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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沈清歌以为他已经恶心自己到了那个地步。

就因为稍微的青筋，就要将她送进万劫不复之地。

直到今天才知道，所有的事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祁云墨声音回荡在书房当中：“和你结婚确实是别人给我掰到沈家的一个建议，他们都认为我可以从你身上得到沈家的信息，但我好像做不到。”

“在你嫁给我的那一天，你穿着婚纱的模样。”

祁云墨目光深邃而缠绵，他看着沈清歌，好像回到那一天。

他还记得那天，沈清歌问他川婚纱的样子好不好看。

他想说好看，但一段计划好的婚姻不允许他有多的感情。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祁云墨声音愈发低沉：“所以我没有借这场婚姻做任何对沈家不利的事情，但他们不允许我这样。”

沈清歌打断问：“他们？”

祁云墨点头。

他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我的母亲……还有严家人。”

“他们瞒着我，以我的名义恶意举报沈氏集团，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

“我的身份让我不许为沈家辩护，所以只能由我来查封，至少这样还能一起都在我的控制当中。”

这些都是沈清歌不知道的事情。

她心里无比复杂，只有一句话想说：“我知道跟你无关，那就够了。”

人忍受不了曾经暗恋过的人变得残忍或是面目全非。

那样否定的，是她长久以来所寄托的感情。

只要和祁云墨无关，那他们就还能也有以后。

沈清歌胡乱地点着头，眼眶有些酸热：“我现在也知道你和严梦语结婚，是为了夺回沈家，但是……”

说到这里，她有些说不下去。

祁奕琛有被夺走一切的痛，祁云墨也有忍辱负重的痛。

如果有的选，沈清歌想他宁可出身平凡又贫穷，都不会想做人人唾弃的私生子。

长辈们的感情他不了解，他只知道那些鄙夷的眼神、贫穷的母亲和破败的房子都想巨石压在他身上。

难道他生来就如此吗？

他的身上也流着祁家的血，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在看到祁奕琛由专车接上学，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套房里，父母温馨陪伴的时候，他没办法不去渴望这些。

他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观望，是一对男女犯错误的证明。

而这对男女并不觉得有错，甚至还敢接他回家。

他的父亲不在乎兄弟互相残杀，也不在乎妻子的崩溃和伤心，只想选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而祁云墨不想失去这些，所以要成为优秀的人。

但这条路，有些太痛了。

一路拥有又失去，他没机会再停下。

祁云墨放下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没等沈清歌说完那那些未完的话。

他只说：“沈清歌，签字吧。”

“我们离婚。”

第四十二章

我们离婚。

这四个字像钝刀，剜的沈清歌心口生疼。

她紧拧眉头：“可我想说的……是我可以陪你走下去。”

结婚时的誓词是这样——

无论生老病死，不论贫穷富贵，你都会永远陪着这个人，爱他，尊重他。

她现在有决心去做到，只要祁云墨愿意。

沈清歌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抓住浮木，不断和祁云墨解释。

“大一开学时我就喜欢你，直到现在，喜欢你整整六年。”

“那个在北山的雨夜，我说要离婚的时候你不是让我想好再回答你吗？”

“祁云墨，我现在想好了，我不想和你离婚。”

总不能叫她走到这一步，就叫她放弃。

可祁云墨仅用一句话，就反驳掉她所有的恳求：“我不想拖累你。”

沈清歌所有的情绪都停滞住。

她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并不是祁云墨会拖累她，而是她会拖累祁云墨。

近乎是卧薪尝胆二十多年，他才回到祁家，被人正眼相待。

难道要因为他们之前的感情，就此放弃所有吗？

现在沈家并没有从前那么鼎盛。

就算有，祁云墨就会心甘情愿依附沈家，继续承担那些闲言碎语而活吗？

如果他都能接受，那就不是祁云墨了。

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沈清歌都没有强求的资格。

她垂下头去，声音低哑：“是，你有你不能放弃的东西。”

但人世间的东西都是有舍有得.

她不肯放弃的，总会在另一处地方失去。

沈清歌颤抖着手，去拿桌上那支钢笔。

根本不算重的一支笔，沈清歌却费了好大力气才拿起来。

她小时候学过书法，手腕是被揍出的稳当。

可是现在，沈清歌写的一撇一划都在歪歪扭扭。

她落下最后一横，有一颗好大的泪砸落在纸上，发出啪的脆响。

沈清歌慌忙抬手才去，随后转头故作淡然：“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还有……祝你新婚快乐。”

他们感情结束的瞬间，也是彼此新人生的启程。

沈清歌没听到祁云墨的回应，只听到他收拾文件的细碎声，还有他离开的脚步声。

直到开门声响起，她才听到祁云墨说了句：“明早见。”

好像他们之间没有这场生离，明天依旧纠缠、不舍。

沈清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

房门关上，她被困在这个昏黄灯光的房间里。

而祁云墨会被困在哪里呢？

是北山的暴雨夜，那场永不停歇的大雨吗？

……

翌日。

沈清歌起的很早，甚至难得化了淡妆。

她打扮温婉，家门被人敲响。

沈清歌补完口红，走到门边打开，就看见祁云墨。

他穿的得体，甚至比从前还要俊朗。

好像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就算告别也要体面说再见。

沈清歌轻笑：“走吧，去民政局。”

一个小时候。

沈清歌手中的结婚证变成离婚证。

她大拇指摩挲着上头的三个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耳边传来祁云墨的询问：“我送你回家。”

“不用！”没等祁云墨有回应，沈清歌就大声拒绝。

祁云墨一怔，沈清歌很快也察觉到不得体。

她努力从脸上挤出个笑，扬头看向祁云墨：“我们已经不顺路了。”

第四十三章

留下这一句，沈清歌阔步离去。

回到欧典名园。

离婚以后，这套房子应该还给它的主人。

沈清歌站在门口深呼吸好多遍，才敢推开家门。

她顺势叫着林朝：“林朝，把行李收拾一下，我们去另一个地方住。”

话落，林朝就一脸沉重地从书房走出。

他手里拿着沈清歌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清歌姐，你怎么和祁律师离婚了？”

沈清歌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才意识到昨晚签完字后忘记收了。

她勉强扯出个笑：“没有感情就离婚了，我们先收拾东西搬家吧，这套房子是他买的，该还给他了。”

林朝听见这番话并没有动。

他困惑看向沈清歌：“所以你没有看到夹在离婚协议书里，祁律师写给你的信？”

离婚协议书里有祁云墨写给她的信？！

沈清歌怔住，随后快步走到林朝的面前。

她拿过那一沓离婚协议，急忙翻动两下后，看见一行字——

本人祁云墨，将名下所有私人资产转让给沈清歌，作为这场婚姻的补偿，且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

紧接着，一封信件掉出。

沈清歌蹲下身子捡起，祁云墨苍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帘。

他说：“沈清歌，欧典名园那套房子我已经变更到名下，流动资产在主卧床头的床头柜里。”

“当初伤害到伯父伯母是我的失误，留下的钱足够沈家的生活。”

“还有林朝的学费以及林安的医药费……”

“我知道安安不是我的孩子，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撒谎，不过没关系，我能够理解。”

“以后分开，祝你万事顺遂。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