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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至此却突然停驻在她身前，不敢往前再多行一步。

满眼血红。

他只能看见那鲜红的血蜿蜒流了满地，而苏汐右手正无力垂在身旁，手腕处有一条血痕，还在往外涌着鲜血。

那血泊中仅有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把手上镶满珠光，依稀可见把手上还有一个字——“慕”。

盛渊慕喉结滚了滚，这把他赠与苏汐护身的匕首，竟成了要她性命的凶器。

李福安这时才气喘吁吁的来到殿前，见到眼前此景，一时间惊得后退两步。

盛渊慕好似骤然惊醒，大步上前将人一把抱起：“宣太医！”

不多时，几乎所有太医倾巢而出，一时屋里挤满了人。

盛渊慕眸色微沉，一张脸只看出乌云密布，让人大气也不敢出。

他站在榻边望着面如白纸的苏汐，一时竟感觉手指尖都散着冰凉。

没过多久，其中一名太医向盛渊慕行礼后，说道：“陛下，血已止住，这位姑娘已无大碍，只不过……”

见太医踌躇，盛渊慕偏头看向他，语气生硬：“但说无妨。”

那太医才颤颤巍巍开口；““只不过此次失血过多又伤了经脉，只怕这只手日后是不得再用力了。”

苏汐向来擅武，又尤其偏爱骑射，此事不知对她会有多大打击。

盛渊慕如鲠在喉，良久才将这胸口那阵郁气咽下。

而后挥了挥手，所有太医侍从齐弯腰退下。

殿中只剩下盛渊慕与苏汐二人。

他踱步坐在床边想握苏汐右手，伸手一触，竟是一片冰凉。

盛渊慕好似回到那些年在军营经历的寒冬，两人点点滴滴如画卷般在他面前展开。

心中升起万般情绪，眸中透出几分茫然无措。

苏汐竟是愿意自戕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良久。

苏汐醒来，满眼的玄黄。

待到眼前模糊重影逐渐合一，才发现盛渊慕正坐在她床前，与她四目相对。

苏汐偏头移开目光，入目的仍是那熟悉的梳妆台。

那里早已被人清理干净，一尘不染，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手腕上的疼痛偏提醒着苏汐，前不久她还在鬼门关打转。

不愿再想，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生不能死不得的情形，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握在手里过。

苏汐再次将双眼合起，似想要逃避眼前的一切。

盛渊慕一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正巧捏在苏汐伤口处。

他一时不知该恼怒还是作何情绪，只得冷冷开口：“你就如此不愿意见朕？”

苏汐眉头紧蹙眼睫微颤，仍不愿开口。

随着盛渊慕手腕收紧，苏汐右手止不住颤抖，腕上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

苏汐紧咬牙关，那阵疼痛好似从腕上蔓延至心间。

晃神间，盛渊慕突然感觉入手一阵温热。

他连忙低头去望，只见那白布上头又透出点点腥红。

盛渊慕手中动作一滞，不自觉地卸了力：“别再做这些。”

话落，便起身向外走去。

忽然，他脚步一顿，只留下一句：“只要朕不放手，你休想离开。”

第十三章

盛渊慕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苏汐耳侧，久久未能散去。

直到他走出慈元殿，苏汐才松开了一直紧攥的双手。

布满茧子的掌心内，正印着五个指甲印，泛着血痕。

苏汐深知，盛渊慕乃九五之尊，皇命谁人敢违？

月光透过窗棂散在殿中。

不知不觉中，苏汐陷入了一阵昏沉。

恍惚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日的京城之外。

她与长乐同乘一匹烈马，身前人的温度传过来，一切都那么温暖让人迷恋。

苏汐不敢出声，不敢叫停！

可那一幕幕还在重演，她眼睁睁看着长乐将自己推下马，看着那一支箭羽穿透长乐的胸膛，看着那个花一样年纪的女子慢慢冰冷在自己怀里……

“长乐——！”

苏汐惊喊着坐起身。

风从敞开的窗进来，一阵冷意。

她这才发现衣襟已被冰冷粘腻的汗水浸湿，而更让人注意的是唇齿间蔓延的血腥味。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

盛渊慕端着一盏茶：“醒了？”

苏汐没动，脑海中长乐死去的画面来来回回闪现。

她忍着嘴唇撕裂的疼，哑声说：“我梦到长乐了，她说她好疼。”

盛渊慕眸色一顿：“人死如灯灭，不要多想。”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一刻，苏汐再一次的体会到了盛渊慕的薄凉！

见她不说话，盛渊慕将碗递给一旁宫人后，抬手拭去她唇畔上的血迹。

“长乐的陵寝朕已让人建好，朕带你去看看？”

苏汐眼神闪了闪，随即又沉寂了下去。

她想去看长乐，却不想和眼前这个造成她死亡的凶手一起！

苏汐一而再的沉默让盛渊慕耐心告罄。

他已经退让了一步，她却还如此固执！

一阵怒火直窜至胸头，盛渊慕冷下了声音：“你这般硬气倒是与苏家人全不一样。”

闻言，苏汐愣了下，不知他为何提及此事。

而后就听盛渊慕说：“朕命人重查了当年你亲生父母一族灭门之事，确是苏家故意误导所至。”

“朕已决定苏家弱冠之上男子全部问斩，剩余人尽数发配极北之地流放……”

盛渊慕的生意还在耳畔响着，苏汐却听不下去。

她不明白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见苏汐终于开口，盛渊慕冷凝的脸色缓和了些。

“你肯同朕说话了。”

苏汐一怔，他用苏家满门相威胁，就是为了要自己和他说话？

这一刻，苏汐是真的看不懂盛渊慕了。

也许，她从未看懂过……

突然，脸颊上一阵温热触感。

苏汐回神，就见盛渊慕抚着自己脸颊，眸色深深：“苏汐，乖一点。”

……

这日之后，苏汐和盛渊慕只见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盛渊慕每日都会过来，两人浅谈几句，他便离去。

直至三日后。

苏汐手腕处的伤好了些，也有了力气出门。

她走出殿门，仰头看着天上热烈的日头，微微出神。

却听不远处小太监的闲聊声传来：“你们听说了吗？陛下已经下旨，明日午时，苏家上下百余人全数问斩！”

第十四章

清和宫外。

苏汐心中带气脚下生风，直奔殿内。

李福安见苏汐奔来，神色一乱：“姑娘，你……你怎么来了？”

苏汐声音嘶哑：“明日午时，苏家上下百余人可是要全部问斩？”

李福安身形一顿，支支吾吾半天才回到：“是……”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苏汐心头蔓延开来。

她眸色一沉，抬脚就向殿内走去。

李福安忙拦在她身前：“慈元姑娘，陛下正有要事处理，不见人！”

苏汐掩在袖袍里的手紧了紧：“他要何时才肯见？”

李福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苏汐知道他的为难，深吸了口气：“好，我在此处等。”

这不是苏汐第一次在清和宫外等，可此时心境，却已不同。

只觉砖瓦依旧，人却昨是今非。

直到天色渐暗，清和宫殿门终于打开。

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