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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谑道：“这是买卖？”

　　沈南厌一怔，揉了揉眉心，眼神比刚才冷了许多。

　　但他说出口的话还是温和的，尤其是此刻，手臂搭在方向盘上，微微侧脸，看向车窗外站立的褚楚，“我最近会很忙，也没空给你挑礼物，这钱是给你的奖励，是自愿赠送，并不是买卖。”

　　他就差挑明，这钱不是他买孩子的了。

　　褚楚脸色缓和，收了卡在兜里，跟着劳姨一起进去。

　　沈南厌慢几秒，驱车离开零和佳苑。

　　他说晚上加班，又说最近会很忙，褚楚本能地感觉光誉有事发生。

　　恰巧苏念秋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进行电话轰炸，褚楚被电话声扰得心烦，又耐于好奇心作祟，接通后没有开口。

　　“褚秘书近来可好？”

　　褚楚惜字如金：“好。”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我一起说吧。”苏念秋听起来心情很好，没得到回应，她也不生气，“我升职了，距离你的位子，还有一步之遥。”

　　“恭喜。”褚楚淡淡。

　　“谢谢，”她继续，“坏消息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师兄离婚？”

　　褚楚抿紧唇瓣，牙齿咬出偌大一块印记。

　　她敷衍，“很快。”

　　“两个月够吗？”苏念秋已经濒临不耐烦的边缘。

　　“不够。”褚楚冷冰冰地重复。

　　“那你需要多久？”苏念秋的口吻已经不是商量，而是居高临下的质疑，是呵斥。

　　褚楚本能地反感，如果说在她发问之前，她没什么特殊想法，那么此刻，她甚至烦躁地想远走高飞。

　　当然，她清楚这是以卵击石，没有分毫胜利的可能。

　　“九个月。”她的声音无力疲软，又似蒙上了灰尘。

　　“你开什么玩笑，”苏念秋察觉到什么，“你不会是想生个孩子再走吧？”

　　“是你在开玩笑吧？”褚楚故作嗤笑，“我是难孕体质，是说怀就能怀上的吗？”

　　苏念秋对沈南厌势在必得，当然查过褚楚的过去，她知道褚楚怀孕很难，却不知道文弋远给她开药调理过。

　　这些都被沈家秘密掩下了，苏念秋轻易查不到的。

　　褚楚也正是因为此，才这样有恃无恐。

第72章 上签

　　“那为什么非得九个月？”苏念秋没那么好骗，“你不能加快速度吗？”

　　“欲速则不达。”褚楚随口敷衍。

　　“那行。”苏念秋语气重又变得平缓，“容我想想。”

　　褚楚挂断电话，一眼就看到最上层冒出的信息。

　　是胡冲坚。

　　只有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看见了给我回个电话。】

　　褚楚打过去几乎秒接。

　　她有些紧张，和对上沈南厌不同，她对上胡冲坚，就像犯错的小学生对上老师。

　　【你打算什么时候做手术？】他那边空寂一片，一点声响都无，也许是刚刚下班，或者正逢他休息，褚楚猜测。

　　【做不了了。】她心如死灰，又带着一点释然。

　　胡冲坚一听见她这样说，心里蹭地燃起一层火苗，【什么叫做不了？】

　　【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她摸着小腹，一个月的孩子，还没成形呢，如果她要流产，偷偷摸摸就可以做掉了。

　　除了沈南厌给出的条件，除了为了沈爷爷的身体考虑，她想，她自己也是舍不得的。

　　【你怎么这么任性？】看不见胡冲坚的脸，却能听见他那边拖拉椅子的剧烈声响，以及他压着火的嗓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是在等死吗！？】

　　【胡医生。】褚楚一如方才的平静，【我感谢你的关心，但我身体出了点状况，暂时做不了手术。】

　　【你知道从中期到晚期有多快吗？！】胡冲坚直呼褚楚是个疯子，简直变态。

　　【胡医生，谢谢您，不管未来如何，我希望您都不要管，我的事，沾染了不但吃力不讨好，还会惹一身腥。】说着，她与胡冲坚告别，【再见，胡医生。】

　　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呼吸不上来，更别说开口说话。

　　直到挂断电话，胡冲坚都没说一句。

　　褚楚则狠狠揉了揉鼻头和眼角，把头往后仰。

　　她在心里骂自己，真是不识好歹，怎么说得出那样的话来？

　　胡冲坚哪里对不起她？他只是出于一个医生对患者的善意而已。

　　可她也清楚，如果不决绝一点，胡冲坚才不会放弃救她，也许会把他拉下水也说不定。

　　他好不容易从一个坑跳出来，褚楚不想让他再丢一次工作。

　　她这样想着，沉甸甸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另一边的胡冲坚，心里仿似埋了一颗地雷，他不单为褚楚的话生气，更多的却是担心。

　　尤其是那句“做不了了”，语气犹为沉重。

　　他的额角和右眼皮一阵狂跳，怎么会做不了？是发生什么了，做不了了？

　　突然，胡冲坚浑身一震。

　　桌面上的琉璃咖啡杯被他不小心掼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震动，他却无暇顾及。

　　*

　　很快就到了周末。

　　这几天，沈南厌日日早出晚归，劳姨来了后，褚楚则是早起晚睡，和沈南厌，几乎碰不上面。

　　孙姨有些急，劳姨却不是。

　　两人在厨房里商量着沈南厌昨晚回来的时间，浑然未觉褚楚已经靠近。

　　“先生昨晚是凌晨一点回来的吗？这也太不符合先生的作风了，先生以前从来没有回来得这么晚过。”孙姨小声嘀咕。

　　“咸吃萝卜淡操心，”劳姨一边掰菜，一边低声，“先生本就是个大忙人，哪能天天儿女情长？”

　　孙姨拧拧眉，不满道：“我说你怎么好像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好像先生不着家是什么好事一样？”

　　劳姨脸色风平浪静，洗完菜就要转身。

　　未料，褚楚就站在她身后，微微复杂地看向她。

　　“太太，您怎么在这？”

　　褚楚：“下来散散步，我饿了，什么时候有好吃的？”她抬起下巴，好像刚才那些话全没听见。

　　劳姨笑道：“马上就好了，辛苦太太再等下咯。”

　　劳姨去工作了，可褚楚脸色却有些白，她不明白，劳姨的笑怎么会那么假，像是要存心隐瞒什么事实。

　　“孙姨，你们刚刚在聊什么？神神秘秘的。”褚楚双手插兜，凑近去问。

　　孙姨立马一个激灵，摆手，“没有，我们谈的是正经事。”

　　这下褚楚的反应落入孙姨的眼，孙姨想避开。

　　褚楚好笑，“这么紧张做什么？”

　　劳姨低下头没开口，孙姨欲言又止。

　　得，问这俩无用了。

　　*

　　另一边，沈南厌跟胡冲坚，在下午三点开始，爬上海拔3500米的高山，又下山去半山腰的法华寺求签。

　　两人都憋着一股劲，一路上尽皆沉默，谁都不理谁。

　　胡冲坚隐约猜到沈南厌想怎么做，不过不确定，只能静观其变。

　　沈南厌则在思忖话从哪里开始说，才能全无漏洞，让胡冲坚全盘托出。

　　方丈每天见的香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沈南厌和胡冲坚，说是两株白莲也不为过，气质遗世而独立，仿佛渡化凡人的谪仙。

　　可是谁能想到，两人穿的不是什么长袍袈裟，也不是西装革履，而只是普普通通的运动装呢？

　　而两人一齐迈入门槛时，俱都气势汹汹，盛气凌人。

　　方丈端着笑，按照流程，给两人香。

　　沈南厌和胡冲坚恭恭敬敬地上了，退回时守礼知节。

　　沈南厌先开口，“敢问方丈，如何抽签？”

　　“施主是想解忧，还是祈福？”方丈笑眯眯的。

　　沈南厌沉吟几秒，浓眉一皱，“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所以想借签文求个吉凶。”

　　他凤眸雪亮如狼，透着股势在必得的狠意。

　　方丈隐隐心惊。

　　旁边却插进来一道冷飕飕的声音，呵笑道。

　　“签文只能证明你的运气，说明不了什么。”

　　沈南厌没理他，继续道：“麻烦方丈了。”

　　方丈点点头，朝身后一个小沙弥点点头，后面便很快送上一个签筒。

　　“施主随意。”

　　胡冲坚扭过头去，不想面对某个不愿意接受的结局。

　　签筒在他的手中摇晃，发出均匀的声响。

　　竹签被晃出，沈南厌紧紧捏着竹筒，任由方丈将竹签拿起，浓眉未蹙先展，“恭喜施主，是上签。”

　　胡冲坚闻声，上前一步，果真看到上签的签文。

　　是钟离成道。

第73章 在乎

　　“你想问我什么？”

　　签文已出，大吉。

　　胡冲坚也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口吻缓和许多，身体也没那么紧绷了。

　　沈南厌沉默须臾，“算了。”

　　他看向胡冲坚一眼，眼里的情绪仿佛和风拂过海面之前的淡然。

　　胡冲坚愣了一愣，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什么叫算了，你是说我白陪你爬这个山了？”

　　沈南厌睨他一眼，凤眼凉飕飕的。

　　旁边的小沙弥和方丈也看过来，虽是面不改色，但让胡冲坚窘得红了脸。

　　沈南厌给他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