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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死死抿唇，长长的眼睫垂落，逃避着所有人的目光。

这一举动落在沈非烟的眼底，颇有负隅顽抗的意思。

她冷哼一声，举起桌上的戒尺，狠狠的朝沈宜的背上来了一下。

这戒尺是谢家训诫特质，上头本就有密密麻麻的小倒刺。

再加上她用的力气不小，沈宜裸露在外的后颈皮肤已然皮开肉绽。

身在局中

“沈宜，你偷了这清单，是要去给谁的？”

沈非烟倒是肆无忌惮，丝毫不害怕她吐露出分毫有关于沈家的事来。

她颐指气使地用戒尺指着沈宜的鼻子。

后者的额角已经因为那一尺，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但沈宜依旧咬着牙，死死硬撑着上半身。

“谁也不给，是我自己缺零花钱。”

“胡说八道！”

很明显，这个回答不是沈非烟想要的。

眼见戒尺又要落下，一双骨结构分明的手，拦在了沈非烟面前。

“阿瞬......你......”

沈非烟错愕地瞪大双眼，似乎对这男人出手阻止自己这事，感到十分地诧异。

他似笑非笑，接过她手上的戒尺。

“别脏了你的手。”

好温柔的语气。

她唤他阿瞬......

沈宜回忆起，那天他说，“你不是她”。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明明背后一直传来火辣辣的疼，沈宜却丝毫感知不到。

取而代之的，是整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扭成了一整团。

这剧痛甚至愈演愈烈，甚至有要直接将她撕裂之势。

原来，她一直身在局中。

直到阴影笼罩了沈宜的头顶，她费力地抬眼。

谢南瞬蹲在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颚。

从前，他总是这样吻她，可现如今，却是问出要命的问题。

“沈宜，你好好想想，你偷这文件是为了给谁？”

“谢南瞬！”

意料之外地，打断他的人是谢老爷子。

“她都承认了，你又想要牵扯谁？”

老爷子把拐杖在地上戳了几下，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若是换了从前，谢南瞬早就习惯了谢老爷子的偏心，只会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可他明明无意跟谢沛尧争夺谢家的一切，谢老爷子却依旧狠心地对他再三下杀手。

他让步的实在是太多了。

谢南瞬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用最云淡风轻的语气，咄咄逼人。

“怎么，不能接受你的大孙子背叛你的事实？”

“这些龌龊东西，究竟是我的把柄，还是谢氏的把柄，父亲你比谁都清楚！”

“你以为让他跟沈家联姻，就能保他一世无忧了吗？这谢家，总是要有能力者掌舵。”

大孙子......背叛......

沈宜的眼睫颤栗得更加变本加厉。

她低着头，泪水大颗大颗地落在地板上，晕出几朵泪花。

原来，他早就跟沈家暗通款曲。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向谢家反抗的谋略。

自始至终，从一开始，她就是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什么契约，什么交易，不过是他物尽其用地将她玩弄于鼓掌的手段罢了。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来招惹她。

沈宜痛恨自己的愚蠢与无奈。

此时，濒临失控的眼泪，以及不停抽动的心脏，无一不在提醒着她。

她已然对谢南瞬心动。

最终，在谢老爷子捂着胸口倒下之前。

沈宜还是艰难地开了口。

“是我自己做的，跟谢沛尧没有任何关系。”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露出震惊万分的神色。

这小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半条命

“沈宜，你再说一次？”

谢南瞬压低了声线，语气里带着微微惊诧。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瞬的反应，被沈宜精准捕捉。

强行止住泪水的结果，便是她的眼眶通红，甚至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

感受到他对她反馈的质疑，她忍不住低低地嘲笑了一声。

这男人总是这么自信。

自信得觉得她也定会，如同这世界上臣服于他的所有女人一样，甘之如饴地为他付出一切。

可她沈宜偏不。

“我说，是我偷的文件，跟阿尧没有关系。”

“好，很好。选择包庇他是吗？”

谢南瞬看向她的眼神冷冽得吓人。

沈宜只觉被他睨得脊背发凉，本就皮开肉绽的后背更是烧得火辣辣。

男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招了招手，让谢沛尧上前。又将手上的戒尺递给了他。

谢沛尧战战兢兢地接过，不知他什么意思。

又听那人不慌不忙，饱含玩味的语气响起。

“既然是你的人犯了错，自然要由你来惩戒。”

“是吗，小侄媳？”

后一句话，他是对着跪坐在地的沈宜说的。

她依旧一脸漠然，似乎即将受刑的人不是她一般。

哪怕是跪在地上，她的脊背也保持着笔直，从背后看去，薄薄得一片，仿佛风一吹就会将她吹倒。

谢沛尧接过戒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应该是在仔细思忖着沈宜所作所为目的何在。

“阿尧！你还在犹豫什么?”

再次发话的人，却是谢老爷子。

谢沛尧又何尝不知，如若不割席，他即将面临着什么。

到时别说老爷子，谢氏董事会也不会再放过他。

最终，那戒尺还是重重地落在了沈宜的背上。

一下、两下。

在第六下的时候，她纤瘦的肩膀似乎再也承受不住。

薄得像纸的身板直直地向前倒下。

沈宜匍匐在地，却依旧咬着牙，不允许冷哼溢出唇角。

这无用的倔强，落在旁人眼中，像个笑话无异。

沈非烟双手抱臂，嘴上还挂着耐人寻味的微笑。

“真是个蠢货，是吧，阿瞬？”

她本以为谢南瞬会与她有同样的看法。

久久，却没得到男人的回答。

此时的谢南瞬丝毫没了平日的慵懒劲，看着地上的沈宜时，眉心紧蹙，表情也凝重得吓人。

落在沈非烟眼中，惹得她心间一沉。再次看向沈宜的眼神，变得杀意腾腾。

沈宜怎知他们的暗潮涌动。

打了十来下，就连谢沛尧都无从下手。

鲜血濡湿了她的白色衬衫，黏黏糊糊，贴着她的背，露出隐隐绰绰的弧线，血腥又迷人。

这场闹剧，终究由沈宜丢了半条命为结局，画上句点。

-

待沈宜再次恢复意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本就大病初愈的身体，经此一劫后更是孱弱得不像话。

眼皮即便堪堪打开，还是沉得吓人。

尤其是面前矗立着的身影，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男人正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听见沈宜因为疼痛下意识倒抽凉气，他转过头，眸子与她对上。

“......谢沛尧？”

乖一点

沈宜也算是活见鬼了，这辈子还能看见谢沛尧给她陪床？

她趴在床上，背上仿佛被人放在火炉上烤，疼的她无法仔细思考。

即便如此，她还是对此情此景感到不可思议。

“咳咳......要是你疼的话，我去给你开止痛药。”

他似乎也对这尴尬的场景有些不自在。

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病房。

沈宜无奈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