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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燕夕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份恩情，付出这么多，除非……是他自己想这么做。

　　云若瑶想到这，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她曾问过凌燕夕:“小叔，你对我，真的只是责任吗？”

　　他沉默了。

　　当时云若瑶正在气头上，以为他是被说中默认了，其实恰恰相反。

　　说什么责任，其实只是凌燕夕的私心罢了。

　　他从小接受传统的教育，思想也很刻板保守，恪守规矩。

　　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周围的人、世俗的伦理也在告诉他，云若瑶跟他隔着一个辈分，她还是个小姑娘。

　　她不懂事，可以随心所欲表达自己的感情，自己不可以。

　　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也用这样的说辞去告诉别人：“我娶若瑶，是为了照顾她。”

　　他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责任，好像这样就能把他的所作所为合理化。

　　违背世俗伦理，但情有可原。

　　他以为云若瑶只是年少不懂事，才说爱他、要跟他结婚。

　　也许未来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对他的并不是爱。

　　到那时，他也可以放她自由，所以他一直没有碰她，只是希望给她留条退路。

　　但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云若瑶的感情依旧没有变。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凌燕夕以为他们就要这样过一辈子。

　　可他客气疏离的态度，到底是为这段看似坚不可摧的婚姻埋下了隐患。

　　江羽南的出现，只是一个导火索。

　　当她说出‘不爱他’的那句话时，他二十多年来的信念轰然坍塌。

　　她真的想要自由了，凌燕夕却不想放手了。

　　深藏于心底的感情终于得见天日，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云若瑶沉默着回到病房。

　　听见脚步声，病床上的凌燕夕微微睁眼。

　　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脆弱又可怜。

　　“若瑶，真的，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过去她从没见过凌燕夕姿态放得这么低。

　　对上这样的眼神，好像拒绝都会有罪恶感。

　　云若瑶心乱如麻。

　　“小叔，你让我想一想。”

第37章

　　云若瑶几乎是落荒而逃。

　　病房里。

　　凌燕夕看着她的背影，眸光黯淡了一瞬，又打起精神来。

　　至少……她开始动摇了。

　　她也并不是无动于衷，这个认知令他感到惊喜。

　　凌依萱看着他一身的伤，叹了口气:“伤成这样，恐怕要留疤了。”

　　他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他不在乎留不留疤。

　　只要能让若瑶对他有一点点心软，就是值得的。

　　凌依萱想到刚刚跟云若瑶说的话，她明显是听进去了。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的，靠你自己了。”

　　他们两个人纠缠了这么多年，作为家人，总是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局，修成正果的。

　　凌燕夕认真地看着她:“姐，谢谢你。”

　　凌依萱一愣，她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自从凌燕夕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叫过她。

　　“啊，真别扭。”

　　凌依萱嫌弃地搓了搓手臂，别过了头，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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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若瑶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脑袋里很混乱。

　　一方面，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凌燕夕；另一方面，她没办法骗自己……

　　她心里还有凌燕夕。

　　其实说什么不爱，也只是自我安慰的说辞。

　　好像不爱，就会让自己轻松一点。

　　云若瑶闭了闭眼。

　　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看到他受伤，她还是会心痛。

　　感情向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云若瑶又想起之前跟余烁的对话，他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处理好。

　　他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如果真的想离婚，怎么可能任由凌燕夕一拖再拖。

　　其实还是给自己留有余地。

　　到底凌燕夕是为了救自己才伤成这样，她也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云若瑶回到了病房。

　　凌燕夕看见她双眼一亮，不管云若瑶做什么，目光都始终追随着她。

　　云若瑶被他看得不自在，想找些话题。

　　她突然想起，他怎么就刚好出现？

　　“你怎么会出现在摄影棚？”

　　凌燕夕抿了抿唇，有些赧然：“我知道你在这拍海报，想过来看看你。”

　　原本只是想躲着悄悄看一看她，没想到出了意外……

　　那盏灯在安装的时候螺丝没拧紧，只是之前一直没出事，就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云若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的身份好像一下子调转了。

　　他这样的举动像极了学生时代的少年，偷偷在教室外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生。

　　她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若瑶！你没事吧？”

　　来人正是余烁，他满脸焦急，看清病房里的两人一愣。

　　余烁听到她拍摄出了事，急匆匆地赶到医院。

　　看到云若瑶毫发无损地站在这儿，他狠狠松了口气。

　　再一看有些凄惨的凌燕夕，余烁难得良心发现，没有幸灾乐祸。

　　云若瑶也很意外，没想到余烁会跑到医院来找她。

　　“走吧，出去说。”

　　又看了眼凌燕夕，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就带上了门。

　　凌燕夕想要叫住她：“若瑶……”

　　可她没有听到。

　　他忘了自己的伤，一起身，就牵动了背部的伤，痛得他直冒冷汗，说不出话来。

　　眼角溢出生理泪水，一片模糊中，只能看见云若瑶和余烁走了出去。

第38章

　　自从撞见余烁相亲那天，不欢而散以后，两人就没有再联系。

　　她知道那样的话会伤他的心，可是长痛不如短痛。

　　云若瑶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说话。

　　余烁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大大咧咧的，似乎毫无芥蒂。

　　他牵住云若瑶的手，两人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边走边聊。

　　聊了下近况，余烁忽然问起：“若瑶，假如结婚，你想要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海景房怎么样？一醒来就能看到大海……”

　　他知道自己有点着急了。

　　可他看到云若瑶对凌燕夕的态度一点点软化，她在心软、在动摇，他没办法冷静。

　　云若瑶看着余烁构想着蓝图，满脸憧憬。

　　结婚啊……

　　云若瑶的思绪不知不觉地飘远了。

　　她当时跟凌燕夕结婚，想住的就是海景房，但是考虑到地段比较偏，离公司太远不方便，还是选择了市中心。

　　那时，凌燕夕牵住她的手：“若瑶，其实你可以不用处处为我着想，选择你想要的就好了。”

　　可是爱一个人，不就是会愿意去迁就对方吗？

　　余烁轻声唤着她：“若瑶，若瑶……”

　　云若瑶回过神来，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她很惭愧，在余烁畅想他们的未来时，她走神了，想到了跟凌燕夕的婚姻。

　　也是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她还是没有办法重新去接受一个人。

　　她不能再耽搁余烁了。

　　云若瑶暗暗下定了决心，正想要提出结束这段关系时。

　　他却好像预料到了她要说什么，看着她摇摇头：“若瑶。”

　　这是让她别说的意思。

　　“我们再试一试。”

　　云若瑶嘴唇翕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她没办法回应这份感情，再继续下去，只会让余烁受伤。

　　或许余烁不是不明白，只是人对于执着的事情，总是不愿意轻易放弃的。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两人静默着，余烁突然提议:“我们去旅行吧！”

　　看似想一出是一出，却是他想了好久的事情。

　　“可是你不是要忙公司的事吗？”

　　“公司还有我爸顶着呢。”

　　其实是余家夫妻俩劝不了他，寻思堵不如疏。

　　既然他执意要跟云若瑶在一起，就让他自己吃到苦头就知道放弃了。

　　云若瑶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回国以后一直待在这座城市，也是该出去玩一玩了。”

　　或许更多的原因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想到医院里的凌燕夕，云若瑶眉宇间染上一抹郁色。

　　需要考虑的就是租的公寓，她跟艾米薇当初签的是短租，也快到期了。

　　反正公寓也只剩她自己住，不如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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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若瑶自从跟余烁离开过后，就没有再来医院看过他。

　　他想去找云若瑶，却被凌依萱按着，让他在医院好好修养。

　　终于等到伤好得差不多，凌燕夕迫不及待办了出院，就去了云若瑶住的公寓。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演练着准备好的说辞。

　　就像念书时，第一次上台演讲，紧张、期待盈满了整颗心。

　　终于，凌燕夕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她诧异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心头的热意慢慢冷却下来，轻声问：“之前住在这的人呢？”

　　“她退租了。”

　　“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