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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遗憾。

可惜，没能亲眼看着程敬霖走上高台，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不知熬过多少次，体内的疼痛才渐渐平息。

凌绾依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衣服都被疼出来的冷汗浸湿。

她缓缓睁开眼，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空荡荡一片。

程敬霖……没来？

之前他撞破过自己被系统惩罚，口不能言浑身冷汗的样子。

他不知道缘由，也不曾多问。

只是握紧她的手，将她圈进怀里：“绾依，别怕，以后都有我陪着你。”

往后每一次更改剧情被惩罚，醒来后，程敬霖都会在自己的身边……

也是只是刚登基太忙了吧？

凌绾依宽慰着自己。

这时，门被推开，宫女杜蘅走了进来。

“姑娘，你终于醒了。”她一脸担忧。

凌绾依朝她安抚的笑笑，习惯性地问：“陛下呢？”

往日都会直言的杜蘅却沉默了，神情犹豫。

凌绾依的心脏无端地沉了下，好像有什么事脱离了掌控般。

她本就干涩的喉咙，此刻都泛起了血腥气。

“怎么了？”

杜蘅咬着唇，内心挣扎了很久才说：“陛下召见了程家三小姐，两人正在尚书房议事。”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降低。

显然【议事】这个借口，她自己都不相信。

凌绾依脸色更白了，撑着床榻的手死死攥着被子。

程家三小姐夏启琴，是原剧情里程敬霖心心念念，情愿为她赴死的女主。

可自己不是已经更改了剧情，他们怎么还会有联系？！

第2章

“姑娘要去尚书房吗？”

杜蘅小心翼翼地看着凌绾依的脸色。

凌绾依心神不定，下意识地抚上手腕上的红绳。

却摸了个空。

垂眸才看到红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开了，掉在白色的锦被上，无比刺眼。

这是程敬霖那次撞见了她被系统惩罚后，特意从庙里求来的。

可现在，绳子断了……

剧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凌绾依强撑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去尚书房。”

走在官道上，思绪却已经飘远。

自己现在已经违背了原书的走向，系统之前提供的剧情全盘崩坏。

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程敬霖和自己的以后……

这时，杜蘅小声提醒：“姑娘，陛下在前面。”

凌绾依下意识望去，就见程敬霖和夏启琴两人正并肩走来。

分明是夏日，可是她却觉得仿佛有寒意从地下渗出来，钻进五脏六腑。

她怔怔盯着不远处的两人。

只见夏启琴脸颊微红，微微偏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程敬霖站在她身侧，以一种近乎深情的样子回望。

凌绾依的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逐渐收紧，几乎不能呼吸。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已经极力避免了程敬霖和夏启琴的一切交集。

难道他还会爱上夏启琴吗？

想到这个可能，凌绾依觉得心里像被千刀万剐一样。

和程敬霖相伴走了这么久，曾经那些可怜和心疼，早就蜕变成了浓烈的爱意。

她以为，程敬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可原来……他还是会被剧情控制，爱上夏启琴吗？

那他最后惨死的结局也还是不能避免吗？

不！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凌绾依死死抠住掌心，用力到一片血肉模糊。

这时，夏启琴的声音传了过来：“敬霖，这是谁？”

凌绾依回过神看去，正对上夏启琴打量的目光。

“她……长得好像凌家小姐凌绾依。”

凌绾依敛下情绪，正准备开口认下身份。

可夏启琴接下来的话直接将她的所有话堵住。

“应该只是相似而已，毕竟那位凌家小姐三日前已经暴毙，听说死状凄惨，尸骨无存。”

【暴毙？】

【尸骨无存？】

凌绾依如遭雷劈，下意识看向程敬霖。

“这是……”怎么回事？

可话没说完，就被程敬霖打断：“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出宫。”

他径直带着夏启琴离去，没看凌绾依一眼。

擦肩而过时，程敬霖明黄色的衣角擦过手背。

分明是最柔软的布料，却好像利刃，在心里划开了一条口子。

凌绾依僵滞在原地，听着背后两人的说笑声渐远。

一颗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程敬霖的漠视让她感到不安，却想不到缘由。

一旁，杜蘅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出声劝慰：“姑娘，我们回去吧。”

凌绾依回过神，勉强笑着点头，任由杜蘅扶着自己离开。

……

清澜宫里。

凌绾依屏退了杜蘅，想一个人静静。

可脑海中却不断回忆起程敬霖和夏启琴并肩的画面，仿佛冰冷的河水，几乎将她溺毙。

等程敬霖来吧，看看他怎么说。

凌绾依劝着自己。

可直到天黑，杜蘅捧着烛火进来，程敬霖都没有来。

被系统惩罚后的酸痛和疲惫又涌了上来。

她实在撑不住，昏沉睡去。

等再醒来，殿内一片黑暗。

“杜蘅。”

凌绾依本想叫杜蘅进来点烛，可无论她怎么叫，都没人应声。

她心里莫名发慌，摸索着走下床，脚腕却突然传来一股拉力。

凌绾依猝不及防，径直摔在地上。

她顾不上身上的疼，伸手去摸——

就发现脚腕上不知何时，竟被戴上了沉重的铁锁镣铐。

第3章

这是怎么回事？

凌绾依一时间竟无法思考，下意识地喊着人：“杜蘅？！”

“有人在吗？”

寂静的宫殿里，无人回应。

凌绾依心里越来越慌，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试图解开这锁链。

这时，“吱——”的一声。

厚重的殿门被推开。

凌绾依抬头看去，月光下，程敬霖一身玄衣走进来。

他生得极白，此时整个人罩在黑色里，像是暗夜的修罗。

程敬霖看着地上的凌绾依，什么都没说，径自将烛灯点燃。

不知是不是脚腕上的锁链太凉了，冰得凌绾依一颤。

她也终于找回了声音：“敬霖，这是怎么回事？”

程敬霖没有答话，唯有一双眼盯着她脚腕上的镣铐，不知在想着什么。

沉默里，凌绾依却明白了——

这镣铐……是程敬霖的意思！

他要将自己囚起来？

她不敢置信。

凌绾依喉间发紧，声音嘶哑：“为什么？”

烛火跳动，连带着她的心也在发颤。

四目相对，程敬霖嗓音森然：“凌绾依，为什么要骗我？”

凌绾依一怔，心跳也漏了一拍。

就听他说：“启琴说，我之前给她的书信她从来没有收到过。”

“而这些，我都交给了你。”

凌绾依顿时哑口无言。

他……知道了。

她缓缓垂下眼睫，心里五味杂陈。

她穿来时，原书剧情已经在发展了，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她都无法改变。

就像程敬霖已经在宫宴上见过了夏启琴。

就像这场宴会里，男主太子程玄清对惊才艳艳的夏启琴一见钟情。

……

所以当程敬霖将一封书信递给她，说要转交给夏启琴时。

她没去做，而是将信件都销毁了。

然后转告程敬霖，夏启琴和程玄清已有婚约。

这是当时的自己，唯一能做的。

“啪！”

骤然炸开的tຊ烛火声将凌绾依从回忆中唤醒。

她看着脸色沉怒的程敬霖，全然忘记了不能透露剧情的规则。

“敬霖，你真的不能和夏启琴在一起，不然你会……”

“会死吗？死在一个雨夜？”

程敬霖面无表情地将她的话打断。

凌绾依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知道？

来不及问，下一秒系统的机械声响起：【宿主泄露原书剧情，违反规则，执行惩罚。】

紧接着，她浑身血管里骤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攀爬，噬咬！

凌绾依脸色苍白，瞬间就疼出了满身的冷汗。

她死死咬着唇忍着，才没痛哼出声。

一旁，程敬霖却好像没看见她的痛苦，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册，扔在了她面前。

书册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凌绾依，你是觉得我会像你写的这样蠢吗？”

凌绾依疼的眼前发晕，耳朵也一阵嗡鸣。

她甚至听不清程敬霖在说什么，只是大口地喘息，颤着手费力去拿那本书册。

等好不容易拿到手里，翻开那刻，凌绾依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竟然是自己曾经为了理清楚剧情写下的原书。

第4章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凌绾依脸色发白。

程敬霖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我一早就知道你和寻常人不同。”

“你身上总是离奇出现的伤痛，又未卜先知一般，对所有事情的发生都了如指掌。”

程敬霖逐渐逼近，玄色衣服上的金线龙纹在烛光下悠悠泛着光。

“凌绾依，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种感觉太过于压抑，凌绾依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

话还没说完，身上愈发强烈的钝痛将她钉在原地。

她疼的，只能佝偻着身子，小口小口喘着气。

程敬霖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她疼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才弯腰将她抱起，放回了床榻。

“你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扔下这话，程敬霖径直离开。

尾音随着殿门的闷响消散。

凌绾依也再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昏昏沉沉中，她梦见了自己第一次看见程敬霖的时候。

那时程敬霖染病正高烧不退。

她带着太医闯进来时，他仰面躺在床上，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