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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身绵软，战栗着，连脚趾都微微蜷缩。

她觉得，像陆衡之这样在床榻之上肯再这么服侍女子的人，应当是不多的。

浑身脱了力，汗津津的不太舒服，但折腾到这时候，也没多余的力气再去清洗了，便就这么将就睡着。

连梦里都是轻飘飘的。

隔天早上是被陆衡之连绵不绝的吻弄醒的。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脸上，耳朵上，脖颈上，锁骨上。

气息所到之处都激起了酥酥麻麻的痒意。

就在燕傅祯以为陆衡之想跟她一大早再来一次的时候，一盆冷水迎头浇了下来。

“要起了，我送你走。”

他声音难得这样温柔，好似这温柔可以冲淡这句话原本的含义。

燕傅祯瞬间清醒，陆衡之的吻恰好在此时落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尔后离开。

燕傅祯看着他沉沉目光，点头起身。

梳洗过后，两人默默用了早餐，谁也没多说什么。

紫鸢早照陆衡之的吩咐把行囊打点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打点的，东西很少，不过一些随身衣物。

今天天色依旧阴沉，只是雨停了。

陆衡之扶燕傅祯上了马车，去码头的路上，燕傅祯靠在陆衡之怀里，两人谁也没说话。

一大早，江面上已经有了迎来送往的船只。

吕鹏天一袭紫衣立在江边，看见她便朝她招手：“妹子，我想了想，还是亲自送你去金陵比较稳妥。”

说完这话，他还有意无意挑战似的看了陆衡之一眼。

陆衡之眸光淡淡扫他一眼，他顿时一凛。

陆衡之平声：“这样的确稳妥。”

吕鹏天表情闪过一丝诧异——他竟然这么大方了？

然后便听到他冷冽的声音：“她若是少一根头发，你吕家以后也不用做生意了。”

吕鹏天：“……”

嫉妒，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嫉妒。

*

杭州城到金陵从水路走其实很近，当晚就能到。

燕傅祯站在船头，吹着江面的冷风，想到先前来时跟陆衡之一起坐船的场景，不觉有些发呆。

早上起得太早，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吕鹏天走过来：“妹妹，你困的话就睡会儿。”

陆衡之不在，吕鹏天放开了胆子，偏要逆陆衡之的意叫燕傅祯妹妹，谁叫他不能亲自送自己的夫人呢。

何况当年苏老爷本就有意认他当义子，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作罢，他喊燕傅祯一声妹妹也算不得逾越。

燕傅祯有些无奈，但也没阻拦他这么喊，毕竟他刚替她解了围，这会儿阻止他显得有那么些过河拆桥的意思。

她点头进了船舱。

困意袭来，她很快便迷迷糊糊睡着，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陆衡之依旧浑身是血，单膝跪在地上，跟仇广、宋闻和身旁的一队士兵都倒在血泊里，被几个人团团围住。

依旧是夜里。

依旧是那个码头。

燕傅祯的心仿佛被一剑贯穿，痛得要命，却怎么也醒不来。

朦胧的夜色中，突然有一个女人骑着一匹马，手持一柄剑杀入重围，将陆衡之拉上马背，疾驰而去。

很奇怪的是，身后的几个黑衣人突然齐齐倒了下去。

陆衡之在马背上，紧紧抱着那个女人的腰，似乎已经没了意识。

说不清是感激更多还是嫉妒更多，她一双手蓦地握紧成拳，她也在这时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是她自己。

燕傅祯骤然惊醒。

她一下子站起来，疾步走出去道：“立刻调头，我要回杭州。”

她想到什么，“不对，在前面镇子上停下，我们骑马回去。”

吕鹏天一脸愕然：“为什么？”

长贵第一个反对：“不行，夫人，大人若是知道了，会揭了小的的皮的。”

陆衡之当然不会放心只有吕鹏天送她，除了命长贵跟着，还派了四个手底下练过武的心腹一起跟着。

燕傅祯冷冷看向长贵：“怎么？我的话不管用？”

她双眸冷意森森，竟跟陆衡之不遑多让。

长贵被她气势震慑到，不觉一颤，道：“夫人，你莫要为难小人。”

燕傅祯沉声：“你家大人有危险，我要回去救他。”

长贵一凛。

想说你回去救？你不过是个弱女子你回去恐怕只会耽误大人的正事，但不知为什么却说不出口，因为燕傅祯的神色太过郑重。

“你若不愿意可自行去金陵。”燕傅祯转头对吕鹏天，“兄长，可否帮帮我？”

“当然。”吕鹏天被“兄长”二字击中，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我是你兄长，我不帮你谁帮你。”

长贵：“不行！”

燕傅祯眼神定定地看向他：“或者你想叫我跳船。”

长贵：“……”

他有些无奈，几番交谈后，也只能遵从燕傅祯的吩咐。

一行人在前头镇子上下船，骑马离杭州城不过一个半时辰。

他们换了衣服，买了马匹，燕傅祯将发髻散下来，梳成一个未婚少女的模样。

入夜关城门前，他们重新回到了杭州城内。

吕府园子大，众人便不声不响从侧门进来，连陆衡之也没有惊动。

落下后，燕傅祯顾不得浑身上下骑马的酸痛，叫来吕鹏天，长贵和陆衡之留下的几个心腹，将事情一件件交代出来。

“兄长，明日开始你将码头半月内的所有船只全部租下，还有附近的马匹也全部买断。”

“长贵，明日你去查看从码头受伤后骑马离开杭州城最近的道路。”

“你在码头周围准备好易燃的油脂和一面锣，随时准备放火。”

“还有……有没有什么毒药，在面对一群暗卫时能暗算到他们。”

“你们两个暗地里跟着大人，关键时刻保护他。”

“……”

长贵起先不明所以，但在听到“一群暗卫”四个字时顿时一凛，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吕鹏天听完后微微蹙眉道：“我在镖局倒是有几个朋友，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用得上。”燕傅祯目光感激地看向他，“拜托兄长，谢谢兄长。”

吕鹏天在这一声声兄长中渐渐迷失了自我。

第127章想念夫人

长贵听完燕傅祯的安排后想了片刻，问：“夫人，咱们要不要回去跟大人说一声？”

“不行。”燕傅祯斩钉截铁道。

她先前梦到的事都已经跟陆衡之说了，但他依旧有危险，说明这件事比他预料的凶险许多。

而且，梦境不是一成不变的。

譬如这次就同上次有区别，如果再告诉陆衡之，万一又引出变化她却没继续做梦，陆衡之只会更加危险。

她想了想，给出一个难以反驳的理由：“陆衡之旁边一定有人监视，我们藏在暗处，反而更好帮他。”

长贵立刻便被说服。

这一系列干净利落的安排下来，长贵对燕傅祯大为改观。

原以为她只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做什么也要大人护着，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胆识和智谋。

吕鹏天也看了燕傅祯一眼，道：“妹妹思虑周全，我也有所不及，不过妹妹是如何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呢？”

长贵一顿。

这么大的秘密，燕傅祯只可能跟陆衡之说。

她顿了顿，决定一股脑儿推到陆衡之头上。

“是夫君昨日说码头很关键，所以我才有一番布置。”

吕鹏天也不知是真信还是假信：“原来如此。”

*

燕傅祯虽然梦到了具体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具体发生的时间。

她跟众人只能每天夜里都去码头暗处等着，等这件事情发生。

然而一连六日，码头附近都风平浪静。

反而传来了王良翰被下狱的消息。

燕傅祯脸上点了麻子，戴着面巾走在路上，停在一个杂货铺的摊位前，听着百姓们的纷纷议论声。

“首辅大人不愧是首辅啊，竟从赣州借了兵过来将王良翰手底下的人一股脑儿全端了！”

“但听说厉卢功夫好逃了。”

“首辅大人真是好手段，不过他到底什么时候查的税银案啊，竟一点儿风声都没漏！”

“听说了吗？光抄王良翰的府邸昨日便查抄出来八十多万两纹银，八十多万啊！够买多少米啊？”

“首辅先前一来杭州城查厉伦的案子就查了两个多月，我还以为他要在这地界待很久呢……”

“你没听说吗？首辅大人可是说了，他急着陪夫人回金陵娘家呢……”

“嘘——闭嘴吧你。”声音忽然小下去。

燕傅祯感受到什么，脊背一凉，倏地回头。

陆衡之果然出现在方才那几个议论他的人身后。

跟她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她甚至能听到他说话。

他依旧穿着一袭月白的长衫，眉目沉静，淡淡地瞥了方才说他八卦的男人一眼。

男人立刻赔笑道：“首辅大人赎罪，是小人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陆衡之倒也没恼，反倒笑了声：“也不是胡说，我的确有些想念我家夫人了。”

隔着老远，他的声音落在风里，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