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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耳边传来一道尖锐阴怖的声音:【许曦绵,男人都一样,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你是谁?”许曦绵一惊。
耳侧的声音瞬间又变成了许父的声音:【熙熙,快到爸爸这里来。】
“爸爸?”许曦绵眸色一亮,可四周冷寂得像无事发生一般。
很快,她耳边又开始传出叮咚叮咚的声音,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又像手机噪音。
许曦绵瞳孔皱缩,慌忙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却不是在耳边而是在她脑里。
她跌跌撞撞爬到墙角,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瞳孔逐渐涣散……
就这样,许曦绵蜷缩在墙角枯坐了一夜。
直到清晨的阳光照进卧室,许曦绵才意识到昨晚的一切都是幻听。
临近九点。
吃完早餐,许曦绵选了身职业套装,涂了低调的棕红色口红,像往常上班一样出门。
只不过这次,是去办离职。
‘共创心理’公司大厦。
许曦绵在这待了五年,可离开却只需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她的物品不多,一个纸箱正正好,和公司前辈告别后,许曦绵才一步步朝外走。
刚出大厦,许曦绵脚步微顿,却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她不敢看,怕看到那个曾经意气满满的心理咨询师自己却得了双向情感障碍,她怕连她自己都要忍不住嘲笑自己……
倏然,手机叮响。
是许宅的仆人王姐:“大小姐,太太脑溢血被送到医院了,现在正在抢救……”
闻声,许曦绵呼吸几近停窒。
来不及思考,她挂断电话,发了疯一般跑上车,一脚油门踩到最底下……
医院。
幽暗的走廊里,许曦绵面色煞白地靠在墙边,目光落在手术室那微薄的红光上。
大约两小时,医生才走出来。
许曦绵慌忙上前冲到医生面前:“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许小姐,你母亲脑溢血失血过多,脑部组织严重损伤,智力很可能会下降至孩童。”
医生的话接二连三刺进许曦绵的心脏。
无形的大山压垮了她最后的壁垒,疼得无法呼吸。
许曦绵眼眶骤红,无数痛意从心口蔓延,最终哑然无措。
“许小姐,您先去把费用缴一下吧。”
不等许曦绵回话,医生便安排护士把许母送进了病房。
空寂的走廊里,只再次剩下许曦绵一人。
不知多久,她才平复好心情朝缴费台走去,腿脚虚浮得像灌满了铅。
刚至转角,许曦绵一抬眼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妇产科缴费处出来。
苏蓁蓁拿着一份检查单,亲昵地挽着傅柯霆的手:“柯霆,医生说宝宝17周了,很健康。”
第三章
许曦绵脑中的弦瞬间崩断。
苏蓁蓁怀孕了?
所以傅柯霆想要离婚是因为苏蓁蓁?
许曦绵拿缴费单的手像她的心一样止不住地发颤。
不等反应,两人已经走近,许曦绵转身想逃,却还是晚了一步。
傅柯霆率先叫住她:“你怎么在这?”
许曦绵看了眼苏蓁蓁隆起的小腹,声音沙哑:“我妈脑溢血,刚抢救过来。”
她紧皱着眉盯着傅柯霆的脸,想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又为什么会陪苏蓁蓁从妇产科出来?
可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把话生生咽回去。
“阿姨没事了就行,曦绵你也别太操心了。”
苏蓁蓁的语气虚伪至极,表面关心实则却透露着幸灾乐祸。
接着她又转眸望向傅柯霆,声音温润如水:“柯霆,你不是约了摄影师给我和宝宝照相?晚了可就得等下次了。”
“好。”
傅柯霆轻轻抚摸苏蓁蓁的头,眼里是许曦绵很多年没有见过的宠溺。
眼前一幕刺得许曦绵鼻尖一酸,可她只竭力克制着情绪,装作没那么在意。
傅柯霆扫了眼许曦绵,平淡出声:“我今晚有事,你不用等我。”
说完,傅柯霆搂着苏蓁蓁的肩大步走出了医院。
许曦绵望着二人的背影,眼角强忍的泪终是一滴滴滑落……
医院大门。
傅柯霆松开了苏蓁蓁的手。
“你先回家,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苏蓁蓁一怔:“柯霆,你该不会想留在医院吧,许曦绵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爱了她这么多年,她却把你当做江晔……”
傅柯霆冷冷看了一眼苏蓁蓁:“够了,你只管把戏演好让许曦绵自愿和我离婚,其他的事情少管。”
听到傅柯霆还是想和许愿离婚,苏蓁蓁暗自松了口气,但还是没忍住询问。
“这么多年,你一直把她囚在身边,到底是因为爱她还是不爱她?”
傅柯霆沉默良久,没回话,可却也在心里质问着自己,这么多年他在许曦绵心里到底比江晔差了几分。
半晌,傅柯霆咽下心里的燥意,直接转身上了车离开了医院。
……
傍晚六点。
自手术到现在已经接近八小时,许母仍未醒。
许曦绵坐在许母病床前,直直望着许母,她却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长满了这么多的白发和皱纹。
父亲死后,许母比她还要难过,可她却从未在意。
想到这,她的心就又开始抽搭搭地疼。
倏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许曦绵循声望去,来人竟是她的主治医生宋瀛。
宋瀛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出去聊,许曦绵站起身跟着宋瀛一直走到办公室。
刚坐下,宋瀛便拿出一份报告递给她。
“许小姐,你母亲也有双向情感障碍的病史,你的病是因为遗传。”
许曦绵接过报告单,不敢置信地一遍遍翻看着。
她看报告的间隙,宋瀛解释着许母的病情:“阿姨之前很可能已经出现过自残行为,之后你需要多多观察她。”
许曦绵眼眶湿红,竭力掩盖着心里几分窒息挤出一个字:“好。”
“另外,流产的事情你和你丈夫商量得怎么样了?我建议你尽快治疗,否则很有可能产生幻觉或者有其他倾向。”宋瀛有些关心开口。
许曦绵眸色黯然,她知道她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况且母亲的情况也不确定,她绝不能再拖下去。
从前是她引导无数病人走出心理障碍,现在轮到自己时却束手无策。
多么讽刺。
她知道只有流产是对她和孩子最好的选择,她轻轻抚摸着小腹,脑中却闪过傅柯霆的脸。
许曦绵嘴角闪过一抹苦笑,或许只有苏蓁蓁怀孕,他才会高兴吧。
半晌,她才尽数苦涩咽下,佯装释然开口。
“宋医生,请你帮我约流产手术吧。”
第四章
宋瀛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流产确认表递给许曦绵。
“最快可以约下周二。”
许曦绵扫了眼表,没有丝毫犹豫签了字,随后把表还给宋瀛道谢。
“谢谢你宋医生。”
宋瀛接过流产单,打印回单时还是忍不住询问道:“你生病的事情真的不和你丈夫说吗?”
许曦绵摇了摇头,垂眸遮住了眼底的落寞:“不了,我不想让他可怜我,所以宋医生请你帮我保密。”
宋瀛沉默片刻,终是点下了头:“好,我答应你。”
……
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