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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不是沉得住气，我是彻底没气了。

“余生影业遭遇内部危机，股价暴跌……”

电视新闻播放着公司的消息，看得出来，它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但我现在已经死了，一个脚不沾地的游魂，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江丞昊烦躁地关掉电视，给余生高层一个一个打电话——

“周副总，郁总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王特助，郁总最近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肖经理，你有郁总的消息吗？”

毫无疑问，没有人能回答江丞昊的问题，我去世的消息目前只有黎玉书、张律师和江丞昊知道，但江丞昊不信。

江丞昊又不死心，继续不停地拨打我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

“你装死还真是越装越起劲儿了。”

我是真的得了绝症，也是真的死了，江丞昊，为什么就是不信呢？非要看到我的尸体才满意吗？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急匆匆地下楼启动了车子。

车辆停在了一幢别墅门前。

真难为江丞昊还记得这个地方，他只送我回来过一次，竟然还能找到这。

这栋别墅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所有的亲人都死在这里，出发瑞士的前一晚我回来过，告诉他们我也要死了。tຊ

别墅的大门没锁，院子里长满了荒草，江丞昊拧开把手，走进大厅，一层一层地找上去，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堆满玩偶的房间门口。

那是我的房间，出发去瑞士的那天，我在这里睡了最后一晚。

“从小就幼稚。”

江丞昊一脚踢开了挡在他前面的巴塞罗熊。

别墅里灰尘的味道很大，江丞昊不适地捂住口鼻，他忽然注意到了房间内客厅茶几上的小龙虾，这么长时间过去，早已腐烂变质。

而这却成为了我来过这里的证据。

“郁佳梦！郁佳梦！”

江丞昊喊着我的名字，只有空旷的回音，他开始肆意翻找起我的东西，陪伴我长大的伙伴们散落一地。

忽然，江丞昊停住了。

他从凌乱的物品中拿起了一个绒布盒子，那是我们的对戒。

江丞昊打开盒子，拿出那枚侧面镶满钻石的雏菊戒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在这里？”

它的确不应该出现在这，在我献宝似的把它拿给江丞昊时，遭到了江丞昊激烈的拒绝，那个雷雨夜，江丞昊把它扔到了窗外，是我扒着草坪在雨里找了一宿才找到的。

他看向戒指里圈，那里刻着——ForeverloveforJX。

这圈字母是我亲手刻上去的。

江丞昊不知怎么想的，把戒指揣进口袋里，离开了这幢死气沉沉的房子。

……

从早上开始，江丞昊就没有喝水吃饭，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即使江丞昊说了那么多让我痛心难过的话，我依然还忍不住关心他的身体。

江丞昊回到家，踢掉鞋子，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枚戒指。

他看了又看，最后拿了一条链子，系在了手腕上，然后他去冰箱里拿出了一提酒。

冰凉的酒液灌进空荡荡的胃里，没一会儿江丞昊就痛苦地蜷起了身子，我急得团团转，却也无能为力。

“郁佳梦，我的胃药呢？”江丞昊眉头紧皱，冷汗涔涔。

家里早就没有胃药了，他的身体被我调理得很好，已经有两年没有复发过胃病了。

“郁佳梦，我想喝水。”

没人回应江丞昊，他去拿茶几上的水杯，却摔倒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那一刻，我几乎以为他看到了我。

他说：“郁佳梦，你回来了。”

第7章

江丞昊蜷缩在地上，神志不清。

“晚晚的忌日你怎么没来，我真的生气了。”

“刚刚叫你，你也不理我，我好疼，郁佳梦给我倒杯热水。”

“你去哪儿了，招呼都不打一个，肯定又是出去鬼混了……郁佳梦，新欢就那么好么？”

……

江丞昊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宿，直到天亮才睡去。

我看着江丞昊的睡颜忍不住叹息，一直以来我对江丞昊有求必应，他要什么我都给，他不让我做的我都不做。

可即便是这样，他竟然还要给我按一个莫名其妙的新欢。

为什么非要给我泼污水，弄脏我对他的爱呢？

“江丞昊，难道……是因为你也知道你对我不好，对不起我，你这样恶意揣测我，你的良心会好受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江丞昊缓缓醒来，看到自己依然躺在地上，眼神中充满疑惑，他抓起一旁的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和消息通知。

他抓着有些凌乱的头发骂了句脏话，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喊我的名字，“郁佳梦！郁佳梦！又死哪去了？”

没有人回应他。

江丞昊似乎也意识到了，家里没有第二个人来过，他抓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不厌其烦地拨打我的电话，都是关机。

最后，他甚至把我从微信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只为了给我留言——

【死了就别回来！】

江丞昊，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回来的。

……

沉寂了几天，江丞昊又变了曾经那个工作狂。

他不停地接通告，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他那么要强，大概是想告诉我，即使没有我的资源加持，他也一样能过得风生水起。

春节当天，江丞昊还在剧组拍戏，一身古装扮相衬得他越发英朗，桀骜不驯的少年将军与他实在相配。

休息的间隙，江丞昊一直看着手机，看起来心事重重。

孟恩宁走到江丞昊身边，很自然地坐下了，她也在这个剧组，是江丞昊推荐的。

“师兄，我真的不知道剧组会炒咱俩的CP，网上那些照片发出来之前我都不知道，你不会生气吧？”

江丞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嗯了一声。

随后又说：“那些照片挺好的，多发一些有利于新剧宣传。”

孟恩宁笑起来，她看着江丞昊的手机屏幕问：“师兄，你在等什么呀？”

“没什么。”江丞昊的脸色不太好看，“今天过年，一会儿剧组要庆祝，你先过去吧。”

明晃晃地逐客令，孟恩宁识趣地走开了。

零点钟声敲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分钟后，江丞昊怒气冲冲地合上了手机。

我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但想来应该不是因为我。

往年江丞昊为了不和我一起过年，都会把自己安排在剧组里，即使接到我的跨年电话也只是随口敷衍几句，我若多说，他还会怪我打扰他的工作。

但我每年还是会给他发新年祝福。

“江丞昊，新年快乐。”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可惜他听不见。

我是真的爱他，也是真的希望他会快乐幸福。

以后没有我的纠缠，他应该会快乐吧？

……

情人节这天，江丞昊的新剧完成了拍摄。

“杀青大吉！”

江丞昊和孟恩宁抱着花站在正中间，和剧组其他演员、工作人员拍摄了杀青照。

杀青宴上。

众人相谈甚欢，推杯换盏，只有江丞昊一直盯着手机。

他平时在饭局上很少喝酒，社交小酌可以，但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这是我对他为数不多的要求。

江丞昊身边的导演，察觉到了他的分神，笑嘻嘻地凑过来问：“情人节，等电话嘞？”

“没有。”江丞昊语气中有些不自然，他放下手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导演见状连忙拦他，“不好多喝的呀，郁总早就跟我们这些老朋友打过招呼了，年轻人嘛，注意身体。”

提到我的名字，空气有一瞬凝滞，众人神色各异，前段时间网上的热搜闹得沸沸扬扬，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导演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瞬间改口，“小酌怡情嘞！”

气氛再次活络起来。

江丞昊几杯酒下肚，就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包厢，他在酒店外面吹着凉风，拿出了一张新办的手机卡。

他拨通了电话，对面很快接起，是我闺蜜黎玉书。

“郁佳梦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神经病！”

电话挂断了，江丞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玉书最近应该一直在等我的消息，按照我生前的安排，我的遗体会被送回国内，安排冰葬。

……

情人节之后，就是江丞昊的生日。

江丞昊每年过生日我都会给他安排盛大的粉丝庆祝会，今年我不在，助理问他是否照常进行时，江丞昊拒绝了。

整整一天，江丞昊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他攥着手机，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直到夜里十一点，江丞昊才喃喃道：

“这次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真的不会原谅你了。”

第8章

我回来了你也看不到我。

“生日快乐，江丞昊。”

“郁佳梦？”

江丞昊就像听到了我的话一样，对着空气四处寻找，“郁佳梦，是不是你回来了？”

我第一次感觉到，做鬼竟然也会这样束手束脚，虽然我没有呼吸，但我还是下意识屏气，整个魂贴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