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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加地靠近。慌乱中，我背过身猛地打开了窗，探出身去，一阵凉意迅速侵入心肺，唇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高的地方，若是我跳下去，不死也半翘了。可是，可是身后的他……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怎么？不敢跳了？”

　　“谁，谁说，说，我不敢。”回过探出的身，微仰在窗沿上，而他已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紧紧地捏着窗沿的木条，手心中沁出的冷汗已贴在了上面，我的身微微地颤着。

　　“不敢跳，那就不要跳了。”只一步，他低低的声音已在我的耳畔轻响，而他魅惑的双唇已停在离我樱唇不到半寸的地方，善于琴瑟的那双手穿过我两臂下的空隙将我的腰轻轻一托。

　　“嗯——”我的唇被动地朝他贴了上去。

　　“好看吗？”唇间轻轻的触碰，微微的交融后，他问着我。

　　“你——”蹙着眉，抿了抿刚被他强吻过的唇，我羞愤地低声咒骂着。

　　“朕问你，天上的月亮好看吗？”

　　月亮？抬眼望去，繁星缀饰的夜空中，一轮皎月高挂在上，好美，好美，这是我第一次在古代欣赏这夜幕月色，没有污染的灰蒙，没有噪音的打扰，只有宁静，万籁俱寂的宁静。

　　“好看吗？”

　　“嗯。……可是，可是有你这样让我赏月的吗？”侧过脸，我不去看他。

　　“呵，怎么不可以？”

　　“我的，我的腰快断了。”我略有生气地说着。

　　“傻女人，你不早说。”

　　往后退了一步，托在我腰间的手，将我揽了起来，搂入怀中。那一刻，连贯的动作，轻柔的揽搂，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我有一丝受伤。

　　“这是朕今天的第三个安排。”他的话，轻拂着我的发丝，温热着我的耳缘，拨动着我的心弦。低垂下眼帘，我看着月光落照下的白色衣袖。

　　“你，你疼吗？”伸过纤指，点触在被我刚才慌乱中咬过的地方，我轻轻地问着。

　　“不疼。”

　　“撒谎，肯定很疼。”点触变成了轻拉，他由着我牵过他的手臂，慢慢地撩开白色锦衣的衣袖，两排牙印深深地落在了他的臂上，红红的，晕着紫色。莫名地，我的心一阵牵痛。

　　“真的不疼。”

　　修长的指穿过我鬓边散乱垂落的发丝，贴靠在我的脸庞，柔柔的，暖暖的，传递着他跳动的心。我微微抬起他的手臂，略俯下身，轻吹着那个牙痕，指腹贴在边缘，小心地柔抚着，唇边兀自地问着：“这样是不是好些？”

　　他未言语。

　　“我问你呢？”

　　我继续着低头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再一次问着。

　　他依旧沉默未语。

　　“你疼傻了吗？”抬起下颌，我的目光骤然与他的眸光碰撞在相交的那一刻。

　　他的褐眸中已是一片氤氲，水沾湿着那片细密的长睫。

　　“朕后悔了。”

　　后悔了？他后悔什么？

　　他抽出在我手中的臂腕，将我紧紧地搂贴在怀中。

　　“朕，真的很后悔。”

　　“怎么啦？”

　　“朕后悔昨天的承诺，忘了它，兰儿，忘了它，好不好？”

　　他的臂紧紧地揽着我的身体，他的指紧紧地捏着我的衣。热烫的泪已难控于心，不自觉地，涌出我的眼眶涌落在他的身上，浸湿了他的衣襟。

　　我真的很想回答你“好”，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对不起，宇文邕，你给不了我要的爱，你给不了。你是帝王，你有美妃如云的后宫佳丽，你有万里无边的江山美卷，你有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你有绝俊天下的万般容颜，但是，你独独缺少了我心中那个爱的真谛——忠诚与包容。永远，我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唯一。既非唯一，又何来忠诚。更不用说包容二字，高高在上的你，又怎会去包容被你说成是丑女笨妇的我呢？

　　你知道吗？这不是梦，不是赌博？因为我做不起这个梦，我也玩不起这个赌局。兰儿，呵，一个是我非我的称呼，只能让我更狠地拒绝你——我不是，也不愿是替身。

　　我抵推着他的身，咬了咬下唇，决绝地回着他：“宇文，对不起，我不能。”

　　他紧搂我的手臂瞬间失去了那个力，只是留着那个搂的动作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怨朕过去对你的狠吗？不tຊ，那是因为朕怕……”

　　“不要说了，宇文，该忘的不是你的承诺，而是今天的错误。”我慢慢地褪去他那形若虚放的双手。

　　“兰儿，不要拒绝朕！”

第24章 一纸契约书

　　迷雾中的我已难辨他双眸的神色，而他哽咽的话告诉我，他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困了，对不起，皇上，请回吧。”

　　第一次，我喊的是皇上两个字。

　　“皇上？朕记得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喊朕。呵，皇上。”他冷冷地笑着，那笑声好痛，好愁，好凄，好苦。

　　久久地，我们站在冷月落辉的地上，彼此呼吸着凉薄的气息，相互凝望着对方，任由窗间袭入的轻风掠起我们的发丝，睫羽。

　　“既然，既然如此，那就陪朕赏完今晚的月。”

　　悄然侧身，靠着窗扇两边的我们，左右相隔，对月空望，心难逾越。夜深，躺在紫纱垂幔下的床榻上，我合着双眸，等待着他的离去。榻边的微微颤动告诉我，他已起身。消失的淡淡檀香提醒我，他已离去。

　　我热烫的泪，滴滑而下沾湿着鬓发，落入锦枕，微微睁开眼，他的背影，带着无奈，带着伤愁，隐没在黑暗之中。

　　是对，是错，已不再重要，宇文，我会记住今天，永远地记住，封印于心的记住。

　　辗转侧身，难以入眠，直到月落日升，力已殆尽的我，才微微入了浅梦。

　　第六章

　　“文侍中，文侍中。”

　　一个轻声在我耳边响起，惺忪的眼眸努力地睁动。两名淡绿色衫裙的宫女跪在我的榻边。

　　“文侍中，您醒了。”

　　“谁是什么侍中？”

　　我倦意满身，一脸茫然地问着。

　　“皇上今日早朝已封您为侍中，位同三卿。”

　　“三卿？”

　　“若是放在后宫，就是上嫔之位。”一个宫女弱弱地回着。

　　上嫔，那就是牒云芊洛的地位。呵，微摇着头，我嗤笑着，心隐隐作痛。

　　“文侍中，皇上有旨，午时前要交上文书，否则以抗旨论罪。”

　　“文书？”

　　什么文书，我轻摸了一下额，忆不起所谓的文书是何物？

　　“皇上说，您知道欠的是什么文书。”

　　呵，是契约吧，我欠他的，也许只有契约吧。契约落，则君臣分，现在他已将君臣定下，等的只不过是我的契约而已。既然如此，我有什么理由再犹豫，再眷恋。

　　“纸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