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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穆翎泽大步离开水牢，没有一丝迟疑。

我如破布一般倒在地上，呼吸愈发微弱。

将死的时候，一个早已消失许久的电子音在我脑海中砰然响起。

【检测到穿书者颜晚舟，任务失败导致剧情大乱，世界系统修复中。】

【即将返送颜晚舟离开副本！】

第5章

返送？

是要离开这里，回到我的现实生活去吗？

这一刻，我的心头感到一丝久违地喜悦。

终于……要解脱了。

昏昏沉沉。

好热……又好冷……

我陷在一片漆黑里，冰火两重天。

意识模糊之际，我做了个梦。

梦中，我回到了三年前的一个中秋夜。

月圆之夜，穆翎泽牵着我的手，满目情深。

“我愿为你征战天下，将这万里河山与你做聘。”

“来日万人之上，我再将这满城繁华与你做妆。”

那时候的男人，满心满眼都只有我。

我被爱意蒙了心，不管不顾地交出了一切。

不论是穿越者的身份，还是药人的秘密，我全部毫无保留。

“穆翎泽，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离开书中世界，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那时，我的撒娇，穆翎泽只会无限纵容。

他拥着我，为我挡去夜风，吐息就落在耳畔。

“你既是为我而来，我定然要将世上万千风光都为你双手奉上。”

腻人的话如同世上最动听的音乐，轻轻敲在我的心上。

如今看来，可笑至极！

昏沉中，我又听到了系统的机械声。

【返送计划已启动，倒计时——4天10小时33分44秒。】

梦的终点，亦是这短暂一生的终止。

换来的，是我21世纪的新生。

迎接死亡，丢弃不死之身，这一刻我有了前所未有的期盼

我这般想着，意识已经醒来。

发现自己身处金銮宫殿，殿内灯火通明，药气萦绕。

我手上的伤口已经细致地处理过，包上了纱布。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看守之人，只有那位老御医还在守在一侧。

许是注意到我找寻的目光，老御医几近叹息地开口。

“娘娘，别看了。陛下忙于商议立新后之事，今夜不会来看你。”

闻言，我指尖微缩，勉强扯出一丝浅笑。

“谢谢你，孙太医。”

备受折磨的这段时间，奉命给我灌药的人是孙太医。

事后暗中给我蜜枣止苦的人，也是孙太医。

我由衷地道谢，却见孙太医摇了摇头，再开口时神色带着感激。

“娘娘，应该是我们要多谢您才是。”

“这些年您做了那么多造福百姓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

“您是我们大盛的恩人，是当之无愧的圣女！”

他的话令我一阵心滞，恍惚中想起自己和穆翎泽曾经做的事——

水患、疫病、天灾，这些她都依靠着现代知识迎难而解。

排水装置的图纸、治病救人的良方、耕种生产的工具……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却物是人非。

我悲痛地闭上双眼，不再去想。

孙太医见我这般，眸中似是浮上不忍，朝我跪了下来。

“娘娘，您太苦了……这深宫囚牢不该成为您的束缚。”

他的声音苍老却有力，仿佛是早已下定了决心一般。

“今夜陛下不会来，看守宫门的侍卫亥时换班轮值之际，您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孙太医冒着风险说出来的话令我心惊，却如暖流淌进千疮百孔的心里。

我鼻尖泛酸，心中更是滞涩。

“我走了您怎么办？”

孙太医神色坚决：“老臣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愿为圣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满腔苦涩，正要说话之际，却见一道明黄龙袍身影推门而入。

“孙太医，在朕的金銮殿你还能认错主子，真是叫朕寒心。”

穆翎泽冷冷看着地上跪着的孙太医，神色带着弑杀之气。

“拖出去，凌迟处死。”

孙太医眼底的坚定变成了惶恐。

他脸色发白，却没有求饶。

“老臣，领旨。”

我慌忙拽住了穆翎泽的衣摆，目光中尽是恳求之意。

“不要！穆翎泽，我求求你放了他！”

雾气弥散在眼里，我看不清穆翎泽的面容，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就在殿外，行刑。”

冷漠残忍的话让我从床榻上瘫跪下来，苦苦哀求。

“穆翎泽，我不会走的！你放饶他一命！我求求你……”

但穆翎泽不为所动。

孙太医岣嵝着苍老的身躯被侍卫拖了出去，没有半点挣扎。

我想冲出去，却被穆翎泽一把攥住手腕，旧的伤口再度渗出血来。

殿外，孙太医沧桑大喊：“圣女恩情！千秋万代，永世不忘！”

刀剑出窍，寒音低鸣。

随着一声沉闷的倒地声，殿外传来侍卫沙哑的声音。

“启禀陛下，孙太医咬舌自尽了。”

第6章

这声音洞穿了我的心脏。

我抓着穆翎泽衣袍的手就此脱力。

心脏痛到麻木，可穆翎泽的下一句话总能加剧我的痛苦。

“即便是自尽，凌迟之刑亦不能免。”

我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得像幽魂。

“穆翎泽……我求求你，让他入土为安……”

可男人没有答应，心肠仿佛是铁做的一般轻漠冷血。

“违背圣意，当诛九族，朕只处决他一人，已是仁慈。”

侍卫领命而去。

我闭上眼睛，满心凄凉。

“孙太医……也是助你坐上皇位之人啊……”

“三年前疫病蔓延时，他与你一道救助百姓，为你殚精竭力，鞠躬尽瘁。”

“这些事你都忘了吗？！”

穆翎泽的脸色一沉，一把拽住我。

“颜晚舟，你说这些无非是在提醒朕，这一切都是你的功绩！”

“孙太医忠心之人是你，朕能坐颜山之主也是因为你！是吗！”

密密麻麻的痛刺在我心上，我神色哀切地开口。

“穆翎泽，我真不该帮你。”

这句话似乎令穆翎泽愠意更盛，他猛地掐住我的颈脖，怒意滔天。

“朕不需要任何人帮！”

穆翎泽眉宇间尽是狠厉，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加重。

“朕最讨厌你这副要拯救世人的模样。”

“即便没有你，朕也可以坐这九五之尊之位！”

说完，他狠狠一甩手，像扔破布一样将我甩到一侧，随即离开。

我倒在地上，无尽的痛苦将我包裹得密不透风。

这十三年所做的一切，付出的真心，在穆翎泽口中成了我的贪天之功。

我闭上眼，任由脑海中的倒计时一点点流逝。

【颜晚舟离开副本倒计时——4天8小时25分19秒……】

翌日。

空荡的宫殿多了几个伺候的宫人。

只是他们对我视若无睹，漠不关心。

甚至毫不遮掩地直接吐槽不满。

“我们真是福薄命苦，竟然要到这废人身边当差。”

“三日后便是封后大典，要是能去新后的芙蕖宫伺候就好了！”

我听着宫女们的闲谈，心底一阵荒芜。

三日后的京城红妆万里，祈福欢庆迎新后。

而我会横死冷宫，无人知晓和在意。

这一生，比书中原主的早逝甚要凄惨。

入夜时分，穆翎泽来了寝殿。

他看着我，蹙紧了眉宇。

“语怜念及你们姐妹之情，求朕让你出席封后大典，你好生准备。”

我静静听着，抬起苍白的脸望向他。

“封后大典后，可否放我走？”

自己曾用心奔赴的人，要我以死期赴其喜宴。

我不想死在这囚牢般的深宫，亦不想死在这个男人身边。

我的死，该乘着自由之风。

听着我的话，穆翎泽轻哂一声。

“走？你能去哪里？”

他的目光一寸寸划过我的脸，眸中神色起伏。

“你不是说，你为朕而来。”

“如今天下尽入朕手，除了朕的身边，你还有哪里可去？”

一字一句，敲打着我的心扉。

我想起系统的倒计时，心中只余荒芜后的平寂。

“我说过，这里只是我笔下的书中世界，你若薄我，我便离开。”

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

闻言，穆翎泽薄唇微弯，抚上我的脸颊，声音缓和却字字诛心。

“颜晚舟，别再自欺欺人。”

“若朕的世界只是你的一本书，那你为何连自己都救不了？”

这声音如闷雷落在我耳中，让我脸色倏地一白。

原来从始至终，这个男人都没有相信过我！

第7章

十三年的救赎成了彻头彻尾的错误，怪不得系统说我任务失败！

我的眼睛酸涩无比，眼泪直直往外涌。

穆翎泽的指尖拭去我的泪水，冰冷的动作刺得我打了个寒颤。

“三日后，语怜会成为大盛朝唯一的皇后。”

“朕会告诉朝臣百姓，她才是造福万民的圣女。”

“不属于你的东西，终究要物归原主。”

无情的话痛得我想摘掉这颗脆弱的心。

我想起颜语怜说过的话，又想起因我而死的老御医。

这十三载的光阴，怎会因颜语怜的一句话，穆翎泽就认为是自己鸠占鹊巢？

“那我呢……”我嘴唇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