做那么多都是为了谁？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季庭夜冷冷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季庭夜！你不听我的话，你会后悔的!”

季母的嘶吼传来，季庭夜没有理会。

他回到了别苑，林知语被烧毁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

他拿着笔记本翻到了第二页……

我不喜欢参加宴会，她们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但是来参加宴会可以见到小叔叔……

第十二章

季庭夜微微捏紧了手。

他一直都知道，林知语不喜欢参加宴会。

她的背景一直都是被人嘲笑的。

暗地里很多人说她既然被拐卖了，就不应该回来，侮辱了上层社会的脸面。

林知语每次宴会都是躲在角落。

许云初在的时候她们伪装得很好，可当他不在时，林知语就成了发泄的对象。

那年北城的名流宴会上，季庭夜姗姗来迟。

恰好就看见了被几家千金推到泳池里的林知语。

他将人抱起来时，看见了几人纷纷面色苍白。

季家是北城第一家族，权势滔天。

当即对着几人背后的世家进行打压，季庭夜也当众防下话。

“林知语，是我季家罩着的人。”

季庭夜回过神，指尖按了按太阳穴。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自从林知语嫁给他以后，那些宴会他都不会带着她去。

即使是季家举办的。

有些时候林知语想跟着他去参加。

季庭夜都是冷冷地回她：“怎么，想去接受别人看你的异样眼光吗？”

如今想起来，季庭夜恨不得甩自己几巴掌。

他这几年仗着林知语性子软弱，对她造成了很多伤害。

如果他多关注一点她，或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蚀骨钻心的痛爬上了季庭夜的背脊。

压的他喘不过气。

天已经黑了。

季庭夜才下去用晚饭。

一个人用餐很是安静，他开始有些怀念林知语陪他的日子。

佣人的饭菜很可口，但季庭夜有些味同嚼蜡。

他觉着……还是林知语亲手熬得粥好吃。

季庭夜晚上罕见的失眠了。

他干脆起来处理白天没有没有处理的工作，释放完精力，或许能有一点睡意。

但季庭夜等到天亮也一直醒着，整个人如同枯掉的雕塑，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他看了一眼时间，拿出一件外套就向着医院赶去。

许云初去买了个早饭回来，就发现季庭夜坐着靠在ICU门外睡着了。

他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但并没有吵醒人。

如果季庭夜真的爱林知语，为什么之前用尽全力去冷漠苛待她？

直到ICU的大门缓缓打开，是医护人员准备带着病人去检查，季庭夜才终于醒了。

但此刻还没到探视时间，两人无法进去。

“季庭夜，你现在装着一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

许云初站在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早就喜欢上知语，却又不敢承认。”许云初的声音冷漠，带着几分讥讽，“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身为小叔，爱上侄女，这不是你一直芥蒂的事情吗？”

许云初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季庭夜一时间思绪乱如麻。

他冷落了林知语五年，到头来才发现早就动心。

许云初很了解季庭夜，他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

季庭夜这人固执又讨厌别人算计他，当年许家落魄，是季老爷子用他和林知语的婚约作为交换，才将许家拉起来。

后来季庭夜又发现林知语对他的感情，他便一直以为许家在算计自己，自此对林知语没了好脸色。

但林知语明明是这场交易中，付出最多的人。

第十三章

季庭夜沉默半晌，良久才抬头：“许云初，我想她了。”

许云初闻言也是一怔，随即轻笑：“晚了。”

季庭夜也明白，林知语对他的感情或许早在自杀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早上七点。

Icu晨间探视时间到了。

季庭夜进去了。

医生告诉他，昨天许云初来看望后，林知语的生命体征平稳许多。

闻言，季庭夜顿住了脚步，他看着病床上的林知语，突然有些不敢上前。

他害怕自己回影响到她。

良久，季庭夜终于还是走到病床旁边。

“林知语，我看了你的日记。”季庭夜声音罕见的温和，“从前，对不起。”

不知是不是林知语听见了他的话，心电图竟有了波动。

“昨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季庭夜给林知语掖了下被子：“是我自尊心作祟……是我辜负了你。”

季庭夜没有再说话，他坐在病床边待到了探视结束。

离开医院后季庭夜就去公司上班，沉浸在工作中麻痹自己。

特助知道季家发生的事情，第一次见上司这般不对劲。

他将手中的文件交给了季庭夜：“季总，这是先前许氏集团的收购明细。”

季庭夜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这是他在许云初对他行凶后做下的决定。

季庭夜按了按眉心，“放这儿吧。”

特助离开后，季庭夜打通了许云初的电话。

“许云初，许氏集团我放弃收购了……并注资，算是给知语和许家的补偿。”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许云初才道，“谢谢。但季庭夜，你们季家对我们做的事情，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

“我知道。”

季庭夜挂了电话后靠在闭上眼。

他知道许云初的话是什么意思。

许家，许志山和所有人，季家对他们都有亏欠。

可是去世的人根本无法再挽回。

季庭夜工作到半夜才回别苑。

如今，再也没有人在家里等着他。

季庭夜习惯性地翻开林知语的日记。

是林知语上高中了。

“我在学校的名誉墙上看见小叔叔了，他很厉害，老师们对他赞不绝口。”

“我也要向他那么厉害！”

少女时期的林知语话语间都带着懵懂的倾慕。

可季庭夜并未因此感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