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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人记得喝药。”

婢女说完，很快识趣退下。

直到屋内重归寂静。

方云曦目光落在床头边放置的药汤，上方还在隐隐冒着热气，那是周淮年特意给她寻的‘药’。

她将那药汤尽数浇在窗外的杂草丛。

眼里刚刚的懵懂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意与苦涩。

逃来逃去。

她竟然还是回到了程府。

第15章

早在周淮年吩咐人去寻药时。

方云曦便醒了。

她自然也就听见了周淮年吩咐手下的那句话——“听闻南边有奇药能使人忘却前尘，你去寻来。”

不出两日。

那药就真的寻来了，自此周淮年给她喝的药里都加了那药。

若是方云曦当时并未醒来，只怕如今倒真叫他达成了目的。

好在，好在她醒得早。

好在她记得，不仅记得，她还记得很清楚。

她清楚听见周淮年冷漠的决定，也无比清晰认知到这个人的可怕。

也是在那时，方云曦便知道。

周淮年从来不会有丝毫的悔意！

他更是从来不会觉得他自己有任何错！

在她以死相逼，在她以死来求他放过她后，周淮年竟然还妄图想要用奇药来让她忘却前尘，他想做什么？想让她继续被他捆在身侧做他的傀儡夫人吗？

不，她决不要！

既然她抱着必死的决心都未曾死，阎罗不收她的命，那她就该活出自己的新人生来。

可此刻，方云曦也无比清楚，自己如今的能力，根本无法从周淮年手里逃走。

她至少得先养好自己的伤。

至于其他，既然周淮年希望她忘却前尘，那她就乖乖如他愿。

这样，他才能放松警惕。

她无法跟他正面抗衡，这件事是她用死过两遭后得到的教训。

安心睡下后。

不知过了多久，方云曦是被门外的声音吵醒的。

外面是婢女慌张的阻拦声。

“小姐！夫人刚刚才休息，您真的不能进去，大人知道了会怪罪下来的，大人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夫人。”

“真是好笑！从前怎么就没听说我哥有这么看重她？这会儿跟我摆什么谱子？”

程芝儿的嚣张透过门板传了过来。

方云曦的脸色微冷，只觉脖颈处的伤口也开始发疼。

不过片刻。

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来。

程芝儿的身形就这么猝然出现在门口。

方云曦从床上坐起身来，神色已然重新换上了一副迷茫神色。

她看向身后追过来的婢女，声音诧异：“这位是？”

不等婢女回话，程芝儿的神色间倒是露出了几分迟疑，她上前来，冷冷注视着方云曦，眉头冷蹙：“你当真失忆了？方云曦，你少跟我耍心机，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我哥怎么会从外城回来？你的脖子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问的种种话，方云曦回应的只有一抹无辜神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状。

婢女才忙不迭护在方云曦面前，小心解释：“夫人，这位是大人的妹妹，程芝儿小姐。”

“原来是妹妹，”方云曦一副恍然神色，旋即露出几分疑惑，又问，“可既然是妹妹，那按理说，该喊我嫂嫂才是，这位妹妹怎么还能直呼我的名字呢，实在是不懂规矩。”

程芝儿浑身一怔，熟悉的话让她神色大变。

她陡然记起当初和方云曦的争吵，反应过来愤然指着方云曦便怒吼：“你根本就没有失忆！你记得的！”

说话间，程芝儿直接扑了上去。

“你怎么敢耍我！我这就揭穿你的真面目，我看你这脖子的伤怕是也是假的！”

她的手直直掐住了方云曦的脖子。

门口传来一声厉声呵斥——

“程芝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正是刚下朝回来的周淮年。

第16章

周淮年大步朝这边冲过来。

一把将程芝儿的手移开，看见方云曦的脖子已经渗出了血迹，他脸色陡然冷沉。

“叫医官来看看！”

等跟着进来的御医开始给方云曦处理伤口时。

周淮年脸色铁青看向了一旁的妹妹。

“程芝儿！她是你嫂嫂，你怎么能跟她动手？”

方云曦就这么躺在病床边，由御医换药，目光沉沉看着他们兄妹。

程芝儿尚年轻，平日里都是全府人捧着。

周淮年更是向来他这个妹妹有求必应，偏袒至极。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无论程芝儿对她做过多么过分的事，周淮年都从未给过她半分真正的惩罚。

想必此刻，也是如此。

方云曦静静看过去。

只见程芝儿听见周淮年的责问，当即如以往那般居高临下环胸：“哥哥，我是在为你好，她是装的！她是装的失忆装得受伤来博取你的同情罢了！我看，是她没能保住孩子，脑子都疯了！”

‘啪’地一声。

清脆的巴掌打断了程芝儿的话。

周淮年脸色阴沉得过分，“程芝儿，你何时说得出这么恶毒之言？”

程芝儿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瞪圆了双眼，眼圈通红。

“哥，你为了她打我？”

“她是我夫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从前是她大方不跟你计较，这才造成你没大没小不懂规矩的毛病！”

周淮年语气沉沉，厉声呵斥，“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被惯坏了，行为举止稍微张扬了些，可我刚刚亲眼所见，你竟然对你嫂嫂这个重伤患者下死手，你是要杀了她吗？”

“我……”程芝儿脸上露出慌乱，咬唇摇头，“不是的，我刚刚只是情急。”

周淮年冷声开口：“那就跟你嫂嫂道歉。”

认出周淮年是真的动了怒，程芝儿一时脸色也变得慌乱起来。

她往后瑟缩了下，眼里充斥着泪意。

片刻后。

程芝儿到底还是开了口：“嫂嫂，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吧。”

见到这情形。

倒是在方云曦的意料之外。

她静静看着面前的两人，良久却才开口：“若是我不愿意原谅呢？”

此话一出，满屋皆静。

程芝儿神色浮现不可置信和怒火，她下意识要张口怒骂，可脸上的痛意让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淮年，神色讪讪，到底没敢多说。

而周淮年亦是皱起了眉头，他看向方云曦，带着狐疑的打量。

光是一个眼神。

方云曦便能知道，周淮年定然心里是认定她必须要原谅程芝儿的。

说到底，还是一样。

周淮年从来没有真正站在她这边过。

好在，她早就看清了这一点，此刻并不意外。

但她也没打算就这么任人欺负。

方云曦摸了摸脖颈处新换的纱布，看向面前的人，眼底泛起冷意。

“我以前难道对这位小姑子很差吗？我何时得罪过她吗？”

询问声让周淮年一愣。

他眸色一沉，随即摇摇头：“没有，你待她很好，待我们全家都很好。”

原来他自己也知道。

方云曦的心底冷嗤，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疑惑看他们兄妹二人：“既然如此，那为何她要这么对我？难道她险些杀了我，只要你的一句责骂，一个巴掌，她的一声道歉，我就要原谅吗？”

“我的命就这么轻贱吗？”

此话一出。

周淮年神色陡然一僵，他看向面前的方云曦，眸光沉沉。

“那夫人想要如何处理？”

第17章

方云曦半倚在床，平静望着他们。

她耸耸肩笑了：“我也没打算说出多么刁钻无理的要求，只要你这个妹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