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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头瞥了一眼远处若隐若现的追兵身影，随即看向身旁的杜庭徽，迅速决定道。

　　“我们分开撤离，我去吸引火力，你带着情报趁乱赶紧逃走。”

　　张泊言说完，与杜庭徽交换了手枪，拔步就要走。

　　杜庭徽心知情况危机，来不及互相拉扯，只好轻声嘱托了句：“张泊言，你要活着回来。”

　　张泊言心头一动，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那边，快追！”

　　围追的士兵顷刻发现张泊言，追了上去。

　　枪响声不断，杜庭徽紧紧望了一眼张泊言消失的方向，咬牙往反方向而去。

　　另一边，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流弹射中张泊言的手臂。

　　他闷哼一声，身形微晃，额间顷刻布满冷汗。

　　月光透过狭窄的层云缝隙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为这逃亡的夜晚添上一抹凄凉。

　　他咬牙撑着一口气，穿进巷中，躲在杂物堆积的掩护包中。

　　张泊言靠在墙角，大口喘息着，手臂上的伤口鲜血淋漓。他缓过一口气，迅速解下领带咬在口中，捆缚在伤口上方，疼痛逼得他青筋暴出，大汗淋漓。

　　不远处渐渐传来了脚步声响。

　　“张泊言，你逃不掉的！”

　　叶若兰的声音在巷子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有力，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我早就说过，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你现在趁早自己出来，我还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张泊言默默听着，从怀里取出那枚怀表打开，看向里面杜庭徽的照片，意识到或许是最后一面了。

　　他将那枚怀表凑近唇边一吻，随后握紧了手枪，抬手抵上太阳穴，心中却唯有一个念头。

　　“庭徽……你要平安……”

第37章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秒，一只微凉的手猝然握住了他的手。

　　手指卡在扳机上不让他扣下。

　　张泊言猛然一惊，睁眼正撞上一双泛红的眼眸。

　　杜庭徽竟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张泊言正要斥她胡闹，另一边却响起一声枪响，立刻吸引走了叶若兰的注意。

　　张泊言来不及松懈一口气，就听到杜庭徽微微发哑的声音质问。

　　“你不是答应过我，活着回来吗？”

　　杜庭徽的视线扫过张泊言受伤的手臂，经过他自己草草包扎勉强止住了血，但鲜血染红了整只衣袖，看着依然触目惊心。

　　杜庭徽从未知道自己的心可以为他担心受怕到这个程度。

　　张泊言喉间一哽，诘问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默然片刻，才缓缓转移话题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杜庭徽顿了顿，忍下眼眶萦绕的泪水，才轻声开口：“我遇到了接应在外的同志，已经将情报移交出去了。”

　　“也正是他们帮忙吸引了火力。”

　　张泊言这才知道杜庭徽为何会这么快就去而复返，还如此不顾危险地寻找着自己，来到他身边，抢下了他一条命。

　　思及此，张泊言望向杜庭徽的目光一时更为复杂难解，透着一丝纠结。

　　而杜庭徽的视线却不经意落在了他左手掌心里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怀表。

　　里面正是她在督军府照过的唯一一张照片。

　　“张泊言……你……”杜庭徽怔然开口。

　　张泊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浑身一凛，仓皇收起那枚怀表，匆匆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转移。”

　　情势危急，杜庭徽也只好按捺住满腹疑问，先带着张泊言沿小道离开。

　　“我们已经暴露，沪城不能再留了，我们得抓紧离开。”

　　杜庭徽说着，带着张泊言先就近回到租住的小屋。

　　也才在这时候得知，叶若兰已下令封锁了全城，拉起了警戒线。

　　张泊言思忖片刻：“虽然下了封锁令，但画像还没出来，我们还有机会。”

　　说完，张泊言便从衣柜的最底层拿出一个箱子，里面是一套军装和一本军官证件。

　　感受到杜庭徽问询的目光，张泊言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在回到延安之前，我曾在那里卧底过，留存着以防万一。”

　　杜庭徽听他说着，手上则凭着曾经在医疗队照看伤员时的经验，迅速为张泊言简单重新包扎过。

　　一番乔装后，张泊言带杜庭徽驱车离开这座拥有短暂回忆的小屋。

　　经过封锁线时，果然遇到了停车巡查。

　　杜庭徽搭在膝上的手缓缓收紧，不动声色地探进包内做好随时被发现的准备。

　　张泊言从容地递出那本军官证：“我和我太太要出趟城，送她回杭县老家看望母亲。”

　　排查的士兵瞧了眼证件，又看了看张泊言和副驾的杜庭徽。

　　“长官，我听说你的队伍现如今都在重庆组织围剿呢，怎么您……？”

　　“就是因为围剿中枪受伤，才会被送来沪城养伤。”

　　张泊言蹙了蹙眉，有些不耐地冷声道。

　　“怎么？我还需要什么事都跟你汇报清楚吗？”

第38章

　　一时间，杜庭徽仿佛又看到了曾经还是少帅时候的张泊言，威压逼人。

　　士兵立时收起证件，谄笑着还给张泊言：“不敢，不敢，前面不远就出城了，长官您注意安全。”

　　张泊言收回证件，面色不虞地拉上车帘。

　　随即启动汽车，抓紧时间离开封锁地。

　　张泊言一手摘下军帽，额间隐隐涔出冷汗，握住方向盘的左手微微有些无力发抖。

　　杜庭徽一眼便知是他左手上的伤口痛到极致了。

　　但张泊言依旧紧绷着下颌，一声不吭地目视前方。

　　注意到杜庭徽紧张望向他的视线，他甚至还能勉强勾出一丝笑意。

　　“我没事，过了前面那座桥，就会暂时安全了。”

　　然而出城不过三里，反应过来的叶若兰即刻带兵开车追了上来。

　　数发子弹打在车上，击碎了车窗玻璃。

　　紧迫之际，杜庭徽强行镇定下心神，在压制中透过后视镜看准后方追兵汽车的轮胎，而后果断伸手出窗开枪。

　　“砰——砰——”

　　两声枪响，一辆车胎瞬间泄气停在路中，一时成了阻拦。

　　为逃脱争取了不少时间和压力。

　　唯有叶若兰为首的那几辆仍跟在尾后穷追不舍。

　　张泊言被逼无奈，在一条河流旁猛然踩下刹车，横停在河边。

　　“下车。”张泊言迅速道。

　　杜庭徽立即打开车门下车，与张泊言一起蹲下躲在车后。

　　下一秒，叶若兰便追了上来，看着眼前的局势，似稳操胜券般朝着张泊言和杜庭徽藏身之处厉声喊道。

　　“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张泊言，曾经你对我心狠，如今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随着她话音落下的，还有几声愤恨地枪响。

　　张泊言无言静听，目光却看向杜庭徽，轻抬下巴示意她跳河逃走，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我掩护你，快走。”

　　这一次，杜庭徽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明知留下或是跳河两条路的生还几率都不大：“我从决定回来找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叶若兰的枪声渐渐逼近，他们不能再在这件事上做犹豫。

　　张泊言紧紧看着她，没说话，勉强算是妥协了。

　　默然几息，张泊言咬紧后槽牙，起身开枪。

　　枪响声不断，惊起丛中飞鸟。

　　张泊言一枪射在叶若兰心口，鲜血顷刻染红了她胸前衣装，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张泊言，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恨：“张……泊言……”

　　可下一刻，流弹眨眼间射中杜庭徽肩膀，张泊言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瞬间揽过杜庭徽一起跳下流淌的河水。

　　他紧紧拉住杜庭徽的手，将她死死护在怀里。

　　子弹穿透水面留下一条长直的水流线，射在张泊言肩头，腰腹，鲜血染红了视线。

　　杜庭徽不敢挣扎，只能焦急地摇头让张泊言放手。

　　渐渐地，强烈地窒息感袭来，杜庭徽缓缓闭上了沉重地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杜庭徽只感到眼前一片鲜红的模糊，张泊言浑身浴血的模样出现在眼前，让她瞬间惊醒过来。

　　“妹子，你终于醒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大嫂关切道，闻声而来撩起门帘的是一个披着短马褂的大哥。

　　杜庭徽看着她，渐渐从发蒙的意识里缓过神来。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忙拉着眼前大嫂的手焦急问道。

　　“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一起的男人？”

第39章

　　杜庭徽声音发紧，心中无比忐忑不安。

　　她紧紧盯着眼前大嫂的神色，不敢错漏分毫。

　　眼前大嫂轻轻叹了声气，杜庭徽憋着一口气，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她眼神渐渐黯淡下去，整个人仿佛瞬间抽离了生机。

　　大嫂似乎不知该如何向她开口，纠结了半晌才斟酌着回答道。

　　“你千万别太担心了，妹子，他伤势比较重，在隔壁躺着还没醒过来呢。”

　　杜庭徽闻言，眸中似乎才又升起了一丝亮光，只是心弦依旧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