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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呻吟声断了一瞬，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伴随的，还有林郁尘断断续续的声音：“别……进来……”

　　每说一个字，几乎都用尽了全力。

　　孟婉玉循着声音，最后在屏风后找到了他。

　　他满面潮红，头发散乱的缩在角落里，一只手紧紧抓着旁边的桌腿。

　　桌腿上全是他指甲划出的痕迹，而他的指尖，鲜血淋漓。

　　以前不管多猛烈的毒药，他都能一声不吭的扛过去，可现在，他这样子，到底该有多疼？

　　尽管疼得眼睛都看不清了，可林郁尘还是注视着孟婉玉：“出去……”

　　孟婉玉想要帮他，却无从下手。

　　对了，她的血！

　　只要喝了她的血，不管是什么病，就一定能好！

　　她一点都没有犹豫，在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任何刀子之类的物品。

　　她只能将桌上的杯子摔碎，捡起碎片回到林郁尘身边，就要将自己的手腕割开。

　　可她还没有动作，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郁尘死死控制着她的手，大概是太痛了，他的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孟婉玉知道，他这是在阻止她放血救他。

　　可是，他自己现在都疼成这样了……

　　“林郁尘，让我帮你……”

　　孟婉玉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可林郁尘依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动作。

　　无法，她只能松开手里拿着的碎片，紧紧地抱住他。

　　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才能帮他减缓一点痛苦。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真的有用，林郁尘的声音真的小了一些。

　　最后，外面天光大亮，他靠在她怀里，呼吸绵长，睡了过去。

　　他身体实在单薄，孟婉玉都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移到了床上。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他的嘴唇已经被咬得没有一块好肉。

　　他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才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孟婉玉看他这样，只觉得心疼。

　　她出去打了热水，把帕子沾湿了将他脸上的汗擦干净。

　　他睡得不太安稳，俊逸的眉头皱着，一张脸一点血色也没有。

　　孟婉玉叹了口气，又去擦拭他的手。

　　他的手生得很漂亮，肌肤瓷白，手指修长，像是匠人精心打造的艺术品。

　　但是他的手指上有不少浅浅的伤疤，生生破坏了美感。

　　孟婉玉知道，他身上其他地方的疤痕，肯定更多。

　　这些伤，她曾经也有，只是成功成为药人之后，这些伤疤就一点点消失了。

　　她坐在床边，守着他，一直到午后。

　　林郁尘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孟婉玉那双满是担心的眼睛。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唇上的刺痛让他拧了拧眉。

　　见他醒了，孟婉玉递上一杯热水，劝道：“林郁尘，我能救你。”

　　以林郁尘的情况，最多只需要喝三次她的血，就一定能根治。

　　只是三次而已，对她的身体不算什么。

　　林郁尘第一次这么严肃地看着她：“孟婉玉，我告诉你我是谁，目的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找你，不是因为你是药人，而是你是孟婉玉。”

　　“昨天我本来就想跟你说清楚，但是突然发病，我只能先离开。”

　　“但现在，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我希望你忘记自己药人的身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要傻乎乎地去割自己的手腕。”

　　“我想，你比任何人都希望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孟婉玉定定地看着他：“可你的病呢？”

　　她记得从静安寺出来的时候，无尘大师说过，若他不留在静安寺，他的生命，就不剩多少时间。

第23章

　　知道林郁尘是谁之后，孟婉玉肯定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林郁尘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等过段时间，我会回静安寺，无尘会治好我的。”

　　顿了一下，他又道：“原本我并不想告诉你我是谁，我怕这么多年过去，我没有找到你，你会怨我。”

　　当年他确实是跑出去了没错，可他也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路边。

　　是一个乞丐将他捡了回去。

　　可也因为如此，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他是被人从大燕拐走买去的西域，谢过乞丐，他就一个人千辛万苦的回了大燕。

　　可在西域的这段时间，他吃了太多毒药，毒虫留在他体内的毒素更多。

　　时间一长，毒在他的体内越积越多，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如果不是从那个魔窟跑出来了，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他不是能完美扛过他们毒药实验成为药人的人。

　　可他还记得跟孟婉玉的约定，每次毒素发作他想要自行了断的时候，他都是想着孟婉玉才能扛下来。

　　他需要庞大的势力，才能找到她。

　　于是他进京赶考，一路过关斩将，坐到了丞相的位置。

　　成为丞相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潜入西域寻找药人的下落。

　　可就在他有了一点消息需要他亲自前往西域的时候，他的身体扛不住了。

　　他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情搁置下来。

　　他确实耽误了太多时间，让她多受了很多苦，她该怨他。

　　孟婉玉只是摇头：“我不怪你。”

　　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饿了吗？我这就叫人将午膳送来。”

　　林郁尘点头，眼看着她出了门。

　　身体里那股疼痛的余韵还没有完全消失，但这种程度的疼他已经习惯。

　　又缓了一会，手脚才真正恢复了力气。

　　事情说开，或许是有着小时候的这一经历在，两人之间的相处自然了许多。

　　很快，就到了皇宫宴会的这一天。

　　孟婉玉换上林郁尘特意准备好的宫装，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马车缓慢地朝皇宫驶去。

　　一路上，林郁尘都在给孟婉玉说着礼仪相关的事情。

　　这不是孟婉玉第一次进入皇宫。

　　上辈子，她好歹也做了沈时简三年的王妃，自然是知道宫中规矩的。

　　可她什么也没说，林郁尘的嘱咐，她全部记在心上。

　　相比起宫中的规矩，她现在担心的，是宴会上西域使臣见了她之后，会不会说什么。

　　虽然林郁尘说，使臣弄丢了贡品是大罪，他们肯定不敢声张，但孟婉玉还是有些担心。

　　见自己说着说着，孟婉玉就出了神，林郁尘闭上嘴，抬手，轻轻覆盖在她手背上。

　　他的手有些凉，孟婉玉瞬间就回了神。

　　可看见自己手上属于林郁尘的那只手，她又有些怔楞。

　　这个动作，会不会太亲密了些？

　　未婚夫妻这样的说辞，毕竟只是用来骗外人的……

　　“朝中人各个都是人精，为了不让他们看出破绽，我们需要有些掩饰。”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接触，我会想办法重新帮你弄个身份。”

　　他说是这么说，可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开始，他本就可以说她是他远亲的妹妹，却偏偏给她安了一个未婚妻的名头，说是没有一点小心思，没人会信。

　　但孟婉玉并没有想这么多，她也没有这么多心眼。

　　她刚想说不用，马车就突然停了下来。

　　“听说丞相大人带回一个未婚妻，本公主好奇想见见，大人应该不会这点要求都拒绝吧？”

　　孟婉玉精神一绷。

　　这个声音她记得，大燕长公主，沈潇潇。

第24章

　　沈潇潇仗着皇帝和沈时简对她的宠爱，向来骄纵，也就在沈时简面前，她才装得柔弱。

　　只是没想到，她还能做出当街拦别人马车的事情来。

　　不过想想，她都能喜欢自己的哥哥，恐怕没什么事情她做不出来。

　　林郁尘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继续走。”

　　外面好像是在推搡，接着就是沈潇潇气急败坏的声音。

　　“林郁尘！我可是大燕的长公主，你居然敢这种态度对我！”

　　“我要告诉皇兄……”

　　马车已经走远，沈潇潇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孟婉玉想着沈潇潇受宠的程度：“林郁尘，若是陛下怪罪下来……”

　　“无妨。”他眼中极快地闪过一缕精光，“在陛下那里，我也是能兴风作浪的宠臣。”

　　只要皇帝还想用他来制衡沈时简，就不会轻易动他。

　　孟婉玉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讥讽，但也没有多问。

　　很快，马车就到了皇宫门口。

　　他们下了马车，上了轿撵。

　　一般人在宫中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但皇帝念在林郁尘身体不好，才给了他这样的特权。

　　到了后花园，林郁尘带着孟婉玉落座。

　　一路上，自然是受到了瞩目。

　　对于这样打量的眼神，孟婉玉上辈子就已经习惯。

　　上辈子他们奇怪于她有什么本领，能让沈时简破除万难也要娶她。

　　这一次，却是好奇病秧子丞相的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比起上辈子，这些目光可和善多了。

　　落座之后，孟婉玉直接朝使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