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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长得五大三粗，孙二娘似的，没想到这么秀气。

　　李止安听出苏兰的口气带着一丝挖苦，在心里暗叫不好，生怕她会惹得杨峻如不高兴。他瞪了苏兰一眼，提醒她说话不要夹枪带棒。

　　杨峻如似乎并不觉得苏兰的话冒犯了她，报之以微笑。不过迅即笑容就收敛住，脸色恢复了冷峻，就像阳光刚露了一瞬，马上又钻进厚厚的云层。李止安又觉得，她多少还是有些在乎的，只是不屑于计较罢了。

　　李止安忙转移话题，问苏兰：一大早的，上哪儿去？

　　苏兰说，去买鳌花鱼啊。我要去松花江边买最新鲜的鳌花鱼，明天好做给你吃。这时节，鳌花鱼不好买。

　　李止安不解地问，不年不节的，吃什么鳌花鱼？

　　苏兰没回答，却反问道，叫你想想明天是什么日子，想起来了吗？

　　李止安冷着脸说，我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工夫想这个。

　　苏兰嘟起嘴，不满地说，我看你永远也想不起来，你们男人就是这么没心没肺，无情无义。告诉你吧，明天是咱俩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当然得做你最喜欢吃的鳌花鱼豆腐汤，好好庆祝一番！

　　杨峻如忙说，恭喜止安和嫂子！

　　焦魁开玩笑道，苏妹子，我也馋你做的鱼汤，那真是鲜，能不能叫上我？

　　苏兰一脸认真地回答道，不行。咱们两口子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焦魁忍不住笑起来，说，一点面子都不给呀。

　　李止安忙对苏兰说，焦副组长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

　　苏兰没好气地瞪了焦魁一眼，转身望着李止安问，看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头痛又犯了？

　　李止安淡然道，没事，老毛病了。

　　苏兰皱起眉头，一脸忧愁地说，头痛不是小事，你就是大意！

　　李止安跟杨峻如、焦魁、贾鸣等人回到刚才停车的街角，杨峻如突然把焦魁叫到一旁，神神秘秘地嘀咕着什么，还冷着脸朝他瞟了一眼。

　　李止安心头一凛，暗想杨峻如该不会真的认为自己有给地下党通风报信的嫌疑，指使焦魁把他抓起来吧？

　　李止安登时感到头痛加重，心脏紧缩，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在外围同志暗中协助下，冯才胜带着关隐达等部下逃回一处秘密联络点，立马安排人去给曹老闷收尸。半小时后，关隐达苦着脸走进来。

　　冯才胜抬眼问，邹炳寺找到了吗？

　　关隐达摇摇头说，我派人去他的住处，还有他用掩护身份开的眼镜店查看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到他常去的茶楼、澡堂、公园、理发店、书店打听，都说这两天没光顾。

　　冯才胜愣了下说，我们内部也没发现其它异常情况。难道他被军统请去了？

　　关隐达说，也可能是投怀送抱。

　　冯才胜说，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显然已经背叛了我们。没有他的交代，杨峻如不可能把我们的行踪摸得那么清楚。

　　关隐达自责道，都怪我。他爱占便宜，挪用过活动经费，还挨了处分，最近又特别消沉，我提醒过他，但思想工作做得不细，大意了。

　　冯才胜心情沉重地说，你有监管责任，但主要还是他自身意志薄弱，没有真把信仰当作生命。就是今天不出事，迟早有一天也会动摇叛变。

　　关隐达说，你说的也是。

　　冯才胜望着窗外，忧心忡忡地说，我们要应对邹炳寺带来的危局，更要去对付敌人丧心病狂的“七天行动”，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关隐达说，是啊。一旦让敌人得逞，冰城五十万老百姓就要遭殃！

　　冯才胜揉了揉脸颊，吩咐道，你和柳眉暂时别去东北米面店了，所有邹炳寺晓得的秘密联络点一律停用。

　　关隐达说，好。不过我最担心的，是李止安。

　　冯才胜定定地看着他，不解地说，在冰城，只有市委方书记和你我三人知道他是卧底冰火，邹炳寺并不知情，怎么可能对他构成威胁？

　　关隐达迟疑一下，说，有个事我没有跟你说过，一周前的晚上，我和止安秘密接头，他离开时在门外被邹炳寺意外撞见。我担心，邹炳寺其实已认出止安，随时会出卖他，置他于死地！

　　冯才胜抱怨道，你看一时疏忽，就埋下这么大的隐患！马上通知止安，撤离军统冰城组！

　　关隐达悲观地说，只怕来不及了！

第三章 请缨锄奸

　　几分钟后，关隐达匆匆钻进一个街头电话亭，往军统冰城组李止安办公室打电话，拨打多遍，无人接听。他忍不住想，李止安是没回去呢，还是已经出事了？

　　关隐达心头像塞着一团乱麻，正要走出电话亭，转念又想，邹炳寺不蠢，就算为了自保，也不会一开始就揭发冰火，把手头最重要的一张王牌打出来。于是他转身又去拨另一个号，打给军统冰城组门房，很快就通了。他憋着嗓音告诉接电话的小特务，他是昌福皮鞋店的，李止安先生前天送去的一只掉了底的圆头牛皮鞋已经修好了，请转告他尽快来取。听见小特务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好，他心里才稍有松动。

　　关隐达返回秘密联络点，对冯才胜说没联系上李止安。冯才胜沉默片刻，缓缓地说，但愿他还有机会“取皮鞋”。

　　冯才胜告诉关隐达，他已经向中共冰城市委书记方志恒汇报了军统开展“七天行动”以及邹炳寺叛变等情况。方志恒要求坚决粉碎敌人的惊天阴谋，除了出动地下党各小组，还将动员全市外围同志和进步市民，广泛寻找孙连山及相关线索，同时尽快锄掉败类邹炳寺。

　　关隐达点头道，寻找孙连山，就得充分发动群众，布下天罗地网。和军统相比，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顿了顿，又说，止安是我的生死搭档、过命兄弟，眼下他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真担心他再也回不来了！

　　冯才胜不知怎么安慰他，只得苍白地说，别急，再等等看。

　　李止安与焦魁、贾鸣等人回到军统冰城组，已是早上七点多。刚才李止安预感不妙，担心被抓，不过是杯弓蛇影，虚惊一场。杨峻如跟焦魁在一旁耳语，并非想要抓他，只是告诉焦魁，她有点事要去办，叫焦魁带弟兄们先回去。李止安就觉得，自己这几天神经也绷得太紧了。

　　在回来的车上，李止安旁敲侧击地打探地下党在高士路开会的情报从何而来，焦魁、贾鸣都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李止安暗暗琢磨，杨峻如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获知冯才胜、关隐达等人开碰头会的准确时间、地点？莫非地下党第一小组出了内鬼、叛徒？第一小组的同志是不是都已暴露？杨峻如会不会接二连三大肆抓捕，在冰城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一下车，李止安就看见守门房的小特务跑过来，告诉他昌福皮鞋店来过电话，叫他尽快去取修好的圆头牛皮鞋。李止安一听就明白了。

　　李止安借口出去吃早餐，离开军统冰城组，八分钟后悄然出现在一间租来的民房里。这间租住房位于军统冰城组和他住处之间的仁和巷，离两个地方都不远，房内装有一部电话，便于在紧急情况下及时与组织联系。

　　冯才胜、关隐达焦急地守在电话机前。随着时间的流逝，关隐达越来越坐立不安，忍不住沮丧地说，我看他取“皮鞋”有点困难了！

　　冯才胜眼里冒火，低吼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你能不能沉住气？

　　关隐达还没见过冯才胜动这么大的气，一时呆住了。就在这时，嘹亮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关隐达、冯才胜顿时眼睛发亮，抢着去摘话筒。关隐达手快，先夺到话筒，又递给冯才胜，笑道，还是你跟他讲吧。

　　冯才胜把话筒贴在耳边，掩饰着激动说，止安，我们生怕接不到你的电话了。

　　关隐达凑近话筒，大声道，刚才快把我急死，你没事就好。

　　李止安说，我命硬得很。今天全乱套了，到底啥情况？杨峻如怎么会知道你们凌晨四点在高士路碰头？

　　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