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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在这见我？”

“是，娘娘。”

站在牢房门口，温知窈望进里面的深黑，眼睫颤了下

第153章 他的命给她铺路

听到王德来说裴恕要见她时的喜悦，被锉磨掉些许。

抬步走进去，她在这里被关过十来日。

那时候，身边可不会有人举着灯笼，提醒她注意脚下，小心的伺候她。

她以为在牢狱中的日子是最苦的，吃不饱，晚上冷的很，受人欺负，和妹妹缩在角落里，等待她们的命运。

没想到却是她上辈子最好过的一段日子。

“唔，唔唔！”

温知窈惊的往前跑了几步，“润康哥哥！”

比起看到裴恕，她先看到了被绑住手脚，堵住嘴的周润康。

“裴恕？你让人做的？”

他懒散的倚靠在长桌前，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刑具。

烛火跳动，在他脸侧忽明忽暗。

他像是在发呆，看着地上。

温知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群群黑色的蚂蚁，凌乱又有序的往一个方向去。

“蚂蚁搬家，要下雨了。”

淡声无波无澜，森冷而凉薄，裴恕抬起视线。

温知窈不明白的皱眉，“你要干什么，绑他做什么？”

“贵妃娘娘也有求我的时候？”

刑具上没有血，温知窈刚想去看看周润康，被旁边的小厮小幅度拦下。

周润康身上没有血，眼神相对，他摇了下头，温知窈才放心了下来。

“你亲人的命，还是新政，自己选。”

他手中的刀敲了下木桌子，在牢中荡出沉闷的回声。

温知窈明白过来，上前几步，一把拽住他胸口的衣裳，“我很生气，你给我过来！”

一旁小厮瞪大了眼睛，活阎王也敢上手，皇贵妃娘娘不是气昏头了吧。

拽他到走廊深处的一间牢房，温知窈气的胸口起伏。

裴恕总有惹她生气的本事，新政是好事，对她百利而无一害，她不用研究都知道。

他怎么能想出威胁她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手心里一凉，温知窈垂头才发现是玉玺。

他塞进她手心，甚至没有碰到她，站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

“裴恕……”

想问他这是干什么，她往前几步，他后退开。

没看她，低哑的嗓音在黑夜里艰难，“老实做我让你做的。”

“如果，我不做呢？”

温知窈轻蹙了眉，他会杀光她身边的人吗，以此逼迫她。

跨过整个牢房的寒风从两人间刮过，他笑了，侧头闭了下眼。

沉沉的吐息声消散在风里，伸手递过来另一个东西。

“裴家的符，能调遣裴家所有人。在京城中所有暗庄，势力，钱庄，生意，都可以用。裴家的私兵是为皇室所留，在营地，共五千人。”

“之前散了些我的人，大部分还是留下了，必要时可以调动他们。但难免不会引起混乱，多考虑。”

“朝中所有能信任，和不能用的人我写过了，明日让王德拿给你。”

温知窈没太听懂，这个时候他为什么在教她这些，而且将手里的全部都给了她。

后背被人轻推了把，“滚。”

她被地上的草席绊了下脚，往前踉跄了步，茫然的回过头。

感觉他齿间用力，好像咬开了什么。

温知窈心脏猛的下沉，这些日子的不安到达顶峰，耳边嗡鸣四起，吵的她眼前发黑。

“裴恕，裴恕你张嘴，你咬了什么，你张嘴！”

她垫脚慌忙的去拽他，裴恕侧头躲开，她用尽了力气去拉他。

“那是什么，你吐掉，是什么啊！”

他不说话，也不看她，垂头，没做任何反应。

“你别往下咽，吐掉，裴恕你吐掉！”

温知窈浑身颤到脱力，用力去搂他脖子，垫脚要亲他。

唇将将擦过他唇侧，裴恕这才侧开头，吐掉了。

“漱口。”

他吐出来的水是紫色的。

遇水会变紫，tຊ是紫草片。

剧毒。

死前不会有什么痛苦，因为见血封喉，毒性极强。

“你有病，你有病，你有病啊！”

温知窈哭到不能自己，用力推搡他，逼他用整壶水一次次漱口。

“你要干什么？”

他一整晚都藏着这个东西？！

“你说会永远爱我，一直陪着我，不离开我。你骗我，你说谎了。”

他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你利用我除掉了裴家这个最大的麻烦，该做的我都做完了，我对你没有用了。杀了我，你的位置就坐稳了，除掉最大的奸臣。”

他声音很平静，像从遥远的天际来，疲乏又倦怠。

仿佛很累很累了，想要个解脱。

她对他不好，骗了他。

然后，她就不再猜测他的心思，不再关心他，不来找他，有别的事比他更重要。

裴恕没说出来的是，他想她和以前一样，将心思全花在他身上。

不分给别人分毫。

这是他想要的，得不到的。

他的生命就该停留在裴家，至少未来她能留段美好来回忆他。

而不是两人间走到两看相厌，彼此猜忌的时刻。

伸手，裴恕从她腰间抽走那把小刀。

她总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以前还笑过她，不知道是用来防身，还是给歹徒好心送个工具。

“作为劝告，娘娘快些实施新政，征兵不能等了。明早公布我死讯的时候，一起把新政颁布了，好吗。”

他送给她的小刀，如今对准他的心脏。

她的手在他手心里发颤，被他握住戳在心口的位置。

裴恕没有打算今日就结束生命，想看到新政颁布后。

可他怕两人的关系只能越来越糟糕。

她站在眼前斥责他，心脏很痛。

她会有一日很恨他吧，他不想活着感受那样的痛苦。

语调到最后几乎有些哀求，让她乖乖听话。

听他的话。

温知窈难以言明的怔愣，有一刻，她确实忌惮过他。

所以想从他手里拿走一些东西，楼，消息，一些人手……

任人宰割的滋味温知窈上辈子受过，不愿重蹈覆辙。

族人就是因为太相信世人的心，太单纯，沦落到这个下场。

她不敢赌任何人的心！

被一腔赤忱所袒护，她不敢想冷漠无心如裴恕，会选择这样做。

甘愿成她的垫脚石，为她铺路，为她拼一个未来，在最后燃尽自己。

让他成为她丰功伟绩上最鲜亮的一笔。

“从今天到我们一起死的那天，你都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一字一句，逐字用力。

抬手，她发抖的手指轻碰上裴恕的脸。

他像是等待这个触碰很久了，侧头吻上她手心。

滚烫的热意在她手心里停留，吻吻她的指尖，手腕，轻蹭。

第154章 一生一世

“我们一起吹过红烛。”

她不是说吹过红烛就能一生在一起。

保佑他们俩，白头到老。

只有他们两个，可窈窈在他面前关心了别人，都不肯问问他。

他呼吸间的温度灼烧她的心脏般，像个幼稚的孩子，固执的想要个答案，温知窈眼泪决堤般。

他当初做的毫不在意，竟然到现在还记得。

她的爱权衡利弊，他无言中给予了一切。

手中脱力，温知窈松开，刀咣当落地，在四周溅起叮咛的回声。

小人儿哭的身子颤抖，靠到他怀里。

“为什么哭？”

他本就少了很多正常人的情感，很多时候裴恕不知道她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人，为什么还要哭。

“我没有不听你的话，我害怕。”

想等他回来，再宣布征兵。

她害怕不被人支持，怕大殿里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像是要把她掩埋。

她害怕在这诺大的皇宫里，回头无人。

他不在身后，她每时每刻在这吃人的地方，都感到无比惶恐。

她讨厌这里，不想成为什么皇帝，也不想掌权。

“我只是想把这个国家好好的交给小宝，减轻些小宝未来的负担。”

想说对他曾有的一点顾虑，到嘴边温知窈开不了口。

在他的爱下，她总是任性而愚蠢。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叹了下，“会有别人能帮你，我写好了，以后你们可以重用那些人。杀了我，是最快最好的办法，立威。再以恩惠，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