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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祈目眦尽裂，眼睁睁看着雷电包裹下，红色的身影彻底灰飞湮灭。

第10章

“啪嗒”

唯有喜扇掉落在地，被凭空劈成多截，迸散到四处，“啪”的一声半截落在周玄祈脚边。

天罚结束。

一切归于平静。

百姓们纷纷哗然，望着一步步走上高台的周玄祈，跪地高呼天罚已过，皇帝万岁。

若不是半截喜扇攥在手里陷进手掌的疼意，周玄祈还以为他是身置幻境。

他浑浑噩噩走上祭台，看着眼前满地鲜红，蓦然红了眼眶。

鸢儿……

他的鸢儿，在这世间，彻底消散。

百姓的呼声越发高涨，他们此时还以为皇帝方才不来，是有意将神女献祭。

这会儿正跪地感激皇帝再次免于百姓受天罚。

周玄祈越听，目光越发阴寒。

为什么不拜哭他的鸢儿？

他的鸢儿没了！

就是为了这群不懂感恩的东西！

上天，为何要如此玩弄苍生？！

如此玩弄他？！

三年前他失去鸢儿，让他有望可盼。9

如今他的鸢儿，却是灰飞烟灭！

天罚存在的意义，就只是让他失去他的鸢儿罢了！

周玄祈的目光倏地变冷。

他看向台下国师，招了招手，目光阴冷。

“你不是告诉朕，换命，成功了吗？”

国师脸上覆上一层冷汗，依旧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回禀：“唐小姐残缺之体妄图登上后位，上天不……呃！”

妄图登上后位？

国师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玄祈掐住脖子，逐渐收紧。

但凡换个理由，他都不会如此暴怒。

他想起了唐鸢找他推阻了几次，要解除婚礼时的样子。

怎么会是因为妄图登上后位而惹来天罚！

“皇上恕罪！臣……臣！”

“朕给你时间，换个说辞。”

周玄祈捏紧那柄喜扇，和手中国师的脖子一样，越收越紧，完全没有话里要给他解释的意思。

“咔”一声。

半截喜扇还在手里，国师的脖子断了，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的偏着头，死不瞑目。

周玄祈将人丢在地上，告知天下人他的宣判：“国师通敌，杀无赦。”

祭台下的官员和百姓再次高呼，皇帝万岁。

国师阁很快推举了新的国师上位，但一连两任都因算不出唐鸢的转世而被杀。

“盛国师，您是五阳宗的人，定是有大才的，您此番前来，可是有把握？”

太监邀着盛从往奉天殿走，由于皇帝近半个月以来已斩杀两位国师，他不得不提点着点。

盛从没说话，只默默前行。

前两任国师算过，都算不出神女的转世在何处，仿佛是真的灰飞烟灭了一般。

但神女之脉确实还并未出现继人。

那就矛盾的很了。

一旦神女逝去，往往国师阁当即就能算出下一任神女的位置。

但现在，唐鸢死了不止，还灰飞烟灭了，可下一任神女就是没出现。

要么天罚自此停止，要么，唐鸢压根没转世。

“所以你的意思是，鸢儿没死？”

盛从的解释让周玄祈难得的从一众折子中抬眸看他，和前两任国师的说辞相仿，却又不同。

“不，天雷降下，唐小姐确实是灰飞烟灭了。”

他的否认让高座之上的皇帝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盛从下意识冒出一身冷汗来，接着道：“但神女的继人并未出现，那就说明，神女之脉还在……”

“你的意思是，换命？”

周玄祈何等聪明，从盛从的欲言又止里就有了八分猜测。

他将毫笔放下，瞳中渗出寒意来：“你可知，上一个跟朕说换命的国师，脑袋现在还在日月祭的祭台上挂着？”

第11章

“皇上信得过微臣，臣定为您测算出唐小姐的位置！”盛从跪下拜俯，几乎是将命赌在此处。

好在良久后，皇帝开了口：“多久？三天？三月？三年？”

先前的国师均告诉他，他的鸢儿灰飞烟灭，阳间阴间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可他不信。

冥冥中，他总觉得，鸢儿还在。

他不愿意相信唐鸢的消逝。

既然三年前唐鸢能活，三年后，他也要唐鸢能活。

一定是他们没有尽力去找，所以找不到。

只要能找到唐鸢，救活唐鸢，他不介意成为暴君。

盛从的话，像是给他的想法加固了底基，印证他的想法般。

给他以希望。

“臣，无法确定。”盛从如实回答。

也许三天，也许三月，也许三年，也许……三世。5

但在周玄祈的短剑抵上咽喉之际，盛从快速道：

“但臣已在做验命石，验命石只消用血滴在此石上，可助您找回神女！”

如此，盛从成了第一个安稳无恙离开奉天殿的新国师，入驻国师阁。

晚间时候，盛从刚从占卜阁出来，就看见一个状似疯癫的女子被押解过来。

“皇上说了，她体内有神女的血，还换了神女的眼睛，如果需要用得到血来占卜，可用此女。”

盛从皱了皱眉，他有听说过，这是头颅还悬挂在日月祭台的那位国师曾言的方法。

这是哪门子邪论。

听说，三年前有位换命的神女，想来，就是她了。

“嘿嘿嘿，唐鸢，你真的死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湄疯疯癫癫的笑着，笑着笑着又开始不顾裹挟跪地哭求：“皇上！我是心爱于你才和哥哥勾结了此事！我是太过心爱于你啊！不要！啊啊啊啊！”

盛从摇摇头，看着云湄的样子难免有些心生怜悯起来。

他修的是正道，做不出用邪术占卜的事情来，却也不敢轻易将人放走，只得让士兵将人囚禁于国师阁中的一处暗室里。

验命石总还差最后一机，他试了千百种物什，都不成功。

可士兵们拖走云湄，从他身侧经过之际，云湄忽地拽住了他的衣袖，用俩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知道你在做验命石，也知道你缺什么。”

盛从惊诧的看向她，云湄的神情已然恢复正常，丝毫没有疯癫的迹象。

他思虑再三，终究在又一次失败后，到底还是去暗室找了云湄。

“你昨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云湄被铁链锁在角落里，闻言抬眸看他，盛从心中一惊，这才看到，云湄的左眼被活生生剜出一个血洞来。

明明昨日见她时尚且还是好好的，只是疯癫了些，今日怎么变成了这样！

“知道你的验命石为什么做不出吗？因为现如今世上没有唐鸢了，你找不到引子……皇帝会赐死我，你救我一命，我给你神女的眼睛！”

她不急着等到盛从的回应，因为她知道盛从一定会答应。

如果他也想活命的话。

现如今的周玄祈，为了唐鸢，已经斩杀两名国师，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就看他要不要活下去。

如果没有唐鸢的血做引，验命石就不可能成功。

可她不仅身体里有唐鸢的血，她还有唐鸢的眼睛！

第12章

周玄祈没有急着杀她，想必也是想到了血和眼睛，才把她送来国师阁。

但她必须要想办法活下去！

她自小孤女长大，好不容易和国师哥哥相认，却死生相别，她亲眼看着哥哥被斩下头颅挂在祭台之上，遭受风吹雨打，她要复仇！

周玄祈和唐鸢，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唐鸢！

你最好是彻底的灰飞烟灭了！

云湄心底的恨意如藤蔓疯长。

“你救我出去，我把唐鸢的眼睛给你，验命石做出来，周玄祈能饶了你的命，兴许，五阳宗也能因为你，重振江湖……”

云湄的声音充满蛊惑。

听到五阳宗，盛从的眸中微颤。

“你怎么知道五阳宗？还有验命石？”

“因为我哥哥是三元门的弟子，并且他的验命石，差点就成功了，你能活着从奉天殿出来，我就猜到你的底牌了。”

如果不是他们相认，哥哥的验命石早已经呈给了皇帝。

盛从默然，三元门，是除去五阳宗和朱玄教外第三大宗派。2

他此行进宫冒险，就是为了五阳宗的复兴。

如果因为他——五阳宗的首席大弟子，凭借实力成为国师后得到皇帝首肯，那么五阳宗的复兴，就指日可待。

自天罚出现之日起，无法帮助天下苍生的三大修道宗派便不再受万人敬仰，日渐衰落不止，还受百姓唾弃，直到第一任神女的出现，抵御天罚后，世间宗派就此没落。

五阳宗身为天下宗派之首，已然完全没落多年。

但他从不信奉神女能替苍生抵御天罚，甚至，他不信有天罚。

五阳宗的宗旨就是拯救黎明百姓，如果就一个神女的死亡就能解决一切，他们修道的意义又在何处？

他从内心深处，不甚鄙夷此论，盛从甚至认为，天雷，神女，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好。”

他答应下来。

“但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所说的是真的才行。”

云湄嗤笑一声：“看来，你是不信神女之力的了。”

起初她也是不信的，甚至，她压根不信哥哥所说的天罚和重生，她也压根没想过唐鸢能醒过来。

但唐鸢醒了，而她还在周玄祈的注视下不得不喝过唐鸢的血。

味道鲜甜，喝完后精力充沛，似有疗愈之效。

况且，她是跟着周玄祈到祭台亲眼所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