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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门始终没有出现那一抹他盼望的身影。

苏清颜心中不悦，对他柔声道：“萧羽，旧时代的女子因常困于内宅，多数心胸狭窄，如果华小姐不来，也是正常的事。”

一旁追捧苏清颜的富太太们也纷纷附和。

“是啊，这华小姐从前仗着有华家那般飞扬放肆，如今沦为弃妇了，竟还这样孤傲？”

“还是少帅有福气，能得咱们知性得体的大才女苏小姐为妻！”

若是在平时，杜萧羽只觉这些话适用。

可前线吃紧，这些话就尤为刺耳。

他这才深刻地体会到华芊芊的重要性。

因为关键时刻，再好听的名声，也比不上真金白银。

就在这时，聚光灯打在了大门口。

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子身穿着黑色龙纹紧身旗袍，搭着一件黑色的貂毛披风，一头波浪卷发风情十足。

这不是华芊芊又能是谁？

“林染，你回家了。”杜萧羽上前，对她笑道。

未等华芊芊回答，便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华芊芊身后缓缓走来的男人眉眼俊傲，身躯修长，黑色的军袍带来的是无尽的威压。

“杜少帅慎言，林染是我的未婚妻，杜公馆可不是她的家。”

说话的，正是两年前，救过杜萧羽一命的，沪上总司令的段世霆！

第11章

段世霆的话犹如石头丢入静水中，瞬间激起千层浪。

在上海滩，暂时还没人敢反驳段世霆的话。

何况杜萧羽只是区区一个少帅？

可杜萧羽不得不撑着。

只因尽管现在军阀们都在对抗外敌入侵，但他们之间也在混战。

一旦杜家军战败，段家的兵马即刻就会攻打杜家军。

到时候，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段司令，林染是我的夫人，我们只是有一些小小的矛盾，并非要离婚。”

小小的矛盾？

华芊芊不禁失笑。

“杜萧羽，我们之间可不只是矛盾这么简单，我今天来，是跟你做交易的。”

在民国，要离婚并非只是登报就行。

还得要父母允许。

以及签订离婚协议。

父母方面，杜父已经同意了。

而离婚协议，还需要杜萧羽自愿签订。

杜萧羽若是不愿意离婚，二人只能这样僵持着。

他眉头微皱：“什么交易？”

华芊芊也不藏着掩着，只放低了声音道。

“你需求钱，我给，但，我要我的自由。”

这话令杜萧羽脸色黑了下来。5

有什么事是妻子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说自己没钱更打击人的？

跟上来的苏清颜面子上也挂不住。

“华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同样，也没有人比华芊芊更了解杜家。

她看向杜萧羽：“原来少帅竟然把我看得比杜家军更重要吗？”

杜萧羽看着段世霆眼中对于华芊芊毫不掩饰的赞许与欣赏，咬了咬牙，道：“你在我心中，比什么都重。”

华芊芊没想到杜萧羽嘴这么硬。

果然，一旁的苏清颜脸色煞白，默默地离开了。

华芊芊只觉局势可笑。

现在的苏清颜，不就是几月前的自己？

她很好奇，苏清颜现在仍觉得值吗？

段世霆目光如炬，声音低沉道：“既然如此，那杜家军段某便笑纳了。”

“你……”

杜萧羽从未这样受制于人，却无可奈何。

良久，他吩咐苏清颜：“拟离婚协议。”

苏清颜脸上这才缓和。

民国的离婚协议对于男方极其苛刻。

华芊芊总是考虑到杜父和军队，没有要杜家一分钱。

只约定“一别两宽，各自安。”

翌日，杜萧羽便也登报发布和华芊芊离婚的启示。

二人这才结束了婚姻关系。

……

华家。

一大早，华芊芊便起来在院子里查看各商铺老板送来的账本。

离个婚，倒是划去了自己大一笔钱财。

不过她还有父亲留下的小金山，不到必要时刻，绝对不动这笔钱。

却瞧见铁门外在搬运家具。

华芊芊一看，是搬到隔壁的。

小桃端着一盆切好的水果出来，放在桌子上后，走到华芊芊身边。

“小姐，这瞧着是去段家的。”

华芊芊没有多想。

“段家在段伯伯生病之后就搬走了，这是要回来住了么？”

可段家人口本也稀少。

段父生病这两年一直在旧金山休养，段母早早就去世了。

段世霆是段家独子。

难道是他要搬回来？

“小姐，这怎么可能呢？”

华芊芊笑了笑：“说得也是。”

段公馆二楼，段世霆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隔壁院子里的女子跟身旁的丫头笑着在说着什么。

他鹰隼般的目光不禁柔和下来，唇边笑意渐深。

第12章

一周后，华芊芊出去和小桃采购东西。

顺便查看一下华家的商铺。

刚上黄包车，便见到卖报的小孩子边跑着挥舞报纸边大声喊卖报。

“卖报卖报！段杜两军抵抗敌寇大胜！沪东军阀杜少帅与知名女作家苏清颜即将大婚！”

街上瞬间议论纷纷。

“杜少帅向来战无不胜，苏清颜真是好命！”

“这么好的男人，那华家小姐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还要与她离婚！”

“就是啊，哪个军阀不是三妻四妾的，偏她作怪！”

小桃听见这些话，气得要上去与他们理论。

华芊芊拉住了小桃。

安抚她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便不惧流言。”

下一刻，她又听到一个女孩子中气十足反驳的声音。

“在你们眼里，女人就只能依靠男人吗？华小姐自己就是军阀的女儿，做什么要为了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委屈自己？”

华芊芊不禁回头看。

那女孩头发剪得短短的，穿着男人的灰布衣裳。2

她的肩上扛着一袋米，看起来像做工的。

议论的人们也来反驳她：“华大帅不是早就死了吗，她算什么军阀的女儿？哪里能跟苏清颜比？”

女孩放下肩上的米，正要与他们继续理论，华芊芊却先开了口。

“是，华大帅不算军阀，因为他是真正的军人。杜少帅与苏小姐打的是要一夫一妻的名义，华小姐选择成全他们，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议论的人们嗤笑一声：“不过是弃妇最后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说这话的，不乏有女性。

华芊芊冷笑，走近那个男人，目光似箭般要将他穿透。

“如果这个弃妇，是你的母亲，你的妹妹，你的女儿呢？你还会如此落井下石？”

那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女子咄咄逼问，脸上挂不住。

但仍旧嘴硬道：“是她们，那也怪她们目光短浅不懂自爱。”

他身旁站着一位蓝色布衫脸色阴沉的妇人，将手中的菜篮往他手里一丢，自顾自地走了、

“诶，夫人，你别走……”

也顾不上和华芊芊打嘴仗了，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那男人急匆匆的背影，华芊芊却笑了出来。

女人会生气，是因为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男人会着急，是因为在乎。

人性，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见好戏散场，人们也就散了。

短发女子也扛起肩上的米要走，被华芊芊拦了下来。

“你在哪里做工？”她问道。

短发女子见华芊芊气度不凡，穿着贵重，想来是哪家夫人小姐。

“我就是个打散工的，哪里有工可以作，哪里就有我。”

“那你有兴趣来我家工作吗？长工，试用期每月2个大洋，做得好，录用后再议。”华芊芊提议道。

她很欣赏这个女子的观念。

但短发女子眼中却满是防备。

“你家是哪家？”

华芊芊笑道，吐出了两个令短发女子瞳孔放大的字。

“华家。”

她又补了一句：“华大帅的华。”

第13章

“你就是华小姐！”

短发女子诧异万分。

华芊芊从容一笑：“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

短发女子止不住地摇头，她眼中满是光彩。

“华小姐！你简直是我的偶像！在这个世道，敢反抗军阀联姻的，也只有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华芊芊问。

她冷静下来：“林心，我叫林心。”

就这样，林心跟着华芊芊回到了华家，成为了华家的长工。

她虽是女子，但做工非常麻利。

力气也很大，她崇拜者华芊芊，小桃崇拜着她。

小桃常说，如果林心是个男子，她就要恨嫁了。

越是战乱，人们越是挥霍。

主打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所以华芊芊商铺的收益还不错。

看完账本，华芊芊来到华大帅的房间，想亲自打扫父亲的房间。

她扫了地，又擦了桌子。

角落处容易积灰，她拿着帕子去擦，却被起边的木角扎了手。

好在没有出血。

华芊芊试图将那一块凸起按下去，不料一按那一块却弹开了。

那竟然是一个暗格。

华芊芊靠近查看，发现里面是一个透明文件夹，里面皆是黄色信封。7

父亲已逝，这些应该是可以看的吧？

华芊芊将文件夹拿出来，一封信一封信地拿出来。

却发现，这些信都是父亲和杜父往来的信笺。

随意拆开一封：“成溪兄，见信如唔。”

成溪是华芊芊父亲的表字。

她继续看：“现下你我与段家军三足鼎立，终将不睦，不若你我二人联盟，击垮强敌，方为上策。”

强敌？

三四年前的局势她是知晓的。

那时上海军阀们混战，华家本是西南军阀，后也进入了沪系。

迅速与段华杜三家是金三角，相互助力。

杜父给父亲写信联盟，那么要击垮的强敌，只能是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