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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织眠看她不忍往下说，也猜到席砚洲当时的状态大概很不好。

　　席明萱缓了口气，又继续往下说：“那时候他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捧着相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相机？阮织眠一下子就想起被她删掉的DV和照片。

　　其实，她还留了一张照片，他应该发现了吧。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她没能下得去手。

　　她总觉得，那是他爱自己的证明。

　　“他不相信你没了，不肯为你办丧事。”

　　席明萱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织眠，他是爱你的。”

　　阮织眠想找出什么理由去反驳，却又词穷。

　　席明萱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对你只是责任。可是我发现他把所有人都骗了，包括他自己。”

　　“要是真的只是责任，他大可以只给你富足的生活，又为什么要关心你的感受，娶了你呢？”

　　阮织眠听着这一切，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说的没错。

　　报答的方式有很多，席家要多养一个孩子也只是添一副筷子的事。

　　不仅给了她优渥的生活条件，还为她提供了良好的教育资源。

　　其实到这就够了，偏偏还给足了她关心和爱护。

　　席砚洲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份恩情，付出这么多，除非……是他自己想这么做。

　　阮织眠想到这，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她曾问过席砚洲:“小叔，你对我，真的只是责任吗？”

　　他沉默了。

　　当时阮织眠正在气头上，以为他是被说中默认了，其实恰恰相反。

　　说什么责任，其实只是席砚洲的私心罢了。

　　他从小接受传统的教育，思想也很刻板保守，恪守规矩。

　　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σσψ周围的人、世俗的伦理也在告诉他，阮织眠跟他隔着一个辈分，她还是个小姑娘。

　　她不懂事，可以随心所欲表达自己的感情，自己不可以。

　　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也用这样的说辞去告诉别人：“我娶织眠，是为了照席她。”

　　他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责任，好像这样就能把他的所作所为合理化。

　　违背世俗伦理，但情有可原。

　　他以为阮织眠只是年少不懂事，才说爱他、要跟他结婚。

　　也许未来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对他的并不是爱。

　　到那时，他也可以放她自由，所以他一直没有碰她，只是希望给她留条退路。

　　但一年又一年过去了，阮织眠的感情依旧没有变。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席砚洲以为他们就要这样过一辈子。

　　可他客气疏离的态度，到底是为这段看似坚不可摧的婚姻埋下了隐患。

　　林织南的出现，只是一个导火索。

　　当她说出‘不爱他’的那句话时，他二十多年来的信念轰然坍塌。

　　她真的想要自由了，席砚洲却不想放手了。

　　深藏于心底的感情终于得见天日，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阮织眠沉默着回到病房。

　　听见脚步声，病床上的席砚洲微微睁眼。

　　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脆弱又可怜。

　　“织眠，真的，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过去她从没见过席砚洲姿态放得这么低。

　　对上这样的眼神，好像拒绝都会有罪恶感。

　　阮织眠心乱如麻。

　　“小叔，你让我想一想。”

第37章

　　阮织眠几乎是落荒而逃。

　　病房里。

　　席砚洲看着她的背影，眸光黯淡了一瞬，又打起精神来。

　　至少……她开始动摇了。

　　她也并不是无动于衷，这个认知令他感到惊喜。

　　席明萱看着他一身的伤，叹了口气:“伤成这样，恐怕要留疤了。”

　　他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他不在乎留不留疤。

　　只要能让织眠对他有一点点心软，就是值得的。

　　席明萱想到刚刚跟阮织眠说的话，她明显是听进去了。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的，靠你自己了。”

　　他们两个人纠缠了这么多年，作为家人，总是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局，修成正果的。

　　席砚洲认真地看着她:“姐，谢谢你。”

　　席明萱一愣，她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自从席砚洲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叫过她。

　　“啊，真别扭。”

　　席明萱嫌弃地搓了搓手臂，别过了头，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

　　阮织眠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脑袋里很混乱。

　　一方面，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席砚洲；另一方面，她没办法骗自己……

　　她心里还有席砚洲。

　　其实说什么不爱，也只是自我安慰的说辞。

　　好像不爱，就会让自己轻松一点。

　　阮织眠闭了闭眼。

　　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看到他受伤，她还是会心痛。

　　感情向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阮织眠又想起之前跟慕枫的对话，他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处理好。

　　他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如果真的想离婚，怎么可能任由席砚洲一拖再拖。

　　其实还是给自己留有余地。

　　到底席砚洲是为了救自己才伤成这样，她也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阮织眠回到了病房。

　　席砚洲看见她双眼一亮，不管阮织眠做什么，目光都始终追随着她。

　　阮织眠被他看得不自在，想找些话题。

　　她突然想起，他怎么就刚好出现？

　　“你怎么会出现在摄影棚？”

　　席砚洲抿了抿唇，有些赧然：“我知道你在这拍海报，想过来看看你。”

　　原本只是想躲着悄悄看一看她，没想到出了意外……

　　那盏灯在安装的时候螺丝没拧紧，只是之前一直没出事，就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阮织眠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的身份好像一下子调转了。

　　他这样的举动像极了学生时代的少年，偷偷在教室外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生。

　　她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织眠！你没事吧？”

　　来人正是慕枫，他满脸焦急，看清病房里的两人一愣。

　　慕枫听到她拍摄出了事，急匆匆地赶到医院。

　　看到阮织眠毫发无损地站在这儿，他狠狠松了口气。

　　再一看有些凄惨的席砚洲，慕枫难得良心发现，没有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