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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风水轮流转，竟落到自己头上。

千钰问：“你想如何？”

灵音打量废墟道：“陛下嫌这里晦气，将之拆了，可是我很喜欢，你将这里打扫干净，我想在这里建个新的宫殿。”

千钰清晰看见她眼底不再掩饰的炫耀和快意。

白璟晟，你爱的就是这样的人吗？

千钰更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她爱上的，是白璟晟。

千钰摇摇头：“我做不到。”

她说完要走，却见灵音突然捂住胸口，十分难受的模样。

下一刻，千钰就被狂风席卷而起，重重撞在废墟柱石之上。

白璟晟随风出现，抱住灵音。

他冷冷看着千钰。

“对冥后不敬，重罚！”

千钰口中喷出鲜血，将手中碎裂的夜明珠染红。

也不知是因为看见那紧密相拥的两人，还是那碎了的明珠倒映。

她的眼眸也被染红。

世人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她一株草木将自己的一腔真心都给了白璟晟，却被那样践踏。

明明他也曾将自己高高捧在掌心，用心呵护，也曾为自己一句无心戏言便要上九天摘星。

为何灵音一出现，自己就成了他脚边的一颗草，一捧泥。

这个问题，她千世轮回也未曾想明白，所以要回到冥府，亲口问问他。

“白璟晟，你为什么会变心呢？”

她动了动唇想要笑，却咳出了更多的血。

“抑或是，你从未爱过我？”

第4章

白璟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字一句开口：“从未。”

见千钰整个人僵住，他犹嫌不够地补充：“或许对你曾有几分怜惜，可你嚣张跋扈，恶毒善妒，自然叫本王恶心起来。”

千钰蓦地笑起来。

那笑容凄凉中又蕴有几分惨烈，眼里的光全然寂灭。

她听过太多难听的话，可没有一句伤人至此。

像一把利刃，直直剖开她的心肺。

男人爱你时，便看你千般万般好。

嚣张跋扈是天真直率。

为他吃醋是娇嗔情趣。

不爱你时，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缺点。

千错万错，怪她身为草木，却没有一颗木石心，怪她爱上一个薄情薄幸的男人。

白璟晟被笑得心中烦躁。

他不喜欢那笑。

他眉头深深蹙起：“你笑什么？”

千钰没回话，她的问题已得到了答案。

她不再管那颗破碎的珠子，挣扎起身，跌跌撞撞地要离开。

就在这时，白璟晟怀中的灵音突然晕了过去。

白璟晟一愣，随即冷声对千钰命令：“站住。”

千钰不闻不顾。

下一瞬，她脚步顿住，剧痛传来。

千钰呆呆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前，一柄晶莹剔透的剑穿心而过。

那是……她的花蕊所做的仙剑。

白璟晟神色可怕：“本想等你恢复灵力，可你不知悔改，竟将灵音气得提前发作，自寻死路。”

他大手一挥。

千钰缓缓升起，神魂又一次被逼出体外！

接着，白璟晟挥剑一斩。

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瞬间响彻冥府。

又有四片本命花瓣落入白璟晟手中。

千钰重重倒在地上，一瞬七窍流血，可怖如厉鬼。

神魂生生被撕裂一半，千钰疼得在地上不停翻滚。

惨叫里的痛苦叫九阴最低层的厉鬼都为之胆寒。

透过血糊的眼睛，千钰看着白璟晟，看着他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剑。

她血泪顺着眼角一滴滴蜿蜒坠下，触目惊心。

“你用我的心做出的仙剑……来要我的命。”

便是人间的话本子，也写不出这样荒谬的剧情。

她也曾是他的妻，他们也曾耳鬓厮磨，日日相伴。

便是人间最可怕的丈夫，也做不出这样残忍的事。

白璟晟不以为意地看她一眼，抱着灵音离开。

千钰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向那背影。

“白璟晟！”

白璟晟脚步一顿。

千钰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我不要爱你了。”

这一剑，终于斩尽她身体里最后一丝爱。

她要离开冥府，离开生她养她之地，离开这个有白璟晟的地方。

可那人嘲讽一笑，头也不回离开。

千钰强撑着一股气，不知往前走了多久。

这次，真的要死了吧！

神魂中剧痛的感觉一波一波侵袭，千钰眼前都模糊起来。

走着走着，突然一脚踏空，她整个人急速下坠，彻底失去意识。

……

未几日，千年一届的盛会‘九天神祭’到来。

白璟晟带灵音来到仙界。

天门外，仙界太子陆衍前来迎接。

看见白璟晟，他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懒洋洋道：“冥王有礼！”

两人年岁相差无几，从小就不对付。

皮笑肉不笑跟白璟晟打完招呼，陆衍无视灵音，又看向另一个人笑盈盈道：“青丘帝君来了！”

灵音握住白璟晟的手一紧，委屈不已。

白璟晟神色一沉：“太子为何不与本王的冥后见礼？”

陆衍转身，眼眸一眯：“冥后？”

他嘴角溢出讥讽笑意：“三生石上写的是她的名字吗？她算哪门子冥后，也配受本太子的礼？”

白璟晟脸色难看。

陆衍冷嗤一声：“这些年来，孤问了你这么多次，你都不告诉孤千钰在哪里，如今你带了这么个东西招摇过市，还是不肯说吗？”

这边仙界众人看热闹看得开心。

无人在意的地方，千钰幽幽转醒。

她睁着一双琉璃色眼眸，眼珠动也不动，半晌后突然抬手在空中摸索起来。

为何眼前一片黑暗？

她……失明了！

第5章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男声：“你醒了？”

千钰惊疑不定地问：“陆判？”

陆询回她：“是我。”

千钰心放下，有些迟疑：“我们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仙界重华殿，我将你带来的。”

陆询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以后，莫再回冥府了。”

千钰一顿，反应不过来似的。

她眼神僵直地定在一个点。

好半晌才攥紧被子，点了点头。

冥府。

光是听到这两个字，灵魂便似被撕扯一般。

她永远，不愿再回到有那个人的地方了。

陆询又道：“你的眼睛失明是因为失去半数神魂，不过我想，若将你用花蕊炼制的那柄仙剑炼化，或可恢复。”

千钰沉默半晌，用极轻的声音道：“谢谢。”

陆询没说话。

千钰小心翼翼试探：“陆判，你走了吗？”

“我在。”

千钰微微松了口气，又斟酌道：“陆判为何能进出仙界？”

陆询语气淡淡：“我本就是这仙界之人。”

……

另一边，纷乱散去。

灵音神色哀婉：“都怪我根脚不如姐姐，才会令陛下蒙羞。”

白璟晟想起刚刚仙界众人掩藏不住的嘲笑之意，也有些恼怒，他森冷道：“待我回去，便上奏皇天后土，就将她名字从三生石上抹去！你才是我的人，她算什么东西。”

灵音眼底划过一抹快意，面上却委委屈屈道：“陛下，我害怕……”

她掩面轻泣。

白璟晟蹙眉，沉吟一瞬将千钰所炼那柄仙剑抽出。

“谁若再对你不敬，便用这个教训他。”

灵音终于露出笑意：“陛下对我真好。”

重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