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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棚里的观众不少，热火朝天地聊着自己喜欢的乐队。

主持人说完开场白后，开始一队队做出场介绍。

‘扫墓人’作为未公开的新乐队，是垫底压轴。

而‘昨天已死’则是作为呼声最高的队伍，第一支出场乐队。

“加油！昨死必胜！”

“我们昨死本就厉害，除去方云曦那个拖油瓶，现在就是nextlever！”

“昨死加油！干死扫墓人，把他们扫回老家！抢走sees！”

台下几乎没有支持新乐队的人。

江弋踱步走到方云曦身旁：“紧张吗？”

他的语气那样淡然，不经意间却像是有种魔力，能瞬间安抚人心。

方云曦深深呼吸，说了句他以前说过的话：“怎么会，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也要相信她重生的决心！

‘扫墓人’乐队几人在帷幕后站定，主持人提高了音量介绍。

“最后一支队伍，是由金牌制作人，三届金曲奖获得者的江弋打造的全新乐队，让我们欢迎——扫墓人！”

灯光亮起，幕帘拉开。

方云曦目光往台下扫去，陌生的观众，熟悉的前乐队。

所有人也看清了这黑马般引起风暴的新乐队——四男一女，女的还是名声狼藉的‘昨天已死’前吉他手‘方云曦’。

那——sees呢？

周淮年看着台上的方云曦，不由蹙起了眉，心莫名一沉。

方云曦笑了笑，接过话筒。

“大家好，我是方云曦，是扫墓人的主唱。”

话筒的声音不大，‘主唱’二字却把演播厅大部分人震懵了。

随后，方云曦看向神色骤变的周淮年，一字一顿地开口。

“你们也可以叫我sees。”

第11章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淮年只觉得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一般，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观众席沉寂片刻，随之而来是漫天的唾骂。

“我真的要骂人了，有病吧，什么热度你都蹭是吧？”

“滚啊，黑红路线是这么走的吗？”

群情激愤，主持人控场几次都未能平息。

方云曦站在台上，看着纷涌的观众席，却并不觉得多难过。

不过是被骂上几句，骂得难听，她不是没经历过。

经历的次数太多，心里筑起厚厚的高墙，已经不怕了。

她平静看着人群，感觉身旁走来一个人，回头看去，却是江弋。

他走到方云曦面前，像在吉他店一样挡住她，挡下所有的谩骂。

待人群渐渐平息，江弋才开了口。

“方云曦就是sees。”

“大家看过演出之后自会有定夺，无需证明。”

“我从不屑于去欺骗观众和歌迷，也不允许有人欺负我的队员。”

看着江弋掷地有声回应，方云曦心头一颤，瞬间红了眼睛。

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这样，第一反应竟是委屈。

眼前渐渐模糊，方云曦定了定神，却再次对上了周淮年的视线。

他在台下定定望着她，眸中暗得可怕。

对视片刻，方云曦淡淡移开了目光。

她再也不要关心这个人了。

因为江弋的话，台下议论声四起，终于安静下来。

主持人也捏了把汗继续走流程。

方云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视看着舞台，余光里却总能感受到不远处的视线。

那样灼热，让人无法忽略。

她暗自紧了紧拳。

南墙已经撞到了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废墟。

她不会再在这里停留。

主持人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好的，那么接下来，就请各位欣赏六支乐队给大家带来的开场表演，每组现场打分，排名第一的可以选最好的训练室和录音设备！”

后台准备室。

因为是新乐队和未公开的出道曲，扫墓人被安排在第一个出场。

队员在做准备，方云曦看着麦克风出神时，却被一道极冲的声音叫住。

“呦，这不是被我们赶出去的废物吗？”

“方云曦，为了让江弋收留你付出了不少吧？”

那人恶劣地挑衅着，声音和语气却熟悉，方云曦抬眼一看，见是肖杰。

从前他刚进乐队时曦姐长曦姐短的，尾巴摇得热烈。

如今变了脸，看来是狗仗人势。

方云曦冷冷一笑，怼了回去：“后台不让带宠物，你少叫几句，小心被赶出去。”

肖杰瞬间生了气：“你TM欠打是吧！”

“够了，滚回去！”

周淮年将人喝退，又几步走到方云曦面前，僵硬开口。

“我们聊聊。”

方云曦眸光微顿，仍是一口回绝：“不好意思，没兴趣。”

她说着转身要走，却被周淮年一把拉住：“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他的声音气到发抖：“方云曦，做自己会死吗？你有什么资格假扮sees！”

就像世间仅此一物的珍宝，自己小心护着，却被人随意玷污和冒名顶替，他绝不允许。

尤其是方云曦这种人。

面前的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没有回答却是反问。

“周淮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江弋的乐队吗？”

像是一盆冰水兜头而下，周淮年的火气瞬间消下去，却是不解。

不等他回答，方云曦冷冷一笑。

“当然是为了赢你的赌约，为了解散你那个破乐队。”

第12章

周淮年一瞬间微怔，反应过来又是冷笑。

“破乐队，方云曦，你还真让我另眼相看。”

“能力不足被赶出去，现在开始贬低自己的过去。”

他的话夹枪带棒，方云曦听着，却有些烦躁起来。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随即嗤笑一声：“我说得不对吗？”

“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的主唱，动不动就乱节奏的鼓手，还有半点存在感都没有的吉他和贝斯，我自己做起来的我不知道吗？”

方云曦说着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开了口。

“哦对，还有一个眼瞎的主理人。”

方云曦说完就走了，独留下周淮年在原地愣神。

其实这些问题他都知道，只是他全心寻找着贴近sees的主唱，从不关心。

而且出了意外，也会有粉丝帮忙鸣不平。

“不是吧，还有人质疑昨死的实力呢，昨天只是因为现场太high激动了而已。”

“又不是方云曦那种致命错误，有的人别太恨昨死。”

乐队的歌迷众多，像浮华的表象，将问题挡得严严实实。

可现在，这遮羞布却被方云曦挑开，暴露出溃烂的血肉。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方云曦，像一只利箭，正中靶心。

无端地，他想起了sees唯一一首歌。

曲风独特，像月色下被浓雾裹挟生满铁锈的刀，隐得飘渺靡丧，带着沉沉死气。

静静躺在那里，好像能任人搓揉拿捏，可伸手去碰，不仅被割伤，还会致命。

周淮年还记得，两人成立乐队时方云曦写的第一首歌。

“怎么样？”

迎着方云曦希冀的目光，他戴上耳机，听见曲声传出的瞬间却僵硬在原地。

和sees的风格一模一样，他几乎分不清。

像是终于拨开浓雾，让周淮年触碰到那高高在上的月光。

感受着越来越快的心跳，他摘下耳机，激动地将方云曦抱紧。

“好，太好了，我就知道，我找的就是你。”

后来那首歌确实火出了圈，昨天已死出道半个月便被冠上殊名。

“sees曲风的传承者。”

周淮年还记得，当方云曦看见这标题忽然乐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什么呢？”他问。

“没有。”方云曦收了笑意，又感叹着摇摇头，“就是觉得有意思。”

所以，方云曦真的是……

周淮年愣神许久，心绪翻涌不定，林薇看在眼里，却着急起来。

她咬咬牙，挤出笑意来到周淮年面前。

“淮哥，在想什么呢，你不会真的相信方云曦的话吧？”

“她在乐队待了那么多年，什么表现你不是不清楚。”

“要真是sees，你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而且江弋的手段你我不是不知道，你忘了那件事吗……”

周淮年默默听着，瞬间清醒过来。

方云曦不可能是sees。

若真的和自己追随了那么多年的人相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会认不出来？

周淮tຊ年冷冷一笑，倒忽然对扫墓人的舞台起了兴趣。

他倒要看看，方云曦怎么作茧自缚。

周淮年回到座位上坐下，前面就是扫墓人的位置，空无一人，散乱地放着些东西。

看着空空的座位，他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最后，他打开手机，给sees发去了消息。

“今天乐队录节目，你没来看看吗？”

发出的瞬间，“叮咚！”一声音响起，周淮年抬眼望去。

只见前排桌子上放着的手机，亮了屏。

第13章

脑中“嗡！——”地一声，周淮年的心沉了沉。

他几步上前拿起了手机。

亮屏的瞬间，屏幕上弹出消息，赫然是他发出的那句话。

z：今天乐队录节目，你没来……

z是他的网名，连备注都没有，只有个网名。

这手机碎着屏，但却十分眼熟，是方云曦的手机。

像是一记耳光，瞬间将他扇得清醒。

他真的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方云曦就是sees……

这时，候场室的电视屏幕忽然亮起画面。

表演要开始了。

不透光的幕布后，扫墓人的成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江弋把众人叫到一起，率先伸出了手。

“来吧各位，别紧张，相信我没问题。”

键盘手JIZZE先把手搭了过去，却混不吝地开口：“放心吧老大，我们就算不相信你，也要相信sees姐啊。”

大家笑作一团，纷纷把手搭了过去，随后朝这边看了过来。

方云曦一愣，心头瞬间划过一道暖流。

这温暖，是属于一个团队的团结一心。

说来可笑，从前方云曦在昨天已死挣扎多年感受不到，如今来到扫墓人一个月都不到，却真确地感受到团魂。

隐去喉间的涩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