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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这些小动作，在她挪开视线后，薄唇扯出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

他能猜到她想到了什么。

没办法。

他比她都了解她自己。

“调包我跟你修复的文物，是他们一开始就设的局，钱凯只是阴差阳错成了推波助澜的助手。”

温娆闻言，视线再次落在顾琛脸上，“博物馆那边谁是他们的人？总不能是今天来的那个毛头小子。”

顾琛道，“李主任。”

温娆拧眉，“什么？”

顾琛说，“你看起来似乎很意外？”

温娆接话，“何止是意外。”

博物馆的李主任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跟她之前接触颇多。

老实说，给她的印象不错。

人老实本分，而且尽职尽责。

听说还是退休被返聘回来的。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

见温娆眉眼间有疑惑，顾琛淡声说，“李主任家儿子去年刚结婚，今年年初给他添了个小孙子。”

温娆没听懂，“嗯？”

这跟他调包文物有什么关系？

顾琛跟她对视，紧接着又道，“他那位刚出生的小孙子得了白血病。”

温娆愕然，“什么？”

顾琛，“他需要钱。”

温娆，“……”

这算什么？

人性和人品的拉扯？

亲情和职责的选择？

一边，是跟自己骨血至亲，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

一边，是自己忠于职责，甚至忠于国家的信仰。

乍一看，我们都分得清孰轻孰重。

可真要是把自己沦为当事人……

温娆红唇抿着，忽然间就想到了当年赵诓被逼迫关店，那会儿只有赵诓在硬刚，大部分大师傅都选择了息事宁人。

你说他们错了吗？

那肯定是错了。

可是在生存和生命面前，又有几个人是赵诓？

顾琛话落，见温娆不作声，低沉着嗓音问她，“你觉得李主任这件事情有可原吗？”

温娆汲气，收敛多余的情绪，“罪不可恕。”

顾琛，“说说原因。”

温娆说，“有国才有家，没有人不是利己主义，但是你得明白一个道理，你之所以能无所顾忌的利己，是因为你的国家足够安全、足够强大，你被保护得足够好，覆巢之下无完卵。”

第282章余情未了

温娆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不同于以往。

有些严肃。

顾琛看在眼里，落在面包袋上的手再次捏了下，“觉悟不错。”

温娆撩眼皮，表情稍缓和些，轻笑，“做人不需要边边框框，但总得有底线吧。”

说罢，温娆话锋一转，“现在人抓了吗？”

顾琛道，“跑了。”

温娆脑子转得快，“是跑了，还是被灭口了。”

顾琛看她一眼，“你觉得呢？”

温娆皱眉，“我更倾向于后者。”

顾琛，“嗯。”

说罢，顾琛拆开手里的面包，没吃，起身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了一口，顿了顿说，“目前大概率还没被灭口，但被绑是肯定的。”

温娆说，“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顾琛道，“不仅是为财，人只要有软肋，就容易被有心人拿捏，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能力达不到，就只能选择妥协……”

温娆闻言，转头看向落地窗外。

过了几秒，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顾琛，忽地一笑问，“圈子里的人是不是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顾琛直直回看她，“对，没人知道。”

温娆，“果然。”

难怪她从来没听圈子里的人提过他有妹妹。

温娆说，“你这盘棋下得够大的。”

顾琛低头看向手里的水杯，沉默了会儿说，“没办法，如履薄冰。”

顾琛话里有话，温娆红唇动动，下意识想问，话到嘴前，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又生生噎了回去。

别越界。

两人之前的关系好不容易得到缓解。

哪怕只是表面的平静。

温娆双手抱在胸前默声了一阵儿，再次开口，“樊六和一品阁的人在你去警局后就离开了，大概是去找幕后的人商量对策。”

顾琛，“嗯，这次的事不算小事，他们自己不敢擅作主张。”

温娆问，“幕后的人会是钱忠文吗？”

顾琛沉声道，“不确定，但我们可以等一等看看，等到今晚见分晓。”

温娆，“嗯？”

顾琛喝水，“不可说，秘密。”

顾琛走的时候，拿走了茶几上拆开的面包。

温娆看在眼里，抱在胸前的手指尖蜷了蜷。

这是真饿了？

半小时后，这个被拆开的面包被咬了一口出现在了顾琛朋友圈。

温娆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喝咖啡。

瞧见顾琛这条朋友圈，舌尖抵了抵贝齿。

他这是什么意思？

对她……余情未了？

可是他最近明明对她避之不及。

往下看，评论区里蹦跶着几条熟人的评论。

陆沧：大师兄，你这个面包哪里买的？瞧着口感应该不错。

双琪：这个面包有什么不同寻常吗？

褚行：艺术？

顾绿：哥，没吃午饭吗？

评论人数不算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人共同好友太少。

不过仅从这几条评论，就能看出谁是顾琛最亲的人。

这几个人里，只有顾绿在关心顾琛是不是没有吃午饭。

温娆没有兄弟姐妹，体会不到这种感情，但是实话实说，挺羡慕的。

温娆正看着评论区出神，屏幕上忽然跳出一条信息。

【双琪：温娆姐。】

看到双琪的信息，温娆挑眉，点进去：？

这丫头有一阵子没联系她。

上次联系，还是她刚回蓉城那会儿。

温娆信息发出去，双琪那头秒回：需要助理吗？

温娆：？？

双琪：贼能吃苦，贼能干活，贼贴心的那种。

温娆：你要来蓉城？

双琪：我想出去见见世面。

温娆问：跟家里吵架了？

双琪：你怎么知道？！！

看着双琪的信息，温娆唇角勾起一抹笑，没多问，回她：来吧，我在蓉城等你。

双琪：温娆姐，我爱死你了。

温娆笑笑，收起手机。

她刚把手机合上，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她垂眸，屏幕上跳出樊六的来电提醒。

温娆眯了眯眼，故意迟疑了会儿，按下接听，“喂，师叔。”

温娆话落，电话那头樊六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疲惫，“娆娆，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第283章兵行险着

温娆是在一个茶庄包厢见的樊六。

毫不夸张，短短几个小时而已，樊六看起来格外疲惫，就像是瞬间老了七八岁。

温娆落座，樊六亲自给她倒茶。

温娆看在眼里，红唇勾笑，伸手从樊六手里接茶壶，“师叔，我来。”

见温娆把手伸过来，樊六拎茶壶的手偏了偏，避开她，另一只手伸过来把她的手挡开，“我来。”

说罢，樊六又补了句，“师叔有事求你。”

求。

这个字挺沉重的。

尤其是长辈和晚辈之间。

一般的小事，怎么能用得上‘求’这个字。

温娆漾笑，“师叔，什么事让您这么严肃？”

樊六给温娆沏茶，八分满。

温娆不动声色，樊六解释说，“我们爷俩不是外人，七分满待客，八分满才能更好地品茶香。”

温娆接话，“师叔知识渊博。”

樊六叹口气道，“人老成精、物老成怪，有些时候，不是说老一辈儿比你们年轻这辈儿知识多渊博，是因为经历得多，更懂其中的道理。”

温娆莞尔，“是。”

樊六话音落，示意温娆喝茶。

温娆拿起茶杯浅抿了一口，果然比七分满的时候茶香味更浓郁，体验感更好。

樊六，“怎么样？”

温娆说，“确实，茶香扑鼻。”

樊六笑着点点头，“这个品茶方法，还是你师父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教我的。”

温娆水眸含笑，“是吗？”

樊六道，“是。”

温娆，“师父偏心，只教了您，却没教我们师兄妹几个。”

说到这个，樊六给自己沏茶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不过只有短短数秒，很快又恢复正常，“我们师兄弟的情分，自然不是你们能比的。”

温娆接话，“是，我师父在世那会儿就常说，你们俩是打小穿开裆裤长大的情分。”

樊六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