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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呈真给咕噜一声，从床边滚落地板。

后背着地的他五官全部皱起，汗比方才更多的冒出来，他的呼吸也有一瞬间地急促，喘着气直啧声：“这下你不负责不行了。”

沈言宁现在可没心思和他斗嘴了，心惊地越过床换来这边的地板，重新扶他上床，让顾呈继续趴着，然后她开始脱顾呈的衣服。

这要还看不出来问题出在他的后背，她就眼瞎心盲了。

顾呈阻止她的行为：“喂，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和我搞？”

“顾呈你给我闭嘴！”沈言宁怒目圆瞪。

终归他现在气力暂时打不过她，三两下她便剥到他里面的衣服。

他一共就穿了两件衣服，一件是外套，他昨晚外出时换的那件夹克，里面一件则为他昨晚冲完澡后穿的那件蓝灰色T恤。

而眼下展示在沈言宁面前的是T恤被血染得根本辨不出原本的颜色，还黏在了他后背的血肉模糊之上。

沈言宁倒抽一口凉气。

顾呈还能继续开玩笑：“是你自己非要脱我衣服的，晚上如果做噩梦，我概不负责。”

“又是被你家里人打的？”沈言宁记起那次温泉会所里见到过他后背的鞭伤，也记得后来杭菀和他对话透露的信息。

顾呈又扯题外话：“沈言宁，你偷偷关注我？嗯？”

沈言宁摸手机，要打电话：“去医院。”

“要去我自己回去，轮得到你管？”顾呈的语气突然变得不好，倒也有了力气来抢她的手机，制止了她的行为。

视线触及他森冷的神色，沈言宁不自觉一怵，原本要出口的话顿时堵在嗓子眼里。

顾呈约莫也意识到他太凶了，很快收敛表情，重新阖上眼，既没了玩世不恭，也没了冰凉，以一种平静无澜的语调说：“帮我随便擦点药。”

顿一秒，他补充：“不想帮也无所谓。我睡会儿。别管我。”

沈言宁微抿唇，盯着他未言语。

顾呈也不再吭声。

片刻，他听见沈言宁窸窸窣窣的动静，逐渐远去再客厅外面，之后是关门声，好像是因为赶不走他，索性她走，连她自己的公寓都不呆着了，留给他自生自灭。

嘴角斜挑出一丝嘲弄，顾呈扯过她的被子，盖到他的脸上。

属于她的馨香满溢。

昏昏沉沉即将睡过去之际，顾呈的耳朵却又捕捉到动响。

安静的空间里重新有了她的脚步。

由远及近。

最终停在他的身边。

顾呈没动，很快感觉到她的手伸来他的后背。

她这儿备的都是些平时普通发烧感冒小病症能用到的药，沈言宁下了一趟楼，到药店里买了些他能用到的。

总不能真的不管他，让他在她的家里出问题。

剪刀剪掉黏的血滋呼啦的T恤后，鞭伤更为清晰地映入沈言宁的眼帘。

沈言宁是有点害怕的，拿碘伏给他清创消毒的过程中，手指不自觉地发抖。

抖的不止有她，顾呈的身体也不免发颤，只是幅度特别微小，沈言宁也是离得近才瞧出来的。

难得看见他如此，毕竟平日里他总是不可一世、嚣张霸道的。

这是讥嘲他、羞辱他的好机会，可沈言宁开不了口。

结果顾呈非得犯欠：“沈言宁，别故意那么用力。”

第111章 嘁

沈言宁无名火起：“这就用力了？陆大少爷如此金贵，怎么不去医院让专业的医护人士给你处理？”

“这么关心我？”顾呈拖腔带调的。

“呵，路边的乞丐快死了，我也会可怜可怜他的。”沈言宁抓紧手里的动作。

“嗯……可怜可怜他……”顾呈不明意味地低低重复了这几个字，声音因为隔着被子而沉闷。

沈言宁几乎没有帮人处理伤口的经验，刚刚在药店买药时询问了店员，现学现卖的。

她也没法管处理得有没有到位，只能按照学来的几个基本步骤做。

清理掉大部分血渍后能看清楚他后背的新伤盖在旧伤之上。

那些旧伤留的疤比较浅，之前顾呈在她面前光着身子时，视觉上还不如他们在床笫之间她抱着他的时候摸到的触感来得明显。

而一直到缠完纱布，沈言宁都没再听见顾呈出声，耳根子虽然清净了，但她也感到忐忑。

“你想闷死吗？”不自觉间沈言宁奉还他曾经对她凶过的话，揭开他脸上的被子。

他的样子似乎是睡着了，满头大汗的，沈言宁又摸一次他的额头，依旧烫得厉害。

她出去客厅重新倒一杯温水，折返卧室，把药店店员推荐的消炎药从铝塑板抠出来，喊顾呈起来吃。

晃了他几十秒，在沈言宁怀疑他昏迷过去时，顾呈的眼睛才眯起一条缝，嗓音沉哑地说了句“谢谢”。

沈言宁不太适应地蹙眉。

这样的他，反倒透着一股浓浓的疏离感。

好像竖起一张无形的屏障，将其他人全部隔绝在外面。

在她发愣的这短短几秒钟里，顾呈自行完成了吃药的动作，再次趴回床上。

他朝床边的方向歪着头，一侧脸颊贴着枕头，脸颊上不怎么多的肉因为挤压而往一处堆积，导致他的脸部轮廓看起来有些变形。

莫名地有种，和他以往的形象不太契合的……可爱？

沈言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的发烧传染了昏头，否则怎么会闪现这么个和顾呈八辈子都打不着关系的词。

昏睡的顾呈除去呼吸粗重一些，几乎是没有动静的，以致于容易叫人产生他毫无存在感的错觉。

可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存在感？沈言宁原本是想独自到客厅里画图里，结果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索性留守卧室里，靠着床畔坐在地板上，每隔一小时帮他测量一次体温。

后来沈言宁趴着床边也不小心睡过去了。

醒来时没开灯的屋里是暗的，窗户映进来些许小区的光线，一切都那么地昏朦。

昏朦之下她的脑袋也是昏胀的，思绪迟钝极了，视线毫无防备地撞上顾呈幽沉的眼睛，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瓮着刚睡醒的不清醒的声音：“你退烧没？”

问完并没等顾呈回答，她自行凑近顾呈，用她的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感受他的体温。

贴了一秒、两秒、三秒……

他喷洒在她皮肤上的呼吸激起她的升温。

沈言宁撤回来，满意地点头：“嗯，不如之前烫了。”

顾呈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目不转睛，漆黑如墨的双眸宛若深夜中唯一的星火。

“……”悄寂维持了约莫四五秒，沈言宁运转迟缓的脑子后知后察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对。

她明明一直坐在床边的地板上，什么时候变到床上来了？还躺在他的身边？

原本趴着的顾呈倏地伏起身体，朝她笼罩过来，轻轻叼住她的唇。

绵长的一个深吻。

沈言宁被吻得失语，一吻完她就不高兴地甩脸色：“你怎么这么恶毒，要把病气过给我吗？”

顾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