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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未感到过如此无力。

　　又是两日过去。

　　大夫例行为叶悠翎换完药离开，樊璟云在她床边坐下，看着她明显不再苍白的睡颜。

　　不知看了多久，叶悠翎突然皱了皱眉。

　　樊璟云一直怔愣地看着她睁开眼，才回过神，连忙将大夫叫了回来。

　　叶悠翎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勉强睁着眼，等大夫检查完毕站起身，才看见他身后的樊璟云。

　　尚且迷茫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她没有死。

　　她还活着，活在樊璟云的魔爪之下。

　　大夫为叶悠翎开了药方便离开了，家仆再度端来水盆，樊璟云低头为叶悠翎擦起了手，刻意忽视掉她的眼神。

　　叶悠翎醒后，樊璟云才突然意识到，他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头还疼吗？”他生硬问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傻。

　　叶悠翎默然移开视线。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饿了吗？”

　　樊璟云只能执着地问着。

　　叶悠翎总算再度看向他，开口，嗓音沙哑：“你又要，做什么？”

　　樊璟云脱口而出：“关心你。”

　　说完自己都疑惑了一瞬。

　　叶悠翎却好像根本不关心回答，未等他说完，便闭上了眼。

　　樊璟云又焦躁了起来。

　　刘嬷嬷站在门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走进门，将樊璟云带了出去。

　　“少爷，接下来由老奴照顾叶小姐吧，”刘嬷嬷说道，在樊璟云脱口拒绝之前接着道，“叶小姐方才丧父，万念俱灰，少爷不妨从叶家入手，看能否令她宽慰一些？”

　　樊璟云一怔，行刑之后他根本没有经历去理会，现在叶家男丁斩首后，定是被丢去了乱葬岗。

　　若是将叶昌的尸首体面安葬了，是否就能令叶悠翎恢复生机？

　　思及此，樊璟云半刻不敢耽误，立马前往。

　　刘嬷嬷推门而入，只见叶悠翎漠然睁着眼，看向自己。

　　“你也认为，我父亲害了樊廉？”她干涩开口。

　　刘嬷嬷为叶悠翎喂了点水，道：“老奴不知。”

　　“我父亲，是为了保护樊家。”

　　叶悠翎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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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卫将叶昌的尸首从乱葬岗中刨出，摆到了樊璟云身前。

　　多年仇恨已成习惯，樊璟云看着那已经开始腐烂的人头，闭了闭眼，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只来得及看见父亲的书信里那开头的一句话，但也不用再看更多了。

　　父亲因谋反案而死，樊家却完全没有被牵连进去，按照皇帝的作风，若是罪名属实，他定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樊家。

　　所以樊璟云才会认定，父亲的罪名从头至尾都是被叶昌强加上去的。

　　可是现在，他基本猜到，这反而是因为叶昌在父亲死后替他瞒下了一切。

　　樊璟云别开眼，去城外寻了一处清净山丘，将叶昌安葬下去，便回了樊府。

　　他匆匆往叶悠翎所在的屋子走去，却只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狗奴才！胆敢阻拦本公主！？”

　　樊璟云心头一跳，连忙赶了过去，只见叶悠翎房门外，数名家仆试图阻拦想要破门而入的上官依依。

第十三章

　　看着上官依依的背影，樊璟云心中憎恨一瞬。

　　他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先把公主送走才是最要紧的。

　　上官依依见到樊璟云，脾气收敛了一些，却依旧骄横跋扈：“那个贱人是不是在里面！”

　　“家仆受了点伤，需要静养，公主若是有事，烦请到前堂说吧。”

　　樊璟云微妙改变的态度激怒了上官依依，她吼道：“你想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贱人到底是谁！”

　　上官依依趁家仆没注意，猛地将房门一脚踹开，樊璟云心中一凛，再不顾臣子身份，将她猛地拖拽回来。

　　却还是叫上官依依看见了屋中躺着的人脸上的疤痕。

　　樊璟云死死拽住了上官依依，朝家仆怒声道：“若谁再私自把公主放进来，家法伺候！”

　　他将上官依依一路拖到了樊府正门。

　　上官依依几近暴跳如雷。

　　她本就不信樊璟云恨透了叶悠翎，即便樊璟云一直这样跟她说，但看到樊璟云面对叶悠翎时的眼神，他所说的一切就都成了借口与搪塞。

　　见樊璟云特意将叶悠翎带回樊府，上官依依本就对他的态度感到将信将疑，但看见自己那般侮辱叶悠翎他都不为所动，她只能勉强放下心。

　　可现在，她再也无法骗过自己！

　　“樊璟云！！你竟敢这样对本公主！？我要跟父皇告状！！”

　　“若公主敢告，就去告，”樊璟云在动粗的那一刻便料到上官依依会这样说，“公主不顾自身身份，将罪犯私自拐走，屡次私闯本府，不知告完状，遭殃的究竟会是谁？”

　　“你！！”上官依依显然没想到樊璟云会这般无畏，“好！我这就去跟父皇告状，看他究竟向着谁！！”

　　“你和你那个贱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上官依依用力跺着脚离开了，樊璟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将暴怒平息。

　　刘嬷嬷在一边听到了上官依依说的每一句话，此时走到樊璟云身后，面露担心：“少爷，皇上那边……”

　　“不必担忧。”樊璟云言简意赅，他的确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一个叶家女眷，没有暴露在大众之下，掀不起任何风浪，只要他咬死了不说，皇上未必能奈他何。

　　樊璟云阴沉着脸进了叶悠翎的屋子，发现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看向自己，后知后觉地收敛了表情。

　　“公主来闹了一场，”他下意识道，“已经被我赶走了……吵到你了？”

　　叶悠翎依旧没有给任何反应。

　　樊璟云走到床头，犹豫道：“叶昌……”

　　叶悠翎睫毛微颤，樊璟云被鼓舞了一瞬，道：“我为叶昌在城郊寻了一处地方安葬，等你好转了，我就带你去看，若是不满意，就再换一处。”

　　“……为什么？”

　　叶悠翎沉闷开口。

　　即便叶悠翎已经对一切都丧失了兴趣，但樊璟云的态度依旧令她极度不解和厌恶。

　　樊璟云沉默半晌，道：“是我误解了叶昌……”

　　叶悠翎的眼神倏地沉了下去。

　　樊璟云自知理亏，急切地想要再哄一哄叶悠翎，却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情急之下突然想起昔日对叶悠翎的称呼，脱口而出：“悠儿……”

　　殊不知这一声彻底崩断了叶悠翎的理智，她猛然一吼：“不要叫我悠儿！！”

　　樊璟云怔住。

　　叶悠翎强忍住头疼，继续道：“从前坚决认定父亲虚伪，叶家虚伪，等我父亲死了，立刻就‘发现’一切都是误会！？”

　　“我从前怎么没有看出你樊璟云竟然恶心至此！？”

第十四章

　　“叶悠翎，你别给脸不要！”

　　樊璟云脱口而出，又立刻收了声，懊恼于自己对叶悠翎的习惯性发怒：“不，我不是……”

　　“不要脸的究竟是谁！？”叶悠翎强忍疼痛，撑着床铺试图坐起身。

　　樊璟云想要去扶，却被她用力打开了手。

　　“看来你早就知道当年的真相……却即便如此都要置我叶家于死地？”额上创伤令叶悠翎看得恍惚，她只能尽力地瞪着樊璟云。

　　樊璟云咬着牙，即便知道自己的辩解是那样苍白无力，还是说道：“我自问斩之后才得知……如果是问斩之前，我……”

　　最初将叶家下狱时他本不情愿，想要再等些时日，等再捏造出一个更坚实的证据之后再问斩，但皇帝无论如何也要将叶昌尽快除去。

　　即便他反悔了，也无济于事。

　　见樊璟云犹豫，叶悠翎勾了勾嘴角：“怎么，连一句谎言都说不出口？”

　　樊璟云沉闷地移开了视线，道：“即便如此，我也有心无力……皇上也知这一切都纯属栽赃，但叶昌功高盖主，皇上早已想将他除掉。”

　　叶悠翎听罢，泄力倒在床上。

　　如果自杀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那醒来之后的一切，就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