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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时曦一向没有接吻道德，她从来不闭眼。

　　程越霖这个人，单从外貌，程时曦找不到能与他相较的。

　　五官已经足够浓墨重彩，更生出独一无二的气势风韵。

　　他冷的峻峭，沉得庄重，生活习惯清心寡欲，不吸烟，不酗酒，口腔清新，永远与他本人相似的一丝微凉。又在澎湃中，火热时，欲罢不能，像被妖女引诱的神明，破禁，堕落，转为黑暗里疯狂的魔。

　　程时曦还感受他在一点点失控，沉沦。

　　“梁——”她呼出一个字，从稍分开的缝隙中，看见电梯门外惊掉手中大葱的阿姨，迅雷不及掩耳捂住腿边小男孩的眼睛。

　　“小夫妻，伤风败俗——”

　　电梯门又关上，程时曦窒息，心理身体双重意义上的。

　　程越霖背光俯首，面容拢在暗影中，“不去医院。”

　　程时曦在二楼出电梯，头晕乎乎，看楼道扭扭曲曲，脚下踩棉花似得踉跄，嘴里十分顽强，“真不去？”

　　程越霖半抱半扶，听到这句话，又看她。

　　眼眸雾蒙蒙，眼角含泪了，比衬红肿的嘴唇，泫然欲泣又呆呆楞楞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一看就是短时间内，脑子没机灵过来。

　　程越霖眼底翻出成片逗弄的浓烈笑意，扩散到面容前，俯身一把打横抱起她。

　　在消防步梯的台阶上，俯首唇研磨她的唇，一颠一落，深入一点。

　　吞下她所有娇滴滴的喘，接招她所有坏脾气的抓挠挣扎。

　　………………

　　接近晚上八点，程时曦虚脱回到梁家。

　　王姨关心她，“程时曦，你晚饭吃了吗？身子不好，要注意卧床休息，别乱动。”

　　程时曦下午医院的确没去，却被带回翡翠公馆，她生理期余额不足，但好在还有几丝血迹，窝窝囊囊，推来挡去几个小时，没酿成大祸。

　　走的时候，程越霖那双眼睛如狼似虎。

　　程时曦不敢想，一头即将憋足七七四十九天的勇猛豺狼，笼子到期了，放出来有多可怕。

　　“吃过了，王姨。”程时曦喉管里还塞着食物。

　　中午带晚上这两顿，她吃得太艰难了。

　　王姨离开后，她给白瑛打电话，报告这一发现，“我好像失去味觉了，吃什么都苦，完全没有食欲，非常容易头晕，动不动就晕，”

　　白瑛那边噼里啪啦敲键盘，“吃不下，有没有饥饿感？头晕是怎么个晕法，不动的时候也晕吗？”

　　程时曦有气无力躺在床上，“没有饿的感觉。头晕……看见程越霖，我就头晕。”

　　白瑛分明一顿，“所以这通电话，我是你跟程越霖电梯Play中的一环吗？”

　　程时曦手机一抖，“你知道？”

　　“知道。”白瑛情绪稳得诡异，“那阿姨就住我对门，一眼就认出你。程越霖无情把人家挡在电梯外，可不一上来，就敲我门说道说道？”

　　程时曦羞耻至极，“让我死，好事不找我，坏事乱伦我。”

　　白瑛这次才笑了，“放心吧，我告诉阿姨了，不会乱讲传开的。你孕反开始了，再没胃口，也要按一日三餐吃，如果硬吃都咽不下——”

　　她严肃起来，“无法进食，那就是最坏的情况。”

　　程时曦快要吐出来的东西，又勉强咽下，忍着恶心，“这种情况会持续很久吗？”

　　“你出血停止了吧。”白瑛问，“如果不再打针，三四个月药效会代谢完。”

　　程时曦又问了几句，挂断电话。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程时曦，睡了吗？父亲有话想跟你谈。”

第88章跑路路费到手

　　程时曦仓促收拾一下，打开门。

　　这几年跟梁父单独相处，一般都是在书房。来卧室找成年儿女这种私密行为，梁父守礼，对梁文菲，也没有几次。

　　程时曦请他在入门处小沙发坐下，“这么晚了，父亲有什么事？”

　　“你跟那个男孩子联系了吗？”

　　程时曦恍然大悟，她竟把这事忽略了，“我今晚联系。”

　　梁父笑一下，语气温和，“父亲不是催你。无论谁远嫁到饮食习俗迥然不同的地方，都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程时曦坐在他对面小凳上，“谢父亲体恤。”

　　体恤。

　　梁父琢磨这个词，亲近不足，恭敬有余。

　　看来，不仅是他们心生隔阂，程时曦这个怀疑对象心也冷了。

　　情谊双方都虚假，私底下没了再演的必要，他直截了当，“你大学休学了一年，怎么没告诉我和你母亲？”

　　程时曦心头一跳，旋即稳住。

　　从早上得知梁父去查北方，她就考虑如何应对。

　　但她这次离开，进展的迅速而顺利，已经大致确定了时间。

　　也就是说，不论情况再坏，拖够五天足矣。

　　届时天高鸟飞，这里洪水滔天，也淹不到她长了翅膀的。

　　“大一下学期出了状况，我就暂时休学了。”程时曦耷拉着眼睑，“不过学业没耽误，原定四年本科，我按时毕业了。”

　　梁父很长时间没有出声，程时曦垂头，看脚尖。

　　她这种避重就轻，转移重点的回答方式，忽悠不住梁父。但梁父不知道盘算到哪去，蓦地又温柔下来。

　　“程时曦，你的嫁妆想要什么？”

　　程时曦并拢腿，乖乖巧巧，“听您安排。”

　　梁父掏出一只小方盒，递到她面前，“记得有一次，朝肃弄丢了你一只小蝴蝶粉宝石发卡，你伤心好久，父亲最近恰巧遇见一款相似的。看看，喜欢吗？”

　　程时曦依言打开盒子。

　　时隔太久，她已经忘了那只发卡的样子，但肯定没有这一只昂贵。

　　花丝镶嵌的工艺，蝴蝶翅膀轻轻颤动，触须顶端米粒大的粉珍珠，光泽盈润。粉宝石是顶级帕帕拉恰，红宝石的变种，具有卓越的硬度、光泽。

　　在色彩上比粉钻，更添粉红或粉紫的色调，最受上流社会三十岁以下千金们的喜爱。

　　简而言之，两百万。

　　程时曦心中一动，仰起头。

　　梁父已经站起身，“这算父亲送你的礼物，不算在嫁妆里。”

　　他离开后。

　　程时曦再次将门反锁，盯着盒子里两百万半晌，掏手机加好友。

　　梁父给的相亲对象，非常积极。

　　验证消息发过去两三秒，显示通过。

　　无缝衔接一条，仿佛早已编辑好的长信息。

　　【你好，程时曦小姐。我身高一米八七，体重八十三公斤，家族没有遗传病史，身体健康，情史干净，只有高中短暂一段恋爱，初吻还在。】

　　程时曦，“……”

　　她删掉打招呼的‘你好’。

　　泰多多说，相亲遇见不了爱情，只能见证生物多样性。

　　程时曦倒不至于如此，但心底对梁家父子拿她联姻的抵触，还是不自主延伸出一点，到这个未曾谋面的相亲对象身上。

　　“谢谢你的坦诚，我很丰富，无法简介。”

　　如此明显的敷衍，程时曦相信每一个在豪门长大的二代，一见即知含义。

　　对方回复，“程时曦小姐确实是个丰富而有趣的人。”

　　确实？有趣？

　　程时曦皱紧眉，她总觉得对方语意，并不像客气的恭维，“你认识我？”

　　“我之前见过程时曦小姐。”对方显示正在输入。

　　程时曦等他输入完，跳出一条，“非常漂亮，像风中枝头一朵白梨花。”

　　风中的……小白花？

　　程时曦凝固住，连对方名字都不想问了，潦草回一句，“曾经婀娜多姿，如今又大又圆，花谢了，现在结果两百斤。”

　　不等对方回复，她就补一句，“晚安吧。”

　　跪安吧，别让我求你。

　　对方名字下方又出现正在输入。

　　程时曦打个哆嗦，设置消息免打扰，退出微信界面。

　　手机今晚不想再碰，程时曦取出那枚粉宝石蝴蝶发卡。

　　两百万……

　　两百万，买不了尊严。

　　那是开玩笑。

　　她尊严早被梁家兄妹践踏完了，离开路费二十万，花光她积蓄，正愁异国他乡，要穷极一时。

　　这两百万，解她燃眉之急，是立身根本。

　　程时曦扣住盒子，心潮澎湃。

　　天命保佑，接下来顺风顺水顺财神。

　　………………

　　早上起床，程时曦发现出血停止了。

　　小腹坠胀的不适感，也消失不见。

　　走到厨房，王姨正开晨会，说到要来一批名贵食材，安排相应擅长的厨师处理。

　　程时曦没明白，晨会已经散了。

　　王姨招呼她到一边，从保温柜塞给她一碗玉米烙，“自从他不吃玉米，夫人就不让做了，你偷偷在这里吃。”

　　程时曦小时候爱吃糖，坏了四颗牙，疼到半夜睡不着，都止不住她吃甜食的劲头。

　　长大反而不爱吃了。

　　不过玉米烙是王姨哄她的拿手菜，程时曦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却迟迟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