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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让铁骨铮铮化为绕指柔，让肝胆英雄融为枝头雪，一泻千里，溃不成军。

......

骆聿淮隔着被子，囫囵吻她，“是手电筒，逗你的。”他扒开被子。

纪筱发丝凌乱，麋鹿一般清澈又惶恐的眼眸。

他晃手机，一簇白光射出，再一晃，熄灭了。

“你又吓我——”纪筱哭腔。

“哥哥在，怕什么。”骆聿淮哄着她，“女鬼，我收了她，男鬼，我踢了他。”

“你怎么收了女鬼...”

“生女儿。”他没正形。

纪筱似哭，似笑，“你禽兽。”

忽然，一阵砸门响。

“周公子——”

骆聿淮披了风衣，下床。

门一开，花魁一个趔趄摔在脚下，“救我弟弟！”

“你弟弟？”他蹙眉。

她语无伦次，“我有大姨和弟弟，在湖城的乡下生活。半小时前，一群保镖闯入大姨家，强行带走了我弟弟，我联系叶柏南，打不通。”

骆聿淮面无表情审视她，“这是你的软肋，更是叶柏南胁迫你的底牌，你不该瞒我。”

花魁颤栗着。

“如果你坦白，我安顿你大姨和弟弟，在我掌控下，叶柏南带不走人。”骆聿淮掏出帕子，递给她，“你后悔，于事无补了，先擦一擦脸上的雨。”

“我不揭发他了...”她凄厉嘶吼，“叶柏南干了什么，我统统不了解，我要回叶家！”

“一个叛徒，回叶家，是什么下场。”骆聿淮不疾不缓，掂量着帕子，“你救不出你弟弟，还赔上你自己。”

花魁跌坐在台阶上。

骆聿淮注视庭院里一帘雨幕，片刻，拨了叶柏南的号码。

电话里，传来大气磅礴的琴曲：刀剑如梦。

“聿淮，你终于找我了。”叶柏南一手握住手机，一手抚弄琴弦，“你比我想象中，沉得住气，有风骨。”

“花魁的弟弟小宝，在你手上。”

“这么直白吗？”他笑了一声，“我比你年长三岁，你如今有了儿子，我多多少少是眼红的，只不过娶妻生子讲究缘分，无法强求。小宝智力欠缺，胜在听话，我认一个弟弟，聿淮也要插手吗？”

“你是抢了一个弟弟吧。”骆聿淮伫立在廊檐下，蒙蒙雨雾笼罩了满院，“违法懂吗。”

叶柏南发现他不是谈判，是兴师问罪，态度冷了，“我绑架了，打骂了？小宝的姐姐是我下属，近期下落不明，我替她养育弟弟，尽一份心。这样仁义的老板，天下难寻了。”

花魁疯了似的冲向游廊，骆聿淮捂住她嘴，牢牢地摁在柱子上。

眼神震慑。

“我咨询了小宝的病，并非无药可治。虽然不像正常人聪慧健全，至少可以生活自理，识几个字。”叶柏南指尖越抚越快，弹的不是曲子，是人心，是诡谲的气氛，“小县城医疗设施差，我接小宝在大城市治病。聿淮，你小人之心了。”

花魁瞪大眼，呻吟呜咽。

“搅了你良宵了？”叶柏南意味深长，“禧禧怀孕，你倒是按捺不住寂寞，明天去湖城，是哪位红粉佳人相陪？”

秋风扬起骆聿淮的风衣，雨溅在胸膛，一烫，一寒，他脊背一绷。

叶柏南是探底细。

他离开，纪筱在老宅，十有八九不安全。

一场数小时的葬礼，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他一去数日，危机四伏。

第326章陪葬

“柏南，手伸得这么长。”雨愈下愈大，雾愈罩愈浓，骆聿淮的灰色风衣迎风而扬，大红灯笼下，影子削瘦颀长，比这雨夜寂寞，清冷，“黄家老太爷的葬礼，要拉着周家血脉陪葬吗。”

琴声弱了。

叶柏南眯眼，“周家血脉陪葬？”

“堕胎药。”

抚琴戛然而止。

“周、叶两家的恩怨，牵扯了两代人，上一代造孽，这一代或报复，或自保，生与死是各自选择的命数。你好歹算是一介风流枭雄，对一个刚成型的胎儿下毒手，你担得起枭雄的名号吗。”

叶柏南手掌扣在琴弦上，不辩驳，“禧禧怎样了。”

“庆幸是母子平安，否则我与你，今晚必定有一人见血光。”骆聿淮拢了拢衣襟，风吹得胸膛凉透。

“电话给花魁。”

叶柏南波澜不惊，重新抚琴。

“她不在。”

“聿淮，她弟弟万一发生意外，她第一个恨你，第二个才是我。”磅礴厮杀的琴声变成诡谲阴森的曲子，像黎明前的漆黑，战场上的擂鼓，一音一符，瘆人骨髓，“你为了拿到物证，不顾她弟弟的安危，她找你求救，反而是你害了她家人。”

“你不敢动小宝。”骆聿淮凝视屋脊淌下的雨，“因为你明牌了，添一笔血债，多一个把柄。一旦我捏住你的把柄，你逃不掉。”

“一个智障儿，噎死，淹死，摔死，死法那么多，我的罪名仅仅是照顾不周，你凭什么冤枉我。”叶柏南不疾不徐弹奏，在幽静的深夜，令人心燥。

花魁彻底崩溃了。

她撕打骆聿淮，痴痴颠颠，“小宝——”

骆聿淮一张脸隐匿于狂风骤雨，冷硬，凌厉，他缓缓松开手。

“叶大公子...你放过我弟弟，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揭发你了，我去缅甸！”花魁抢过手机，跪在台阶上。

“晤晤。”叶柏南嗓音噙笑，唤她小名，“其实，我根本不忍心你流泪的。”

花魁抽搐着，“我回叶家。”

“除了你呢。”

“账本，合同，相片...所有原件带回叶家...”花魁不踏实，恳求叶柏南，“我听一听小宝的声音。”

骆聿淮伫立在廊檐下，一阵风刮得雨珠浇在头顶，他岿然不动。

“姐姐。”电话里，呜了哇啦的童音，吐字不太清晰，“小宝识字，何一一，何晤晤...”

花魁浑身瘫软，跌陷在一片水洼中。

“是哥哥教小宝识字吗？”叶柏南又恢复了温文尔雅，引导着小宝。

小宝兴奋，含糊喊着，“喜欢哥哥。”

“小宝乖。”

挂断了。

花魁蜷起膝盖，手机滑落。

“决定了？”骆聿淮居高临下，俯瞰她。

她靠着栏杆失神。

“你并非真心屈服他，只是交换弟弟，他待你没有情分了。销毁了罪证，再处置了你，你弟弟指望谁。”骆聿淮弯腰，逼近她，“你大姨年纪不小了吧，管不了你弟弟后半生。你跟了叶柏南十年，你了解他，他有慈悲心肠管你弟弟吗？”

她仰头，“我信你，你救得出我弟弟吗。天一亮，我弟弟出现在李家大院，行吗？”

骆聿淮仍旧弓着背，一双犀利的眼睛，没有边际，无底洞一般，“我保证，一星期之内，你弟弟安然无恙出现在李家。”

花魁麻木的面孔一寸寸皲裂开，“我斗不赢他，你也斗不赢。”她站起，一步一踉跄，走向大雨里。

骆聿淮又拨了一串号码。

“安排两个保镖盯着花魁，尾随她去任何地方。另外，雇佣徽城的地头蛇，要十个马仔，聚集在湖城等我吩咐。”

“是镇场子助威，还是两方人马动手？徽城治安好，打打杀杀的活儿，很多地头蛇不接。百八十万的酬劳，蹲了大狱，不划算。”

“也许不动手，也许动，我猜不准叶柏南。”窗户嘎吱响，骆聿淮侧身，纪筱披了毯子，悄悄趴在那，知道他发现自己了，迅速躺回床上。

“大概率动手，你报价三百万。”

进卧室，经过床，他掐了纪筱屁股一下，“装睡？”

她没反应。

安然说：大部分二十多岁开荤的男人，熬到三十岁，情欲断崖式下跌；熬到三十五岁，质量更差了。

但骆聿淮是例外。

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他也像‘疯狗’，她不禁想，这两年面对她，他是如何克制，如何压抑的。

荤腥在嘴边，猛兽却不得不吃素。

“挺能憋啊。”蚊帐有流苏穗子，他勾了一撮，来来回回扫她脖子，她最怕痒，逗得耳尖涨红了，愣是憋着不笑。

“收拾行李，带你去湖城。”

纪筱背对他，眼球一转。

不搭腔。

“湖城的鲫鱼汤鲜美，乌溪的奶豆腐和酸枣糕，赣乡的竹筒蒸菜...”骆聿淮脱了风衣，赤裸着胸腹，俯身打量她，她偷偷吞咽口水，“奶豆腐撒上西米，酸乳酪，搅拌得稠，入口即化。”

纪筱烦躁，一掀被子，假惺惺梦话，“狗叫。”

“不乐意去？”骆聿淮坐在太师椅上，翘起腿，“有的是女人乐意陪我去——”

她不装了，蹦下床。

“稳一点，蹦什么。”他皱眉，“再冒冒失失，把你送到母亲的厢房，她天天监督你扎针，喝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