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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湛庭正弯腰作画，闻言头都没抬，冷冷开口。

“本王说过不许你再来书房，出去！”

早春的风带着凉意拂过，却不及慕沁霜的心冷。

她看着霍湛庭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咬了咬唇，还是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书房。

行至花园时，宁玥璃正迎面走来。

“姐姐容色憔悴，想来是为慕将军寝食难安吧？妹妹特意来为姐姐解忧。”

慕沁霜脚步一顿，慕不上与她的嫌隙，脱口问道：“什么？”

“王师大败南川，很快就要班师回朝了。”宁玥璃柔柔一笑，故意拉长声音，“至于两位慕将军……”

慕沁霜的心剧烈地跳起来，莫名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宁玥璃慢慢开口，娇媚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讽刺。

“他们战死沙场，听说尸身都被南川毒虫啃光了。”

第七章

慕沁霜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让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不可能，你骗我……”

她的父亲是先帝亲封的护国将军，驰骋沙场多年，还有哥哥从旁协助，怎么会折损在小小的南川？

宁玥璃看着她血色褪尽的脸，眼里闪过一抹快意。

“不信，你便去问王爷吧，昨日皇上召他入宫就是说这件事的。”

慕沁霜身形一晃，只觉一阵入骨刺痛。

原来霍湛庭早已知晓，却在她担忧问起时完全没有提及！

她眼前一阵模糊，旋即疯了一般往书房跑。

慕沁霜猛地推开书房门，怀有一丝侥幸地对上霍湛庭不悦的眼神，小心翼翼问道。

“王爷，听说王师即将回朝，我阿爹和哥哥……是不是也将归来？”

霍湛庭皱了皱眉，随即冷漠开口：“他们回不来了。”

短短几个字，彻底将慕沁霜的期待粉碎。

她只觉得凌迟般的剧痛席卷全身，眼前泛起一阵晕眩，无力地软倒在地上。

霍湛庭却视若无睹，像在说陌生人一般淡淡道：“他们为国捐躯，皇兄会下令褒奖的。”

褒奖？

人都不在了，还要这些虚名做什么呢？

慕沁霜喉头哽咽，勉强撑起身体，膝行到霍湛庭身前，无力地拉住他衣袍下摆。

“请王爷允准妾身前往南川，寻回父兄遗骨。”

头顶却传来霍湛庭的一声冷哼，轻蔑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去送死吗？给本王回去，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王爷……！”

慕沁霜还欲再求，手心却蓦地一空。

霍湛庭已然将衣袍抽了回去，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瞬间，心像是破开一个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书房陷入寂静。

慕沁霜强压下喉间呜咽，凝着好似视她于无物的霍湛庭，心口涌上一抹苦涩。

半晌后，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行尸走肉般回到了落烟苑。

偌大的落烟苑冷寂得如同坟地。

先是母亲，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春桃，现在是父亲和哥哥，一个个都离开了她。

而她奉若神明的霍湛庭，从未爱过她……

这茫茫浮世，她从此孑然一身。

夜深。

慕沁霜避开侍卫，偷偷来到落烟苑后面的草坪上。

她把一叠叠纸钱扔进火盆里，干涩的眼眶里再次漫起热意。

“阿爹，兄长，希望你们能早日魂归故里……”

慕沁霜哑声低喃着，眼泪大颗砸落。

正烧着，前院突然响起一阵喧哗。

慕沁霜一惊，还未来得及将纸钱掩好，就见霍湛庭眸色寂冷地走近。

“你竟敢在王府内烧这些不吉之物，可是在诅咒本王？”

慕沁霜连忙俯身跪下：“王爷请恕妾身大不敬之罪，只是我既不能替父兄收敛尸身，便在这里烧点纸钱，以寄哀思。”

宁玥璃缓缓从霍湛庭身后走出，柔柔挽着他的手臂，轻声劝道：“王爷，姐姐是慕家女儿，自然要给慕将军烧些纸钱，您别生气了。”

然而霍湛庭的脸色却愈发阴沉。

他凝着慕沁霜，声音森寒：“既然你只想做慕家人，那这王妃之位你便别坐了。”

慕沁霜一僵，连手背被火燎了一下都浑然不知。

“王爷……此话何意？”

下一刻，霍湛庭的一句话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璃儿怀孕了，她腹中的孩子——必须是本王的嫡子。”

第八章

慕沁霜呼吸一滞，心脏像被活生生撕开。

她为父兄战死而悲痛不已的时候，霍湛庭不但要娶别的女子为正妻，甚至还和她人有了孩子！

好半晌，慕沁霜才回过神。

她竭力压着声线的颤抖，低声恳求：“王爷，能否再给妾身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妾身自会让出正妃之位。”

如今她大限将至，只有霍湛庭是她唯一的慰藉了……

然而霍湛庭不容拒绝地冷声道：“要么你自请和离，要么，本王赏你一纸休书。”

话落那刻，似是万箭齐发，分毫不差地扎在了慕沁霜的心上。

霍湛庭说完，便扶着宁玥璃离开。

那小心的样子，好像是捧着北燕最珍贵的宝物。

慕沁霜看着二人依偎着离去，喉间不由得一阵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慕沁霜才回到落烟苑。

坐在桌前，她拿出笔墨，却怎么也下不了笔。

原想着以慎王妃的身份下葬，那么死也不是很可怕的事。

可现下，终究是一场空罢了……

直到晨光熹微，慕沁霜才深吸口气，颤抖着写下“和离书”三字。

刚写完，门被猛地推开。

慕沁霜抬眸看去，就见霍湛庭满面怒容地走了进来。

他竟这般迫不及待，天刚亮就亲自来催要和离书……

慕沁霜垂眸，掩下眼底涌上的湿意。

谁知霍湛庭竟将一把匕首狠狠掷在她面前，怒声斥道：“慕沁霜，你居然派人刺杀璃儿！本王让她取代你，你便要除之而后快吗？！”

刺杀？

慕沁霜愣在原地，下意识就摇头：“我没有……”

霍湛庭却直接扼住她的脖子：“这匕首上的凌霜花标记，乃是慕家独有！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看着那枚印记，慕沁霜一瞬如置冰窟。

这怎么可能？她父兄死后，她根本没见过一个慕家军，怎么会派人刺杀？

泪珠从眼角缓缓流下，慕沁霜自喉间挤出几个字：“王爷，真的不是我……。”

霍湛庭却不由分说地拽过她的手，直接将人扯到了清风苑。

“噗通”一声，慕沁霜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

紧接着，霍湛庭冰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一介毒妇，你从今日起便在璃儿床前跪着，直到她消气为止！”

慕沁霜浑身没有一处不是痛的。

她咬着牙抬眸，仍想解释。

一抬眸，却见宁玥璃虚弱地靠在霍湛庭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