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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爷子温声开口：“来了就开饭吧。”

颜惜灵好久没见过他们这么和颜悦色了，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顾砚衍牵着她坐下。

明明是吃早饭，一双双眼睛却都盯着她，颜惜灵浑身不自在。

还是顾砚衍开了口：“吃饭吧。”

顾老太太时不时给她夹几筷子菜：“多吃点，瘦成什么样了。”

她怔怔地看着碗里的菜，全是她喜欢吃的，他们都还记得。

眼底隐隐有热意翻涌。

颜惜灵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太久的疏离，突然间亲近起来，让她无从所适。

顾砚衍见她快把脑袋埋进碗里了，低声跟她说：“别紧张，他们只是想关心你。”

她抬眸，对上顾砚衍安抚的眼神，温柔又坚定，让她莫名安定下来。

第17章

吃过饭以后，顾老太太又拉着她问这一年的情况。

顾砚衍自始至终都在一旁陪着她，如果有问到让她不好回答的话题，他就会为她解围。

颜惜灵慢慢放松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

以前她还没跟顾砚衍在一起的时候，老太太对她也是很好的。

或许是真的把她当作了孙女吧，所以她跟顾砚衍在一起才让老太太那么难以接受。

老太太一直盯着她，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她忽然说：“小灵，你还喜欢砚衍吗？”

顾砚衍刚刚被老爷子叫走了。

他们来之前就通过气了，是以，颜惜灵清楚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跟顾砚衍要离婚的事。

也怕二老不能接受。

颜惜灵没有回答。

在老太太看来，就是默认的意思，她叹了口气：“喜欢就喜欢吧，你们俩以后好好过就行了。我们年纪大了，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

颜惜灵莫名有些心酸，这是老太太的意思，也是其他人的意思。

她不想让老太太操心，只得低声应了一句：“嗯。”

她跟顾砚衍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老太太有些疲惫：“老了，精力不如你们年轻人旺盛了。”

颜惜灵扶着老太太上了楼，她路过自己的房间时，发现门正开着。

里面的顾砚衍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发现他捧着一本相册。

那是颜惜灵从小到大的照片，有些原本上面没有的，后面才被添上去的照片。

顾砚衍忽然指着一张照片说：“这是你上高中的时候，运动会拍的。”

上面的女孩穿着红白运动服，扎着高马尾，青春活力。

原来他早就发现自己了。

“这是你大学开学典礼拍的，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这是你毕业时同学聚会拍的。”

“……”

他一张张地数过去，有些她早就遗忘的记忆，他都还记得。

颜惜灵看了看他的神色，很平静，似乎没什么情绪起伏。

她好像看不懂顾砚衍，他的所作所为好像是爱自己的，可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异常冷静。

爱一个人不是会失控的吗？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

空气中有什么在流动。

“惜灵小姐，外面有位姓慕的先生找你。”

颜惜灵一惊，姓慕的……除了慕枫还有谁？

她很是头疼，慕枫跑这儿来干嘛？

被顾砚衍看到倒是没什么所谓，正好让他别再纠缠。

但是被顾家人看到，她要怎么解释？

颜惜灵快步走出去，顾砚衍将她的急切看在眼里，眼神晦暗不明。

门外。

颜惜灵看着慕枫：“你怎么来了？”

他懒洋洋地倚在车旁：“来接你回去吃晚饭。”

慕枫越过她，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顾砚衍。

“或者，我能在你家吃个晚饭？”

颜惜灵顿时头皮发麻，他可是真干得出来这种事的。

她连忙推着慕枫上车：“走吧走吧，回去了。”

慕枫得逞了，薄唇微勾，看了一眼顾砚衍，挑衅意味十足。

上了车，颜惜灵唉声叹气，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说：“下次别这么胡来了。”

慕枫把车停在楼下，神色难得认真：“惜灵，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看到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是会吃醋的呀。”

第18章

颜惜灵愣住了。

慕枫喜欢她？

见她仍是没开窍的样子，慕枫摇摇头：“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我回酒店了。”

颜惜灵想着慕枫的话，陷入了沉思。

喜欢这个词，既陌生又熟悉。

她喜欢的人是顾砚衍。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

颜惜灵的记忆飘到了过去。

那是她来到顾家第三年的除夕夜，顾家老宅来了很多客人，他们坐在一起聊天。

突然有个阿姨说：“砚衍年纪也不小了，有对象没？”

“他还年轻着呢，急什么。”

这年顾砚衍刚满二十，颜惜灵也才十五岁。

那阿姨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瞟向颜惜灵，意有所指。

“小灵也不小了，到时候怎么办？砚衍要是结婚了，她总不能还跟在旁边……她婶婶也会介意的吧？”

颜惜灵脸色刷地白了，她寄人篱下，本就没什么安全感。

尽管顾家人待她很好，也始终不是她的亲人。

见她脸色不对，顾家人表情也不太好看。

顾老太太沉声说：“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那人才作罢。

顾砚衍当时没说什么，夜深了客人渐渐散去。

两人站在院子里看烟花，他突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惜灵，别怕，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他看出了自己的不安，所以才出言安抚她。

可这话到底是被她听进了心里，也是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小叔是要结婚的，不可能一直照顾她、陪在她身边。

颜惜灵始终觉得自己总会一天会被抛弃。

除非……

她固执地想要留住顾砚衍，这种执念久了，就让她模糊了对他的感情。

颜惜灵忍不住在心里反问自己：她真的爱顾砚衍吗？

她带着这个疑惑，回到了房间里。

一夜未眠。

睡到日上三竿，颜惜灵才醒来。

客厅里坐着慕枫，正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玩手机。

见她出来，他捋了捋衬衫袖子，看了一眼腕表：“下午两点，不错，可以去吃下午茶，再看个电影。”

颜惜灵环顾四周，艾米薇跟她约好今天要出去玩，倒是不见人影。

“艾米薇呢？”

“她去找朋友玩了，让我陪你玩一天。”

颜惜灵点点头，早就习惯被艾米薇放鸽子了。

两人悠闲地吃了个下午茶，又去看电影。

她今天穿了一身连衣裙，手机放在慕枫那儿的。

中途她去洗手间，手机屏幕亮起，慕枫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是小叔。

【你在哪？】

他挑了挑眉，按了熄屏。

等到两人从电影院出来，颜惜灵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他那儿。

“有人给我发消息吗？”

慕枫无辜地摇摇头，把手机递给她：“不知道，我没注意看。”

颜惜灵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条未读消息，是顾砚衍两个小时前发来的。

【你在哪？】

【我有事找你。在你家楼下等你。】

她心中一紧，顾砚衍不会还在等着吧？

果然，他们刚回去，就见一个身影站在楼下。

慕枫提着购物袋，两人俨然是一副约会回来的模样。

顾砚衍看向她：“惜灵，他是谁？”

不知怎么的，颜惜灵有点不敢看他。

慕枫扬了扬眉，一把搂住她：“我是她男朋友。”

第19章

顾砚衍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颜惜灵轻轻拉了下慕枫的衣角，摇摇头示意他先走。

慕枫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远了。

只留下他们俩站在路灯下。

顾砚衍平静地问：“你跟别人在一起了？”

颜惜灵却觉得他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可他这样的口吻令她很不快，像是在质问。

“我想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顾砚衍定定地看着她说：“我没同意离婚。”

颜惜灵愣了一下，又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在我这儿，我们已经离了。”

两人僵持着，气氛有点紧绷。

想到她昨晚想通的事情，颜惜灵忽然说：“小叔，你说得对，十几岁哪里懂什么是爱。”

听到这话，顾砚衍怔住了：“什么意思？”

他眉心跳了跳，隐隐感觉她接下来的话，会令自己难以接受。

“惜灵……”

他想要阻止，可颜惜灵一字一句、不容拒绝地说了出来：

“我发现……我对你不是爱，是依赖。”

顾砚衍的呼吸都要骤停了，每个字他都认得，可拼凑在一切却好像晦涩难懂。

他反复嚼读这句话，不是爱……是依赖？

颜惜灵自顾自地回忆了起来：

“那时我刚到顾家，人生地不熟，是小叔你牵着我，一点点带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