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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程京觉咧开嘴笑了笑，狭长双眼中尽是兴味。

“当然，我有身份证的。”

江念鱼认识的程京觉从来不会有这种神情。

说着，程京觉低头拿出一张身份证摆在了江念鱼面前。

江念鱼垂眸看了看，名字就是程京觉！生日也对得上！

但就是这个人怎么都对不上她认识的那个程京觉！

她印象中的程京觉，从来都是身穿衬衣与西服，唯有冬日里会穿上大衣，一头褐色短发会打理得整整齐齐，金丝边眼镜更是不可或缺地架在高挺鼻梁上！

说话时声音是低沉的，沉稳的，绝不会是轻佻随意的。

而程京觉远在鲤城，又怎么千里迢迢跑来岐城找她看病！

“江医生，可以开始诊疗了吗？”程京觉修长的指节轻轻叩响了桌面。

江念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从猛烈冲击中找回注意力。

无论他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程京觉，此时此刻，他都是自己的病人。

“好，请问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江念鱼打开电脑，准备记录下程京觉所说的状态。

程京觉神色平淡地伸出手摸向自己的心脏处，缓缓开口。

“我的心脏会痛，偶尔。”

不知为何，江念鱼闻言，心脏竟也好似被抓住一般紧了紧。

在见到程京觉的那一瞬间，这几个月来的沉静心情便被打破。

她想过会在学术讨论会时遇见程京觉，也想过会在墓园祭奠时遇见程京觉。

她想过程京觉会如何与自己打招呼，兴许会一如既往地沉着脸色淡淡开口，说：“好久不见。”

兴许自己会在他身边看见秦楠，随后自己会避开他们二人。

却从未想过程京觉会成为自己的病人出现。

更为想过会是这般的程京觉！

“严重吗？发病率高吗？”江念鱼拧紧了眉，询问得更具体些。

程京觉思索了一番，答道：“挺严重的，会疼得喘不过气。”

江念鱼心一紧，忙给程京觉安排了几项检查项目。

心中不禁在想：程京觉怎么会生这么严重的病？

待程京觉一一检查完，将结果交给江念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待诊疗结果。

江念鱼一一认真看过那些拍出的片子，越看脸色越沉。

待最后一张看完，江念鱼冷着脸抬头看向程京觉。

“程京觉，耍我很好玩吗？”

程京觉的心脏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程京觉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也未有被拆穿谎言的窘迫。

而是用灼热眼神直直望着江念鱼，笑道。

“江医生，你不喜欢红玫瑰吗？”

第23章

江念鱼无法适应他那灼热目光，扭过头去。

有些莫名地开口：“什么红玫瑰？”

程京觉用眼神示意了被随意丢在墙角的那一大束红玫瑰。

有几只玫瑰的根茎都折了，周围落了好些红色花瓣，一看就是被粗暴地丢在那的。

“不喜欢。”江念鱼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跟踪自己的变态送的花，谁会喜欢？

江念鱼将手中报告整理成一沓，伸手将它递至程京觉面前，冷然道。

“还有事吗？没有事你可以离开了。”

“有事。”

程京觉说着，身子却没有动一下，既没有接过文件，亦没有起身离开。

江念鱼皱眉，她不明白程京觉到底想做什么。

她现在只想快些让这人离开，无论他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程京觉都好。

倒不如说她有些笃定他不是程京觉，只因程京觉那认真的性子才不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咒自己什么的玩笑话，可不兴挂在嘴边。

可他若不是程京觉，又会是谁？

“江医生不想知道红玫瑰是谁送的吗？”

江念鱼一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经意地提及，还是他知道这送花的人不对劲？

江念鱼佯装无事般淡淡开口：“可能只是病患送的感谢礼，犯不上程先生关心。”

亦有几分试探意味。

程京觉好似知晓她内心的想法，有几分好笑地看着江念鱼，徐徐道。

“是吗？你自己信吗？”

江念鱼颦眉道：“程京觉，你什么意思？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她真的不明白，整个人性情大变，跑来跟自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该不会这都是自己的幻觉？

但最近工作繁忙，日子充实，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想到过程京觉了。

刚开始时，程京觉还会经常在她梦境中出现，或是过去的温馨记忆，或是冰冷的拒绝。

闻言，程京觉整理了一番自己凌乱的头发，正襟危坐，浅褐色的眸定定地望向江念鱼。

“江念鱼，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花是谁送的。”

“你想要知道是谁的话，就给我治病作为交换，如何？”

“当然，治疗费用我一分都不会少，还会比市场费用更高，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随着话语的逐渐完整，江念鱼的眉头亦越发皱得深。

程京觉好像真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江念鱼是不信他所说的话的。

况且检查结果都说明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自己又能为他治疗什么？

这分明就是在戏弄自己罢了。

这么想着，江念鱼移开视线，冷声开口。

“抱歉，我说过了，这花没什么特别的，我并不想知道是谁送的。”

被屡屡拒绝，程京觉也不生气。

反而徐徐起身，走至那束红玫瑰前蹲下，从拥挤花朵的缝隙中抽出被江念鱼强硬塞进去的卡片。

“阿月，我终会打破所有桎梏，回到你身边才是我惟一的归宿。”

程京觉将那上方的字句轻轻念出，低沉的声音在念起“阿月”二字时却放慢了速度，上扬了尾音。

程京觉的声音很好听，只这其中内容却听得江念鱼一阵恶寒。

白皙的手抬起，指尖与指腹染上点点玫瑰花瓣的红色汁液，修长的两指间夹着小小卡片，程京觉将那卡片在江念鱼面前晃了晃。

“江念鱼，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第24章

视线落在那红色字迹上，江念鱼的拳头暗自捏紧，双目看向程京觉。

“可你分明没有病，你想让我治什么？”

江念鱼嗤笑一声，补充道：“我怎么不知道，程先生原来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

虽说十一年前的程京觉亦是开朗温柔的，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慢慢改变了。

等江念鱼反应过来时，程京觉就已经是沉着冷静的模样了。

这样的程京觉是她最熟悉的，亦是持续地最久的。

怎的这下只不过数月的时间，一个人的性子就能产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程京觉笑着将那被玫瑰染红的卡片丢进垃圾桶，开口道。

“我可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生病了。”

江念鱼挑眉：“那请问您生得是什么病？之前有看过吗？是否有病历单？”

程京觉在江念鱼桌上抽了一张纸巾，将指上花的汁液擦净，一边擦拭一边说。

“江医生看来真不信我？”

江念鱼漠然看着他的动作，说：“我喜欢看事实说话。”

“我可没说是身体上的疾病。”

程京觉忽地凑近了些，看着江念鱼认真道。

“江医生，这病只有你能治。”

“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程京觉的动作毫无征兆，江念鱼一时未反应过来没有躲避，二人离得极近，江念鱼闻到面前的人呼吸中夹杂的淡淡艾草熏香味。

江念鱼一时失神。

回过神后猛然后退一步，面上却隐隐有些慌乱，心跳快得厉害……

江念鱼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堪堪令自己清醒些。

江念鱼！你别这么没出息！程京觉已经有未婚妻了，不要再对他动心了！

“程先生，请您与我保持距离！”

江念鱼撇过头去，低声呵斥程京觉的行为。

若是其他人，江念鱼或许早就动手，一巴掌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