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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安身形一顿，转过头看着徐妈：“是吗？”

“可我记得她说过，这些都是她爱吃的。”

徐妈摇摇头：“夫人之前是为了迎合您的口味。”

“您有胃病，她便戒掉了爱吃的甜食和重口味的食物，只希望和您一起把身体养好。”

“她曾和我说过，她喜欢吃甜食，是因为可以让人忘记所有难过的事。”

想再说什么，徐妈却停住了嘴。

犹豫再三后，她还是选择开口：“先生，我是看您长大的，谁是真心对您，我一眼就看得出。”

“您和夫人在一起，从来都是饮食清淡，胃病也没再犯过一次。”

“而您和苏小姐相处，她却总是纵容您和她一起吃那些对身体无益的食物，你数数看，自从她回来后，您胃疼过多少次。”

一气说完后，徐妈不再开口。

她见顾锦安没有任何反应，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出了书房。

整个书房内，只剩下顾锦安呆滞在原地。

他抬眸看向骨灰盒，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从不跟我说？”

可房间内寂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只剩空气回应着他。

程穆雪面对顾锦安从来都是温柔的，恭谦有礼，所以长年下来，他也忘了原本的程穆雪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她走的时候，痛苦有没有减轻一些。

如果没有自己，她应该会过得很开心吧……

顾锦安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底满是痛色。

“穆雪，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他抬眸看着骨灰盒上程穆雪小小的照片，想过伸手去抓，手心却只有一片虚无。

在顾锦安的世界里，再也没有程穆雪了。

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什么，他翻开程穆雪的背包，从里面找出了手机。

打开软件，里面是程穆雪搜索悉尼歌剧院芭蕾舞剧的记录。

他记得……那是她的梦想

程穆雪不止一次的跟他提过，可他没放在心上。

顾锦安低下头，突然自嘲的笑出了声。

他笑自己的目中无人，也笑自己那自以为是的自尊心。

可笑着笑着，眼泪却大颗的落下，砸向了地面。

和程穆雪的五年，就像是看了场烟花，不够绚烂，却在戛然而止时落在他身上。

灼烧出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

第12章

第二天清晨。

顾锦安是被痛醒的。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捂着剧烈绞痛的胃，额前都已经密密麻麻的渗透出汗珠。

艰难的扶着桌角站起身后，他从抽屉里找出胃药，随手抠出几粒丢进了嘴里。

随后他又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从头到脚都保持着彻骨的寒冷。

他睁开眼，冰凉的水从睫毛出流下。

顾锦安咽下喉间滚动，声音夹颤：“穆雪，你日复一日的冰水淋在身上，怎么受得了？”

洗漱完后，他穿好衣服后开车去了市中心。

他几乎走遍了所有甜品店，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搬回了家。

顾锦安不忍心破坏掉程穆雪最后的喜好。

他在书房里，把各式各样的甜品摆满了整个书桌。

他拆开了一盒布丁，看着桌上的骨灰盒：“我陪你一起吃。”说完，便囫囵地咽了下去。

顾锦安并不喜欢吃甜食，相反他很讨厌这股甜腻的味道。

他记起刚和程穆雪结婚时，她带回来一盒蛋糕，兴奋的想与他分享。

可当时的程穆雪只得到他冷冷的训斥，从那之后，她的身边再也没出现过甜食的痕迹。

那天，是程穆雪的生日。2

不知不觉中顾锦安已经吃了很多，地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包装盒。

他的胃撑的难受，在吃下手里最后一口蛋糕时，他再也忍受不住，拔腿跑进了厕所。

顾锦安不可避免的把刚吃的又全部吐了出来。

徐妈听到动静，匆忙赶到他身边。

“先生，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徐妈眼底满是忧愁，她知道顾锦安是想给自己心里一个慰藉。

可人已经走了，他再怎么弥补也无济于事。

顾锦安缓过神来，冲着徐妈摆手：“不用……还不到去医院的地步。”

见他如此执着，徐妈也没了办法，她只能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顾锦安喝下温水，感觉胃的疼痛减轻了一点。

他坐在沙发上，语气平静开口：“穆雪头七那天，我要给她办场葬礼，地点就在家里吧。”

“那些吊唁的人我会列出名单。”

徐妈点点头，转而又说：“夫人的爸妈可能不会来。”

“如果他们不来。”顾锦安叹了口气，“我亲自去请。”

……

程穆雪头七当天。

顾家里里外外已经挂上了白幡和花圈。

那些被邀请来的人各个都哭的真情实意，却又在无人的角落把眼泪一抹，转头和身边的人说起笑来。

顾锦安站在二楼冷眼看着，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苏漫汐穿着一身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客厅。

她挽着程父上了楼，雀跃的向顾锦安介绍：“锦安，这是我爸。”

顾锦安看着眼前熟悉的中年男人，在脑海中不断搜寻着记忆。

他想起来了，好像之前在和程穆雪的婚礼上见过他。

当时，他只短暂露了一面，随即又匆匆的走了。

原来这就是程穆雪的父亲，那个冷血的男人……

顾锦安伸出手和他浅浅握了一下，随后又迅速的分开。

苏漫汐却没注意到这微妙的气愤，还一脸笑容看着程父：“爸，这就是我经常提起的，女儿喜欢的人。”

她刻意停顿了会，又在说出喜欢两个字后，更是一脸娇羞地低下了头。

“苏小姐怕是误会了。”顾锦安冷冷开口，“你不是应该称呼我为——”

“妹夫吗？”

第13章

眼前的两人皆是一愣，苏漫汐先回过神。

她抬起眸，诧异的盯着顾锦安：“锦安，你怎么……”

“而且今天是穆雪的头七。”顾锦安眼神冰冷，“你穿的一身红，不觉得是对她的不尊敬吗？！”

顾锦安冷峻的声音传进苏漫汐耳中，她更是觉得浑身一颤。

她走上前，拉住了顾锦安的手臂：“锦安，你听我解释。”

顾锦安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再次看向她是，眼底已经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冰。

“要么把衣服换下来，要么给我出去。”

苏漫汐站在原地一怔，只能抬眼求助自己的父亲。

程父与她交换了眼神后，缓缓开口：“穆雪去世我们都很难过。”

“漫汐也只是想穿的漂亮一点来看她……”

“你还真不要脸。”

程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

她满脸不屑，死盯着苏漫汐父女两再次开口：“穆雪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带着和小三生的女儿来参加她的葬礼。”

“是真想她死不瞑目吗？！”

程父被她的话激到：“你怎么说话永远这么难听。”

“漫汐和穆雪都是我的女儿，她来参加自己妹妹的葬礼有什么不对？”3

眼看着，几人马上就要吵起来。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楼下的人都往楼上看了过来。

顾锦安则站定角落，把自己的身影隐在暗色中。

本想着请程穆雪的父母来见她最后一面，却没想到。

一个只想在失败的婚姻里掰回一城，一个只在乎自己打扮的漂不漂亮。

而另一个……就是个拎不清的混蛋。

顾锦安冷眼看着几人，大手一挥喊来了保镖。

他蹙着眉，声音提高了几分：“如果几位执意要在顾家争吵个不停，我不介意让他们把你们都请出去。”

说着说着，他指向了楼下的保镖们。

程父程母顺着他的手投去了视线，在看到一个个身形彪壮的保镖后，只得闭上了嘴，站到了一旁。

顾锦安见他们安静下来后，只身走下了楼。

他站到程穆雪的牌位前，接受一个又一个的人上前给她吊唁。

从始至终，他都是面无表情，甚至一滴泪也没有流过。

这些人看他这副模样，心中只觉得奇怪。

“难怪说，一入豪门深似海，老婆死了他连半点伤心都看不见。”

“可不是嘛，他老婆还是出了名的贤惠呢。”

“贤惠有什么用，不还是得了绝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

七嘴八舌的议论落在顾锦安耳朵里，他却没有半分起伏。

一旁的徐妈走上前，想开解他：“先生，你不要听他们乱说，夫人她……会理解您的。”

“他们说的没错。”顾锦安垂眸看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