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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这次，我会从你的世界消失，永远不再打扰！”

许萧致沉默地看了顾欢意良久，声音漠然而冷冽：“顾欢意，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你以为我公司是为你而开的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顾欢意眼眶骤然发涩，酸意直冲鼻尖。

明明许萧致曾说过的：“你喜欢演戏，我就为你开一间娱乐公司，以后我护着你。”

心底的疼痛蔓延，贯穿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顾欢意到底，还是接下了女二号的角色。

到了开拍时，她却发现剧组拍的剧本，跟自己拿到的不一样。

顾欢意看着男女主角在镜头下亲昵互动。

看着他们在江畔看烟花，在深夜放孔明灯。

看着两人一起吃火锅，女主胃疼，男主背着她跑了几公里到医院……

越看，顾欢意手脚越发阵阵冰凉。

真的是温念慈写的剧本吗？

这分明……都是她和许萧致的曾经。

直到到了顾欢意的戏份时，她依旧有些恍惚。

余光瞥去，许萧致已经起身，显然并不想看到她。

顾欢意敛下苦涩定神，想要专注于台词，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萧致，我来晚了，拍的怎么样了？”

顾欢意转头看去，只见温念慈亲昵地搂住许萧致的腰。

顾欢意心神一晃时，扮演女主的女演员推搡了她一下，她站立不稳，倏地从两米高的阶梯坠落。

“啊——”

摔在地上的瞬间，浑身骨头如断裂一般，顾欢意忍不住喊出声。

无数人围上前，可顾欢意透过人群缝隙，看见许萧致远远站着。

他冷漠眸光扫过自己，搂着温念慈，一步也没动。

彻底失去意识前，顾欢意想，真是报应啊……

顾欢意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在医院了。

窗前，一道熟悉身影背对着她。

顾欢意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试探道：“萧致。”

许萧致缓缓转身，眼眸微眯，墨瞳里闪着冷意。

“顾欢意，别再用苦肉计了，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活该。”

顾欢意心尖一刺，愕然地看向他：“苦肉计？”

男人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吗？”

顾欢意攥紧手，还没开口，许萧致却率先道：“能拍就拍，不能拍就解约滚吧！”

顾欢意回想起那份为了接近许萧致而签的霸王合同。

十年期限，违约金十亿。

她心口发闷，声音带上微颤的鼻音：“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解约走人的。”

许萧致闻言，眉梢微抬，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走。

顾欢意终于忍不住叫住他：“许萧致。”

“这个剧本，究竟是温念慈写的，还是你写的？”

许萧致止住脚步，目光沉沉。

“告诉我，为什么男女主做过的事，都是我们经历过的？”

顾欢意鼓足勇气，固执地看向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半晌，许萧致淡漠的脸上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当然是因为，这些事，我和温念慈也做过。”

“当初因为跟你做这些事爱过你，我自然也会因为这些事爱上她。”

“但幸运的是，她和你不一样，我跟她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这话像是冷到极致的刀子一下子捅进了顾欢意的心里，然后猛然抽离。

连着筋，带着血肉，硬生生的往外拉。

痛彻心扉，鲜血淋漓。

顾欢意眼眶骤然红了：“这样伤害我，你会快乐吗？”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当年跟你在一起只是纯粹的爱你，从没有过利用。”

“五年后的今天回来，也只是想要挽回你，因为我当年……”

许萧致猛地开口打断：“是挽回？还是消失五年后，突然发现只有我最好骗？”

他神色冷戾，声音漠然至极。

“顾欢意，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现在的你，给我当情妇都不够格。”

许萧致走了。

风从没关的门吹入，吹散他遗留的气息。

也带走了顾欢意心底最后那点微不足道的希冀。

或许，她不该回来。

鼻腔忽然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顾欢意下意识的抬手去擦，指尖却染上一片猩红。

止不住的血涌出，滴落在白色被子上绽开鲜艳的花。

突然有一个身穿白衣服的护士走入，看见顾欢意的模样顿时惊呼一声。

很快，医生匆匆赶来。

抽血，化验，拍脑CT……

就如同五年前的流程一般。

直到最后，主治医师拿着顾欢意的片子，神色凝重：“你的家人在哪里？我可能需要跟他们说。”

顾欢意摇摇头：“我没有家人。”

父母在她大学时意外去世，现在，许萧致也不要她了。

“医生，你说吧，我能承受。”

“我看了你之前的病历记录。”医生眼中闪过一抹怜悯，“你的脑瘤，复发了。”

顾欢意脑海中有一瞬的空白，但回忆起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头疼，却又觉得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意外。

“我的建议是，立即住院治疗，之前都能治愈，这次也有很大的机会。”

听完医生的话，那无穷无尽的药物，令人痛苦不已的化疗，以及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书浮现在脑海。

顾欢意不自觉将手放在头上，那里，有一道摸起来就狰狞刺手的疤痕。

良久，她回神看向医生，扯了扯嘴角：“谢谢医生。”

“不过，我不治了。”

这次，她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第二天，顾欢意不顾医生的劝阻，办理了出院手术回到剧组。

她到剧组时，男女主正在对戏，其中一场争吵分手的重头戏女主怎么都过不了。

在卡了无数次后，导演烦躁地说：“休息一会，两位老师重新酝酿情绪。”

顾欢意对导演轻声道：“我能跟他们聊聊吗？”

导演诧异地看她一眼：“你去吧。”

顾欢意走上前，对正在讨论的男主和女主轻声开口。

“这场戏，女主的心理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一种绝望的平静，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其实是喊不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一亮，可女主想了半晌，又轻轻蹙眉：“那是什么感觉？”

顾欢意回想起当初跟许萧致的分手，轻轻吐出一口气。

“脑海里会出现一层雾，将你包裹住，全身都在抖，胃里不受控制的想吐，所有的情绪，都会反应到你的躯体上。”

看着两人若有所思的模样，顾欢意笑了笑，悄无声息退到一旁。

这次再开拍时，所有的戏份一气呵成。

女主的绝望无助，男主深爱却不得不放手的悲伤感染了所有人。

拍完这条，所有人都在鼓掌，女主泪眼婆娑地走过来：“欢意，谢谢你，还有昨天的事，对不起……”

顾欢意打断她：“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场戏本来就有推搡的动作，是她自己分了神。

这次过后，顾欢意便察觉到男女主对她的态度变了很多。

女主甚至主动对导演开口：“我觉得宋清清不是一个这么单薄，为了作恶而存在的角色，而是爱而不得的痛苦。”

许萧致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片场。

导演思考半晌，又翻出摄像机看了眼顾欢意之前的表演，对编剧低声道：“改剧本。”

拿到新本子时，顾欢意愣了愣，这次依旧是个反派，却不再是可恨，而是可怜到可悲。

一个永远在追逐，却又永远触碰不到属于自己那束光的女人。

最后，将自己永远沉溺于黑暗中。

顾欢意眼眶一涩，站起来冲众人鞠躬：“谢谢。”

突然，脑海中针扎般的痛意又传来，顾欢意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最近总是这样，头疼也越来越剧烈。

这一次的复发，似乎比之前还要来势汹汹。

好在今天的戏份都已经结束，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顾欢意靠在椅背上闭目小憩了一会儿，那难受的感觉才逐渐消散。

可刚掏出手机，她的屏幕上便推送出一条消息。

【许氏集团总裁今日正式公布婚讯日期，不日即将举行婚礼】

顾欢意点进新闻。

照片上，许萧致紧搂着温念慈。

男帅女美，般配极了，好似天生一对璧人。

顾欢意手猛地一抖，手机砸在地上，屏幕上瞬间出现一道裂纹。

她垂下眼眸，按住发抖的手。

老天留给她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希望能撑到拍完这部戏吧，就当送给许萧致的临别礼物。

这样……即便她死了，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许萧致看到这部戏时，会想起曾有一个人，不遗余力爱过他。

这之后，顾欢意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为了遮住脸上的病容，她每日主动带妆到剧组。

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