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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那不悦的神色，终究还是顺了她的心，倾身过去，在她的唇角轻啄一口。

亲过后，赵雅清的脸上当即绽放出笑意来。

高慕璟却沉沉注视着她。

过了许久。

他终于开口问：“雅清，高程则对你好吗？”

话音落地的瞬间。

赵雅清的笑意僵住，她的眼神不自在地移开，望向他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想知道。”高慕璟只是这么说。

赵雅清拧着手里的帕子：“好，他待我挺好的，若不好怎么会带我来京城，给我立侧妃？这殊荣，我过去想都不敢想，这三年我过得很好。”

“是吗？”

高慕璟眼底渐深，他眉梢轻轻挑起，声音很轻却一针见血指出：“可若他真对你好，怎么会让你单独来照顾我？你我身份有别，待我病好离去，光是名声这一条，他都能随时让你用一杯毒酒丧命。”

赵雅清愣住，半张着嘴，却久久不曾出声。

高慕璟低着头一点点摩挲着她的手：“赵雅清，我了解你，也了解他，你何必骗我？”

心口狠狠揪起来。

赵雅清只觉眼眶发酸发涩，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雅清，我送你出宫去，好吗？”

高慕璟再度提及这个话题。

赵雅清抿紧双唇，定定望着他，她问：“你为什么不走？”

“我走不了，这里是我……”高慕璟嗓音哽了下，才说完后面两个字，“……的家。”

赵雅清却听着好笑。

她泪眼模糊了视线，轻笑了一声：“你的家？”

“那你可知道，你口中的家，你口中的家人，你的亲弟弟，他想要杀你？”

从一开始，赵雅清就没打算瞒着高慕璟这件事。

她自然不可能杀他。

可她知道，高程则对他起了杀心，那他便是在危险中。

与其让别人来，倒不如她自己过来。

然而听见这话。

高慕璟的神色却并无任何波澜，仿若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淡淡扯了下嘴角：“我知道。”

“你知道？”赵雅清愣了一瞬。

旋即却听高慕璟笑着说：“从我回来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终有一日是会死在他手里的。”

第36章

在皇室中，若是健全的双生子自然是好事，可若是一人健康一人病弱，于皇室而言，便是不吉之兆。

所以，高慕璟自幼被养在扬州道观。

若是他不知晓自己的身世，或许也能活得自在。

可偏偏，从小到大，他身边总有人在提醒告诉他，他是当今的二皇子，是被皇室抛弃在宫外的。

好在他的身边有师傅师叔，有道法信仰。

他学会了坦然，学会了宽容。

他接受着这一切，也下定决心他可以永远只做赵云安。

然而上天始终不随人愿。

在他决心以赵云安的身份，和赵雅清厮守一生时，宫里却来了人。

——“二皇子，您该回宫了。”

他们给他送来了皇室锦衣，以不容置喙的方式要‘请’他回去。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直到，他们用赵家人和道观来威胁他。

他以为自己能护住。

直到某天，赵雅清随口跟他说：“赵云安，我这几日不知怎的，运气实在有够糟糕，走在路上都险些撞上马车，回到府中都险些被屋顶的瓦片砸到脑袋，还好我反应够快，都躲过去了。”

她抱怨着，人抱着他的手臂半是撒娇：“吓到我了，你快哄哄我。”

显然，她只是将这些事都只当做是意外。

可高慕璟却知道不是，所以他那时一边哄着她，一边心却如坠深渊。

当天晚上。

他回去后便质问了他们，而那些人却也就这么认下了。

——“二皇子，这些不过是警告，若您迟迟放不下赵云安这个假身份，那就别怪奴才们无情了。”

也就是在那时。

高慕璟知道自己再无从选择。

所以他只能让赵云安消失，但他了解赵雅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要是他凭空消失，她就会一直找他，找一辈子也不会肯罢休。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赵云安死在她面前。

那天那些山匪，是他故意让宫里的这些人假扮的。

而那些伤却是真的，他让他们真的刺伤了他，自己切身感受到了无尽的痛楚。

只有这样，才能让赵雅清彻底相信赵云安死了。

也只有这样，他自己也才能彻底放下赵云安这个身份，放下赵雅清。

回到宫中。

高慕璟在第一次跟高程则这个弟弟见面时，饶是对方掩盖得再好，他却也清晰感知到了对方的恨意。

世人多说，双生子是心有灵犀的。

这点，高慕璟想他在高程则的身上深深感知到了。

高程则是不愿接受他的存在的。

在这宫里，高慕璟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他终日称病不出，只偶尔去陪陪母后。

然而即便如此，高程则对他的恨意却也只增不减。

他知道，对于已成太子的高程则来说，他的存在就是高程则最大的威胁。

回过神来。

却见赵雅清已经哭得一脸泪水，高慕璟心口一紧，他伸手轻轻抚去，满是无奈：“你哭什么？”

“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到扬州去，你继续做赵云安，不好吗？”

赵雅清紧紧咬唇，哽咽着问他。

高慕璟神色怔愣。

这五年。

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曾经的赵云安。

可惜，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成为赵云安了。

高慕璟笑了笑：“傻不傻？日子哪有倒流的？如今你是太子侧妃，我是二皇子，我们都该保持距离才是。”

话虽是这样说，可他的手却迟迟未能从她脸上移开。

赵雅清看透了他，便不再作声了。

她低着头问：“既是如此，那那夜你怎么会去御花园？你也收到了信对吗？”

此话一出。

高慕璟愣住，反应了过来。

“你也收到了信？”

第37章

果然。

高慕璟也是收到信才会去的。

赵雅清想要确认的只是这一点，想要确认他也是因为想见她才会去的。

她点点头：“对，我收到了，可我没去。”

“你是对的。”

高慕璟忍不住松口气。

他忍不住回想，那日他收到信，说让他去御花园见她。

原本他是不准备去的，可却又想到若是她去了，被人抓了把柄，那该如何？

越想，高慕璟便越是待不住。

最终他还是去了。

原本他只是想偷偷去一趟，谁知却碰上了高程则。

再后来，就出现了刺客。

而那刺客……

高慕璟回想片刻，眸色深了几分。

他看向面前的赵雅清，神色恍惚又无奈：“太子让你来杀我？他怎么想的，你一个女子，如何能害我？”

“美人计呗。”

赵雅清朝他眨巴眼。

高慕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叹了口气：“若是这样，那我无计可施，也只能认了。”

赵雅清便也跟着笑了出来。

分明是在讨论如此严重的问题，可阳光洒落在两人的身上，显得温馨至极，仿佛两人是在聊风花雪月的情话。

当然，对赵雅清来说，高慕璟对她说的这些，又何尝不算是情话呢？

她其实还应该感谢太子。

若不是高程则的偏执念头，她倒是还不能这般正大光明跟高慕璟在一起待着。

只是这些日子，却是越过越不踏实的。

如同镜花水月总要消逝。

这天晚上。

赵雅清刚回到侧院屋内。

就见屋内桌前一抹人影端坐着。

正是高程则。

白日里雀跃的心在此刻骤然冷却下来。

距离高程则让她去接近高慕璟那日，已经过了大半月。

这期间，高程则并未过来找她。

今日过来，恐怕便不是好事。

赵雅清神色收敛，踏步而进：“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你倒是还能记得起孤，孤还以为你这段时间找到了新的替身，早已经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高程则语气发冷，目光森森望着她。

赵雅清眸色一怔。

她只低着头：“妾身不敢。”

“不敢？”

高程则不觉气笑了，他一把揪起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拖了过来，让她坐在他的双腿上，右手抬起她下巴冷笑：“孤看你这些时日倒是快活得很，怎么样？看来二哥比起我，更像你的心上人？”

赵雅清双眉紧蹙，静静看他。

“殿下，你莫不是在吃醋？”

话音起。

就见高程则神色一僵，眉头冷蹙：“吃醋？你倒是敢给你自己贴金。”

“既然不是，那殿下为何要跟二皇子比，谁更像我的心上人？”

赵雅清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淡淡的。

却又透着让人无从琢磨的镇静。

高程则脸色一沉，松开了她，将她往旁边推开。

“孤不过是随口一说。”

赵雅清眉眼低垂，沉默片刻，开了口：“太子殿下，若是妾身能让二皇子自愿离宫，永远不再踏入京城半步，这样是否……”

话才起头。

就被高程则冷声打断：“赵雅清，你莫不是在替他求情？你倒是不挑，索性你心上人赵云安已经死了，你如今就只要一张脸，是谁都行是吗？”

赵雅清心往下沉，良久无声。

安静片刻。

高程则的声音再度响起，冷冽异常。

“三日内，孤要听到高慕璟的死讯。”

第38章

倏地。

高程则的话如同惊雷在赵雅清的耳边炸开。

她忍不住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