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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身体不便，姜瓷远远向徐母行了个礼：“见过母亲。”

“小瓷，你来了。”徐母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逸霖要新纳一房姨娘太，你知道了吧？”

姜瓷垂着头，低着眼：“媳妇知道。”

徐母笑意盈盈，说的话却是绵里藏针：“你嫁给逸霖五年，一直无所出，如今雨儿有了身孕，想必你心里也是高兴的。”

“我与老爷的四房姨娘，相处地很好，你作为少夫人，肯定也是可以的。”

这话说得姜瓷无从反驳。

其实徐母从前待她很好，但自姜瓷病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今连丈夫，都不会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

此时，徐母才轻飘飘地让姜瓷起了身。

前厅的丫鬟带着姜瓷到了先安排好的单独座位，离主桌有段距离。

其他人陆陆续续入了座，欢声笑语一片。

姜瓷一个人坐在这小桌前，身旁只站了个漱桦。

身前冷清，心里也是冷寂一片。

然后，屋内突然静了一瞬，姜瓷回过头，发现是徐父来了。

一屋子人都站起身来。

姜瓷这才看见后面跟着的徐逸霖。

不止他一个，他怀里还依偎着个女人。

千娇百媚，身姿窈窕，正是那香粉盒上的画片里的女人。

原来是她。

姜瓷头脑空白了一瞬，心也随着狠狠揪起。

徐逸霖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就搂着那雨儿入了座。

主桌的氛围更欢腾了。

赞叹了会儿徐家父子两人的赫赫军功，又自然而然的转到徐逸霖的身上。

“少帅和雨姨娘真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啊。”

姜瓷听见徐逸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已经定好了婚期，就在腊月二十四，大家等着喝喜酒吧。”

姜瓷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腊月二十四，是她的生辰。

第4章

姜瓷不可置信地看向徐逸霖。

可他揽着那雨儿，脸上带笑，和主桌上的人说着话，不曾看她一眼。

耳边炸起一句：“哎哟，今日真是喜上加喜啊！”

欢声笑语中，姜瓷却像身处寒风中，通身冰凉。

只有漱桦扶住她的那双手，和她一样颤抖。

主桌上，推杯换盏的声音响起，姜瓷也将目光移到面前的桌上。

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最终又放下。

这菜与主桌一个样式，但没有一道是适合姜瓷吃的。

油水重，辛辣。

也是，府里怎么会为了形同虚设的少夫人另外安排几道菜。

漱桦挑出些菜过了水摆到姜瓷面前，强忍哀伤：“少夫人，多少也吃些吧，身体要紧。”

姜瓷叹出一口气，刚要说话。

下一秒，娇媚的声音响起：“少夫人，这么些好菜，怎么不吃啊，是胃口不好吗？”

姜瓷抬起头，才发现是坐在徐逸霖旁边的雨儿。

姜瓷看着她那容光焕发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现在一脸病容，说句话都费力的模样。

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楚和讽刺。

其实，这难怪徐逸霖会移情别恋吧……

徐逸霖这时才看向姜瓷，皱起眉头：“在家过着娇生惯养的日子，稍不合心意，就使性子。”

雨儿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哎呀，少帅别这么说，少夫人没过过苦日子，怎能知道民间疾苦、粮食来之不易呢？”

一句接一句，倒挺志趣相投。

姜瓷干脆沉默了。

一旁的漱桦却急了，忙道：“少帅！少夫人并非有意……！”

姜瓷止住她的话：“雨姨娘何必特意提起我，大喜日子，别沾了晦气。”

徐逸霖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阴沉下来：“知道是大喜日子，你还要做扫兴的事。”

姜瓷只好再闭了口，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只怕稍说一句，都能被他再挑出错处来。

就在这时，那雨儿突然起身。

她笑着举着杯子凑到姜瓷跟前：“雨儿并不介意少夫人的病，今日头回见您，想敬您一杯酒。”

距离近了，她身上熟悉的呛人香粉味儿窜入姜瓷鼻子。

姜瓷忍不住侧身咳嗽起来。

立时，徐茵姗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清晰不已：“大哥，我早就说了别让这个痨病鬼来，真是晦气死了。小雨嫂子给她敬酒，都咳个不停，可别把这病过给了小雨嫂子，影响我小侄子出生。”

徐姜两家曾是邻居，自幼时起，徐茵姗就看姜瓷不舒爽。

只是姜瓷没想到，五年来她没叫过自己一句“嫂子”，面对这个雨儿，改口得倒快。

漱桦不断抚着姜瓷的背，才让她缓了过来。

没想到这雨儿仍不偏不倚地站在她面前。

这架势，是非让姜瓷把酒喝了不可。

徐逸霖不悦的声音也随之架在她的脖颈上：“姜瓷，别让雨儿久等。”

似数九寒天的一捧雪直接塞进了心口。

姜瓷掩着唇，声音随着心变冷了：“这酒，我喝不了。”

“少帅……”雨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回头委屈地看了徐逸霖一眼。

“姜瓷，你就这般不能容人？”

姜瓷抬眼，终于看清了徐逸霖脸上极其不耐烦的表情。

也终于看清，他的人和心，果真都偏了。

接过雨儿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冷酒滑过肺腑，姜瓷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冻僵。

肺部传来阵阵痛意，可心已经疼的有些麻木了。

姜瓷强忍着咳嗽，笑着看向雨儿，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既然你敬我一杯酒，按道理，我也该回你一份礼。”

她拿出一直贴身带着的怀表，轻轻撂在了桌子上。

“这是当年少帅送我的定情信物，今日就交给雨儿姑娘吧。”

第5章

姜瓷与徐逸霖，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

这怀表，是是两家定亲那天徐逸霖送给姜瓷的。

那时，少年徐逸霖的脸通红，却强装正经地和姜瓷说着情话。

“最近不是流行这西洋玩意儿吗，我跑了好几家店，才订做到这么一支意大利手工做的，送你了。”

他又给姜瓷看盖子上镶着的一圈钻石：“这西洋宝石的含义，象征着我对你永恒的爱。”

这怀表过了这么些年头，上面镶的一圈钻石仍然熠熠生辉。

钻石永恒，可人心易变。

厅里的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姜瓷。

徐逸霖猛然站起身，眼神透着几分凶狠：“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瓷刚要回答，却无法抑制咳嗽的冲动。

她弯下身用手帕捂住嘴，似要把肺都咳出来。

徐逸霖被这咳声刺得戾气全消，只余厌烦。

“行了，不想好好吃饭就给我滚回屋去，不要在这碍眼！”

姜瓷捂住被血染红的手帕，笑容惨淡无比地点头：“好。”

……

走在路上，漱桦委屈不已：“少帅真的太过分了，竟纵着那个窑子里的骑到您头上！”

姜瓷咳嗽不止，目光已经彻底黯淡。

“漱桦，别听，别想。反正我已经活不长了，他如何待我，我也不想在意了。”

漱桦目光哀切，嘴唇嗫嚅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回到那小别院。

姜瓷才上榻没多久。

就听见外头的漱桦的声音：“少帅，少夫人已经歇下了。”

但冷风还是灌了进来，吹散了屋里好容易升起来的热气。

徐逸霖的脚步声到榻前。

姜瓷睁开眼，看到他黑沉的表情。

难怪刚刚漱桦拦着他，徐少帅这样难看的脸色，谁看了能不怕呢？

“好生将你养在徐家，你倒是脾气渐长！这与人斤斤计较的样子，哪有一点像我们徐家的少夫人！”

姜瓷撑坐起身，没有回话。

徐家少夫人得是什么样子，是要和别人一起敲锣打鼓，将他徐少帅的新姨娘迎进门吗？

徐逸霖见姜瓷不说话，有些不耐起来：“你是我的正妻，我敬重你，这还不够吗？雨儿怀着身孕，你何必做这事来为难她？”

他这话比吹进屋里的冷风还叫姜瓷身冷心寒。

敬重，敬重里还有几分在乎呢？

姜瓷心口酿着一汪苦酒。

她别过头去，不愿再看眼前这个男人。

徐逸霖却执起姜瓷的手，将一温热的物件塞到她的手里。

姜瓷垂头一看，竟是那怀表！

徐逸霖的声音缓和了几分：“好好收着，别再将我的心意送人。”

忽如其来的温柔比狠厉的言语更像刀。

姜瓷鼻尖一酸，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个丫头的声音：“少帅，不好了！雨姨娘害喜得厉害，您快回去看看吧！”

刚刚还握着姜瓷的手迅速撤开了。

徐逸霖起了身：“你好好休息，姜瓷有时间再来看你。”

身旁空了，姜瓷的心也空了。

她又听见徐逸霖在门口吩咐漱桦：“家里有上好的血燕，你去拿了，明早熬给少夫人喝。”

此话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