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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拘谨起来，两人之间的隔阂未消，现下生死关头过去，关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相处很难自在。

　　丁思渺主动和她打了个招呼：“来看他？”

　　于零下巴戳胸口：“丁老师好。”

　　丁思渺冲病房抬了抬下巴，脸上笑意犹在：“去吧，刚醒。”

　　“嗯……”于零见她心情不错，有点犹豫是不是该趁机告诉她U盘的事，那U盘她打开看过了，全都是看不懂的文件，分门别类保存着各种运行数据和资料，一看就是正经重要的东西。

　　从前她也在好奇心驱使下偷看过段执的U盘，不小心点到一个未命名文件夹，里边一水儿的双人爱情动作片……后来这事儿被段执知道，段执黑着脸给了她三百块封口费，勒令她不许在老于书记和奶奶面前提这回事，并且将自己的U盘全部收进了带锁的抽屉，彻底隔绝于零的好奇心。

　　如果不是这三百块钱让于零尝到了“拿捏他人把柄”的甜头，她还未必会去偷走丁思渺的U盘呢！

　　谁知道人和人……呸，U盘和U盘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丁思渺挑眉：“有话要说？”

　　以常理揣度，丁思渺认为于零是要为曾经的事情和她道歉，对此她没什么所谓，她对于零的看法很犀利，堪称透过表象直接洞穿了本质——她认为于零是个被惯坏了的怂货，继承她父亲，在数理方面有些小聪明，除此之外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不同。

　　她哪儿犯得着和这种小鬼计较，当初非要认真，也只不过是于零恰好撞在枪口上罢了。

　　“没。”于零摇了摇头，躲避着她的视线，贴着墙走了。

　　不说拉倒，丁思渺也没往心里去，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从电梯里出来，穿过住院部一楼混乱的大厅，台阶上有人正在等她。

　　“走吧。”丁思渺站到栗邱身边，冲她偏了下头：“送你去火车站。”

　　栗邱正在教刚认识的小孩如何控制无人机，抬头看了她一眼，恋恋不舍道：“几点了？”

　　“3点半了。”

　　“好吧。”栗邱弯下腰和小孩讲了几句话，对于刚上手就要被收走的玩具，小朋友显得很是留恋，但还是乖乖松开了手。

　　栗邱把无人机收进包里，拉上拉链跟着丁思渺走出了医院大门，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朋友还在台阶站着，她心口一酸，瞬间就走不动了，正要拔腿回去，被丁思渺一把拽住胳膊。

　　“走吧！”丁思渺叹了口气，“你想清楚，别光凭一时冲动做事，你跑回去能干嘛，是你永远留下来，还是你要带她走？”

　　栗邱无言以对，被丁思渺拖着往前走了几步，渐渐忍住了，不再想要回头看。

　　丁思渺接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想把自己的无人机送给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谁来教她？”

　　栗邱撩起眼皮偷偷撇了丁思渺一眼，被丁思渺抓个现行，丁思渺“哈”了一声：“你打我的主意？”

　　“好，就算我教会了她，以后，这个东西她有别人没有，最终真能留在她手上吗？她不是你，这儿也不是北京。”丁思渺余光盯着她，栗邱没说话。

　　秋风瑟瑟，天气在不知不觉间冷了下来，两个人并排走在没几辆车的马路边上，都被吹得立起了领口。

　　丁思渺忽然静静道：“栗子，我不是要和你说什么独善其身、兼济天下，我也知道你热心肠，按说，我刚刚利用了你的善良，就来教育你别过分善良，显得我挺过河拆桥的……可是，你也看见我的例子了。”

　　栗邱侧过头，对着行道树吸了吸鼻涕：“丫的，蒋清风那个老逼灯——”

　　“行了。”丁思渺笑着打断她，“我不和你嘴上逞能，蒋清风的账我迟早跟他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今天扳不倒他，未必明天也扳不倒。”

　　天阴着，太阳隐蔽在乌云身后，栗邱在阴沉沉的光线里看丁思渺，莫名觉得她本人就是一盏炽热的光源。

　　两个月前，丁思渺举报理学院蒋清风教授勾搭女学生，以毕业论文要挟性服务的事情在学校闹得很大，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一半人觉得证据链不完整，蒋教授又是相关学术领域里的泰斗，前几年刚评上帽子，丁思渺这是和学院对着干，纯属自取灭亡，另一半人不这么想。

　　理由是丁思渺男朋友是院长的亲侄子，有李璋罩着，丁思渺这把稳赢。

　　结果，当然是令众人唏嘘。为此校园论坛连开了好多帖子，吃瓜群众们激烈争吵——究竟是丁思渺太出圈，还是天底下男人没一个靠得住。至于举报事件中那个真正的受害者，反倒幸运地躲过了众人的视线。

　　只偶尔有小道消息流传，说正是因为受害者临时反水，才让蒋清风反败为胜的。但这种事亲眼见过的人太少，流传的，大多是捕风捉影，没人当真。

　　“对了渺儿，你和李璋——”平常栗邱都管他叫璋哥，听闻两人闹掰，在丁思渺面前十分机灵地把“哥”字儿给去掉了。

　　“分了。”丁思渺利落地换了个话题，歪头看着栗邱：“我一直没问你，你把全社团的人都领过来，经费从哪儿出的？”

　　“啊？”栗邱被她问懵了。

　　“啊什么？20多个人，一来一回的路费，这几天的住宿、餐饮，你得给人报销吧？上山找人我就不给算工时了，算素质拓展，回头你找大亮，让他帮忙去教务处报备一项综测的学分。其他的，简单点算，一人两千块，报下来也得快5万。”

　　“你说得那么严重，我当时就怕人不够，没考虑这个……”实际的数字摆在眼前，栗邱也开始愁了，钱啊钱，从哪儿去凑这5万块钱经费。

　　栗邱看着身边绿油油的行道树，手欠地上去抚摸了两把，异想天开道：“这木头不错，咱们砍两棵回去，肯定值钱。”

　　丁思渺抬头看了一眼树冠，面不改色地说：“这是本地杜鹃，易危品种，你砍了还想走？”

　　栗邱忙撒开手：“他们怎么把这种东西种在路边啊？”

　　“有没有可能，是这些树本身就长在这里，水泥路只是恰好从它脚下经过？”

　　栗邱拖长调子哦了一声。

　　丁思渺：“对于这座山和山上的一切而言，人类才是外来者，大自然不是被开发，只是接纳了我和你。”

　　栗邱斜眼盯着她：“你怎么一套一套的。”

　　“有吗？”丁思渺反思两秒，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好为人师了，于是一推二五六，迅速把锅甩出去：“跟段执学的。”

　　“哦。”栗邱脑瓜一转，想到个自以为的好主意，可解经费的燃眉之急：“咱们救了你朋友，不能向当地的领导班子申请点见义勇为奖金啥的吗？”

　　丁思渺：……

　　逻辑上来说，行得通，可她刚因为冒充记者偷用电话上了领导的黑名单……还是算了，人贵有自知之明。

　　丁思渺义正言辞地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政府穷的响叮当，也没钱。”

　　“好吧。”片刻后，栗邱眼睛又是刷的一亮：“你不是说那哥们儿遗书上写着银行卡密码吗？咱花他的！”

　　“哎哟算了吧！”丁思渺一抬手，不由分说地否定了这个馊主意，“他一个搞野生动物研究的能有几个钱，不负债就不错了。”

　　“那怎么办？”

　　“再等等吧，我来想办法。”

　　栗邱走后一个星期，丁思渺正在闲鱼上和人傻钱多的金主抬价，一个期中作业被她抬到了1800，这时栗邱的电话打了进来。

　　“怎么了？”丁思渺接起来，玩笑到：“刚走就想我了？”

　　栗邱的语气很激动：“渺儿！段哥把我们的账报了！”

　　“谁？”丁思渺不敢置信。

chapter15

　　丁思渺和栗邱通完电话，马不停蹄地又把电话打到了段执那里，正要发问，结果被段执抢先开口：“吃饭了吗？”

　　“还没，这才几点？”丁思渺看了眼桌上的电子钟，下午3点15分，她想了想，追问：“你说的是晚饭吧？”

　　“那不然呢？”段执一边打电话一边掀开冰柜，翻出一袋内蒙锡盟寄过来的羊肉，丢进温水里化冻，“晚上过来吃吧，我包羊肉饺子。”

　　“你不是还没出院吗？”丁思渺又拎起桌上的电子钟，切换成日历格式，没错啊，距离段执原定的出院日期还有好几天，她最近忙于工作和捞外快，手上又多了佳园这么一个小灶指定用户，实在是分身乏术，抽不出时间去医院探望病人。

　　哪成想病人已经自己痊愈出院了？

　　“恢复的比预期好，提前出院了。”段执好一阵儿没进厨房，那祖孙俩一个在学校吃食堂，一个有专职人员每天送饭，都不下厨，现在厨房里厨具都落了灰，用来和面的不锈钢盆里甚至有两片枯叶……也不知道是哪tຊ儿来的。

　　段执干脆叮铃咣铛一股脑儿都掏了出来，打算来个厨具大清洁，放水的时候水花溅到了手机屏幕上，他把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