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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尾巴的猫一般，脸色一片青紫，继而又化作红白。

许久后，他才强自镇定地矢口否认：“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怎么可能爱上沈惜棠那样的毒妇？

这样恶毒又不择手段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爱她？

岳齐彬斜眼看着他，冷哼一声，淡淡道。

“你不爱她，那你爱谁？那你又为什么会是如今这幅颓废的模样？你难道不是在后悔误会了她，又将她杀害了？不然的话，难道你真是在庆祝自己即将迎娶苏清瑶？”

这一次，顾明渊想也不想地答：“我爱的是——”

声音戛然而止。

顾明渊的表情渐渐僵住了。

是啊，他爱的是谁？

他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名字，此时却卡住了，让他无法脱口而出。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开始觉得迷茫，他爱的人真的……

不是沈惜棠吗？

顾明渊想到了沈惜棠死在他面前的样子，和沈惜棠那具狼狈的尸体，他沉默了。

第29章

见顾明渊沉默，岳齐彬哼笑一声，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悠哉地喝了一口酒。

“顾明渊，你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你失忆前深深爱着她，如今失忆了，如今她死了，你又一次爱上了她！”

顾明渊下意识反驳：“绝无可能！我不可能爱上沈惜棠！”

他不敢想象自己爱上了沈惜棠，每一句话都在倾尽全力反驳。

可岳齐彬再次一针见血：“那你何必借酒消愁？”

顾明渊又要说话，可岳齐彬却没给他机会，继续道。

“你可别说是旁的原因，顾明渊，我太了解你了，这个世界上若是论了解你，我比不过沈惜棠，但她称第一，我却能称第二，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世子爷，若不是因为后悔了，难受过了，怎么会放任自己在书房喝上这么多酒？怎么会放任自己如此狼狈？顾明渊，你的潜意识在纵容你为沈惜棠难过！”

顾明渊的脸色很不好。

不知是不是喝酒太多，他脸上显露出几分红晕。

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绷直的线，像是在内心作着什么激烈的斗争。

岳齐彬的话实在给他的冲击力太大。

像是他强行给自己遮住的遮羞布被人毫不留情的扯开了。

他除了内心震动，只剩下不愿承认的羞恼。

可是偏偏，岳齐彬不给他丝毫遮掩的机会，他乘胜追击道。

“行了，顾明渊，你就是爱上了沈惜棠，可是她却死在了你的手里，你如今，只能后悔一生了！”

岳齐彬的一席话毫不留情，也像是彻底劈开了顾明渊所有的伪装。

他的面具一寸一寸碎裂。

从表情开始，恍惚、难以置信、痛苦……

顾明渊像是在这一刻才清晰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他根本无法反驳岳齐彬的话。

可是，他还是不愿承认。

他绞尽脑汁地想。

绞尽脑汁的寻找所有他不爱沈惜棠的可能，寻找那些足以佐证观点的证据。

可是从岳齐彬的话里出发，他根本找不到。

他骗不了别人，而如今，也连自己也骗不过去了。

于是无尽的痛苦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顾明渊抱着头，如同一只彻底钻进死胡同里的小兽一样。

思绪浑浑噩噩，他不知道岳齐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只是一口一口喝着酒，直到彻底睡去。

顾明渊睡得很沉，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看到了他完全没有记忆的那些，他和沈惜棠的过去。

他们的相识、相知、相爱、相许……

那一步步走来的路，都被他重新经历过了一次，那么的刻骨铭心。

沈惜棠的一颦一笑都让他觉得心中悸动不已。

可是很快，他便看到了沈惜棠的狼狈。

他又看到了沈惜棠被浸猪笼的那一天。

这种割裂感实在是太强，上一秒，他还在痴痴地看着沈惜棠对他露出的，甜蜜又灿烂的微笑。

下一秒却发觉，她的脸上已经只剩下了绝望。

梦境里，她睁着眼睛，眼泪骤然滑落却仍然愣愣地抬头看着他。

第30章

她忽然用力挣脱束缚住她的婆子，猛地冲上去，用力抱住了他。

“阿渊，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意信我是清白的吗？”

顾明渊多么想要回答：我信！这一次我相信你！

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梦境里的顾明渊露出渊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的表情，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倒在地。

梦境里的他没有说话，只有不加掩饰的、满是厌恶和嫌弃的眼神。

而沈惜棠看懂了。

她惨然一笑，定定地看着他，任由婆子冲上来用麻绳紧紧捆住她的身体。

她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都只剩下一声含泪的叹息。

她苦笑了一声，轻轻道：“你不是我的阿渊。”

“没有了与我的回忆，忘记了该如何爱我的人，不是我的阿渊，可是这个问题，我直到现在才明白。

“你已经不记得我了，甚至憎恨我，总是不吝啬用最恶毒、最狠戾的手段伤害我。顾明渊，你还是那个顾国公府上，高高在上的世子，却不是她我沈惜棠的阿渊了。”

此时，顾明渊就站在她的两步之遥，他急得团团转，可是却毫无半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惜棠笑着滑下一颗泪，然后被人踹进了水底。

她又一次，死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心脏一寸一寸钝痛起来。

就仿佛，有人拿着刀子不断割裂他的肌肤和血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他猛然苏醒。

顾明渊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心脏的痛感还仿佛如有实质，他缓了许久镇定下来。

他大约睡了很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惜棠……”顾明渊想喝口热茶，开口想要叫来丫鬟，却下意识唤出了沈惜棠的名字。

无人应答。

唯有门外的沈惜棠听见了名字。

她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推门装傻道：“世子，您说什么？”

顾明渊有些恍惚，摇了摇头。

他看向书案。

他尚且有记忆的日子里，每天夜里都会有一碗沈惜棠送来的热汤，从未缺席。

可他，也从未喝过……

顾明渊闭上眼睛，将汹涌的情绪藏进心底。

就在这时，他望着沈惜棠，忽然道：“你觉得，本世子对沈惜棠的伤害，深不深刻？”

沈惜棠的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伤害深刻吗？

沈惜棠不自觉地回忆起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去。

她不愿意去想，便是不愿意亲手磨灭掉她和顾明渊的那些，在她心中仅存的爱意。

可是顾明渊却要亲手撕开这层遮羞布。

她没有及时回答，顾明渊就仿佛懂了她的回答一般，苦笑了一声，挥手屏退了她。

这一夜，顾明渊枯坐一夜。

知道这个时候，他脑海里翻涌着无数过往不见的记忆，他才痛苦的承认。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他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