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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停顿后,他放下杯子,压着眉眼昂起脸,将手机换到另一边,清冽的声音听起来如夜间的大海一般沉静。 “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假思索地迅速回答,“没什么事。”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默契地没有再说话。她拿过手机,刚想挂断,却听他无奈又苦闷地问,“你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了。” 电话挂断,只剩下嘟嘟的盲音在耳边响,他放下手机,伸开双手覆到眼前。太阳穴挨着指腹微微跳动,频率跟随心脏一同变得缓慢。 喻藻签下名字,将记录本递过去,急切地问,“现在,我能带他们回去吗?” “可以。” 两个孩子并排坐进车里,蜷缩着身体挤在一起,脸色疲惫,眉头紧皱,耷着眼角,眼睛里满是面对未知的恐惧。 她坐到他们身边,看着副驾驶,轻声安慰。 “放心吧,我找了最好的律师,你们不会有事的。等调查结束,我就带你们回家。” “我们真的会没事吗?”蒋韶环转过头,怯怯地问。 “嗯,相信我,等事情处理完,我带你们回家。”喻藻看着手机聊天框,搜索联系人列表,“而且,你们不是想去上学吗。” 听到这话,两个孩子眼睛瞬间亮起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喻藻头也不抬继续道:“之后我可能会很忙,我请了阿姨,照顾你们俩和我爸。” 他发过来好几条消息,都是语音,且时间不短。她不方便公放,只好点下转文字。 “我很内疚,我想陪你一起长大,看着你自然而然地变化。你突然变成我从没见过的样子,坚强又勇敢。你的人生似乎不再需要我了。” “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想过,只要你觉得快乐,无论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我,我都会祝福你。可是下一秒,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为什么这个人不可以是我呢。” “我从来没想过会有别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过了很久,她看着那些话,突然笑起来,笑声引来几人的注意,她才转头望向窗外,仿佛一场倾盆大雨刚刚结束,雨过天晴。 蒋韶环被拐卖到张祁真家里,张祁真的叔叔企图猥亵她,却被张祁真失手砸死。两个孩子趁乱跑出来,东躲西藏。 杀人案在村子里迅速传开,她只好带着他们回到市里。好在两个孩子都没有成年,情况核实后,事情处理得极其迅速。 蒋韶环和张祁真的事情很快结束,她的房子里一下子多了好几个人,热闹又温馨。陈深在写新歌,她每天都待在录音室,忙得不可开交。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喻荇,太简单的话显得敷衍,太真挚的话又有些难以启齿,于是对话又终止在他的语音后。 之前乐队暂停了一段时间活动,现下公司安排了许多行程,她一直没有回话。他竟也不再发消息,僵持的局面迟迟没有打破。 也许,他们需要一个契机。她这么想着,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事情说清楚,却总是没有勇气。 陈深跟她提过几次,如果她需要继续休假,他们可以和公司协商。可经纪人态度坚决,他们已经休息了很久,今年的假期已经所剩无几。 新专辑发布过后,音乐节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新编曲制作卡到一半,她看着停滞的音轨,莫名地想要点一支烟。可当她站在货架前,猛地想起了他诚挚又坚决的脸,伸出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 有些东西,可能一开始就已注定,只是她从不肯承认。
三十二
你觉得这世界上最幸运的是什么 天降大运,天生奇才? 不,是苦尽甘来。 冬季的寒冷慢慢抽减,只在早晚出来游荡。中午温暖的时间一天多于一天,所有的植物借着这点暖意竞相生长。 山路崎岖,汽车行驶的速度慢下来,喻藻这才有机会看看窗外的景色。 道路两旁的树似乎比田野里那些生长得更迅速。远远望去,田里的树只有棕褐色的枯桠,而道路两旁这些树,树冠顶部已布满嫩绿色的枝芽,向每个路过的人诉说着春天的生机蓬勃。 “睡醒了?” “嗯。” 前排的陈深转过来问她,听到应答后放下电脑,伸手去拉两旁的窗帘。 天空灰蒙蒙的,阴阴沉沉地压下来。天气不算晴朗,照进来的光也不是很刺眼,全部落在她脸上。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外面,眼睛亮晶晶得闪着光。 “曲子按你的想法重新改编过,你要听一听吗?” 陈深捧好电脑,将耳机递给她。她仔细听完 demo,发表意见。 “中间部分再加两个程式,可能会好一点。” 陈深笑着点点头,转过身继续修改曲子。羽弥不想打扰他,便从前排探过头,有气无力地跟她吐槽,“怎么还没到啊,这山路也太颠了。” “要喝水吗?”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她拿起一瓶水,递到座位中间的空隙处。 羽弥摆了摆手,撇着嘴拒绝,“我不敢喝了,怕待会又得吐。” 一旁的陈深腾出一只手,在他发顶轻揉了几下。羽弥像午后晒太阳的猫咪一样,眯着眼睛问起她。 “不过,喻藻,你怎么突然想来这种深山老林里参加公益演出,来回真的好不方便啊。” “这次所有的收益都会募捐到留守儿童福利中心。”陈深又帮他顺好头发,收回手,“睡会吧,路还远。” 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刚刚还是灰白无云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大朵大朵的云黑泱泱地压下来,看得人心里直发慌。她收回视线,索性也闭上眼,靠着椅背继续补眠。 不一会儿,雨点拍打车窗玻璃的声音接连响起,车里的空气似乎变得有些稀薄,她睁开眼,用力吸进一大口空气,靠近车窗,隔着玻璃用指腹去抹玻璃外的雨滴。 远处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 羽弥被惊醒,睁开眼左右张望,环起胳膊,茫然地问,“好奇怪,雨怎么越下越大。” 说着,他也靠近窗框望向外面,可车顶上仿佛有一大盆水在不停往下倒,连玻璃都覆上一层层厚厚的水帘,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手机震动声响起,陈深迅速接通电话。喻藻将后座的毯子递给羽弥,“山里气候差异大,或许一会儿就不下了。” 陈深结束电话,向他们传达经纪人的消息。 “前面出事了,我们得先在这附近停车。” “不能直接回去吗。”羽弥裹紧身上的毯子,吸吸鼻头。 “回去的路上发生了连环追尾,交警暂时过不来。” “那前面呢?” 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她很想提高音量,可说出口时又变回原来的调值。 “前方发生泥石流,救援队都出动了。公司安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