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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如她，恍然间，她才发现在感情上萧厌辞就像是一张白纸。

太过偏执，又固执己见。

看着他暗淡下去的眸子，她不忍心道：“萧厌辞，我们目前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儿女情长，而是生死攸关的战事，你清醒一点。”

“战事结束，我们再好好的谈一谈。”

萧厌辞闷头听训。

……

那天过了之后，萧厌辞再见到她，明显克制了许多。

只是眼神太过缠绵。

有一天，军师实在忍不住，戳了戳她的手拐：“诶，林小姐，你和将军的私情究竟是什么是啊？感觉会很劲爆。”

说完，又掩耳盗铃的加了一句：“纯属好奇。”

林槐烟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他就差把“八卦”两个字刻脑门上了。

军队之中，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能被说上千百遍。

更何况是这些事情。

她无比坚信，只要她今天说出半句，不过几个时辰，上百个版本就能在军营中满天飞。

林槐烟扯出礼节性的微笑：“没有，不认识。”

军师不干了，势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跟着林槐烟在安置伤员的军帐中跟了一路，上道的为她递上各种医具。

日薄西山。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林槐烟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都说了，什么关系都不是。”

军事登时就傻眼了：“那你指挥我做这做那，我还以为你准备告诉我。”

“既然这么闲，那今晚你就担任夜袭狄蛮的前锋。”

萧厌辞站在他们身后，冷声开口。

军师脸色一白：“将……将军，我才想起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说完，人就飞速的闪开了。

剩下的两人有些尴尬。

大眼瞪小眼。

林槐烟看着天色，作势要走。

萧厌辞急眼了，忙声开口：“战事胶着，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月了，双方僵持不下，我想……”

她停住步伐，扭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身上的皮肤都干净了。”

林槐烟抚额，无语一笑：“萧将军，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直接说行不行？别废话了。”

他攥紧了手中指环，递给了她：“这个是打造的弓弩，按这个凸起的部位可以放出浸了毒的银针，给你防身。”

她接过，笑的灿烂：“谢了。”

转身要走。

萧厌辞又开口挽留。

她语气中带了几丝无奈：“又怎么啦？”

萧厌辞面色凝重，小心翼翼的说着：“此战凶险，虽然粮草充足，可这北疆昼夜温差太大，弟兄们都不太受得住了。”

“即使吃了你配的药调理身子，终究是太过疲惫。”

看着寒风中摇曳的军旗。

他漆黑的眼眸中浮现出浓重的担忧还有疲惫。

林槐烟的心里开始止不住的发慌，开口劝慰：“会好的，我们马上就快剿灭狄蛮了，不是吗？”

看似安慰，实际上她心里也没底。

姑且算作前世，这场战役持续了一年。

现在仅四个月就快犁庭扫穴。

快吗？当然快，快到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萧厌辞沉默了一瞬，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眸：“如果我死了，你会爱上别的人吗？”

第29章

没由来的，林槐烟的心很慌。

已经快速蹦跶到了嗓子眼，像是随时都要跳出去。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林槐烟不想回答，岔开了话题：“萧厌辞，我饿了。”

萧厌辞嘴角扯出一个笑：“嗯，我也饿了。”

深夜，更深露重。

萧厌辞身着一袭戎装，迎着风雪掀开了她的军帐。

烛光的映照下，融化了他眉间的风雪。

他哑声道：“我可以进来吗？”

林槐烟一愣，走到了他的面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萧厌辞眼中带着眷念，一把将她抱住。

闷声道：“让我抱抱你。”

不知怎的，她感受到了他的悲伤，下意识的回抱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出发的暗号响起。

萧厌辞贴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说着：“槐烟，我可以亲亲你吗？”

林槐烟怔住。

就在他失望松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唇上一热，她搂住了他的脖颈。

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萧厌辞身后扣住她的头，把它加深，有些凶狠。

一吻毕，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他又紧紧的抱住了她，郑重的说着：“保重。”

说罢，他就转身离去。

连头都不曾回。

林槐烟心中绞痛，像是要失去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她跟了出去，站在账外看着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

负责后勤的辎重部队开始拆着家伙。

“林小姐，你和剩下的军医随我们一同退回般若城，静候将军的佳音。”

林槐烟这才意识到，他们有事瞒着她。

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在般若城中焦急的等待着。

她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前世都赢了，今生肯定不会输。

可是每天她都忐忑不安。

她站在城楼上焦急的眺望远方，终于看见了大燕朝的军队。

林槐烟兴奋的跑下城楼，等到的却是军师。

她呆怔在原地。

军师看着她欲言又止：“我们……中计了……不过将军也料到了这点，他率领着精兵从后方攻入了狄蛮的王城。”

“然后呢？！”她强压着担忧问着。

“将军他们困在了月亮湾，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生死难料……”

林槐烟浑身僵硬，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就看见了军师担忧的眸子：“林小姐，你忧思过重，需要多加休息。”

她的胸膛中满是冰渣。

“你们是如何联系的？侦察兵是怎么说的？此时战况如何？”

林槐烟问的急迫。

军师的脸色却是愈发的沉重。

他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出口：“林小姐，节哀顺变。”

林槐烟脸色煞白，如遭雷击。

她反应了好一会才说：“你说什么？什么节哀顺变？”

军师叹息一声，似乎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最终拿出了血书，递给了她：“飞鸽传书，送来的，林小姐你自己看吧。”

林槐烟颤抖的接过了血书，打开了它。

【意映卿卿如唔，原谅我的冒犯……这群王八羔子太毒了，放毒来熏我们，还好有你的百药丸。】

【林槐烟，我萧厌辞此生就爱你一个，你爱信不信，还有，我死了，你记得为我守寡，我是你的亡夫……算了，你忘了我好生嫁人吧……】

“噗——”

第30章

一口污血从林槐烟口中喷溅而出。

她胡乱擦去嘴角溢出的血，继续看着那一封血书。

【这场战事应该要结束了，我赢了！你去完成自己悬壶济世的愿望吧。】

【与吾妻妻，槐烟。】

最后的字太过潦草，被血洇成一团，模糊的看不清。

林槐烟伸手将它紧紧攥着，放在心口，无声落泪。

她嘶哑着声音，反问道：“仅凭一封血书就能认定萧厌辞他死了吗？”

“未免太过荒谬了。”

军师看着她悲戚的目光，低声劝道：“狄夷覆灭，月亮湾崩塌，萧将军……林小姐不信就随我去月亮湾一同祭祀亡军吧。”

她的心就像是这封血书，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

强压下心底沸腾的情绪后，林槐烟踏上了前往月亮湾的路。

将士们沉默不语，周围一片低气压。

林槐烟只觉体内郁气翻涌，一口腥甜又涌上了喉间。

月亮湾。

原先的一片形似月亮的山谷，此刻从中间断裂，将里面的空隙填满。

将士们纷纷举起长矛，高声齐唱军歌。

“拓疆土，与英魂对酌，江河横利刃，谁敢来夺？”

“守家国，以血肉赋长歌……”

军师在正前方洒下一壶酒，哀痛道：“英魂一路走好。”

林槐烟像是灵魂出窍，木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一滴血泪从她眼角滑落。

早知道那天晚上，她再好好和他说话，不那么沉默的……

心慢慢被回忆撕裂，血肉模糊。

军师走到她身边，再次劝慰：“月亮湾是沙丘质地，坍塌后再挖会损坏尸体，圣上说就此建坟茔。”

“林小姐，节哀顺变。”

林槐烟回过神来，看着那崩塌的沙土，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萧厌辞死了。

积压的情绪，瞬间如雪崩般。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整个人跌坐在地，哭的撕心裂肺。

“萧厌辞……”

嘶哑着，喊了一声又一声。

最后，她连自己是怎么回到京城的都不知道。

林槐烟宛如行尸走肉，望着手中的羊脂玉佩一夜又一夜。

靠着桂花酿和自己配制的安神药，才勉强睡去。

梦中。

海棠的花瓣还未如像雨点般坠，梨花白色的花瓣就已经如雪般纷扬飘落，春日已过了一半。

枝头一颤，梨花雪就落到了她的青丝上。

她完成及笄后，就回到了院中。

躺在摇椅上，享受着春日的骄阳、清香的梨花。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萧厌辞。

昔日瘦削的少年现在抽条般，像是笔直的傲骨竹，比她高了一个头。

“你今天不去军营操练了？”

林槐烟还未睁眼，就先问出了声。

萧厌辞贪婪似的看着她的面容，目光入手，寸寸抚过她的脸：“今天沐休，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她睁眼前，他适时移开了目光。

又恢复了清冷的样子。

林槐烟有些好奇，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什么事情？今日我及笄，你不表示表示？”

她笑的狡黠，像是一只小狐狸。

看着她这幅模样。

萧厌辞的心快的失常，耳根子红的滴血。

“我就知道你贵人多忘事，记不住这些事情。”她佯装失望。

“林槐烟，我心悦你。”

第31章

许是脸皮薄，这句话说的含糊。

最后细若蚊声。

但林槐烟还是听到了。

她烧红了脸，咳嗽一声掩下心中的不自在：“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嘴角快压不住的笑意出卖了她。

萧厌辞低头看向她：“我……喜欢你。”

她又咳嗽了几声。

却不小心被口水呛到。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