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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阖了阖眼，遮掩住自己泛红的双眼和心痛的眼神。

　　可酸涩却从鼻尖冒出来，两行冰凉的泪从眼尾沁出。

　　良久，他心下一软，无言走近曲洛水，缓缓将她打横抱起。

　　曲洛水悲伤过度，动了胎气，腹部开始如万根针扎般地剧烈疼痛。

　　可她不想再将自己柔弱的一面显露在萧君澜面前，蹙眉死死咬着下唇。

　　直到她痛到四肢痉挛，全身的肌肤都渗出细汗来。

　　萧君澜这才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几个箭步冲向不远处的废弃屋舍，挥起华贵的锦袖将灰尘拂去，将她轻轻放在了榻上。

　　曲洛水的脸色苍白如纸，已然失去了意识。

　　萧君澜太阳穴突突直跳，急切地将手背贴向她的额间，触及之处早已滚烫一片。

　　“冷……好冷……”曲洛水瑟瑟发抖，轻声喃喃着。

　　冷？萧君澜环顾四周，不见御寒之物，心一横脱下了外袍，踩上塌将曲洛水紧紧圈在怀里。

　　接着，他又将外袍盖在她的腿上，不停地用掌心摩挲着她的手臂帮她取暖。

　　“洛水，好些了吗？”萧君澜轻声询问。

　　曲洛水紧闭着眼摇头，伸手搂住了萧君澜的窄腰：“还是冷……”

　　“无救！”萧君澜情急高声唤道。

　　不多时，无救就出现在门口顿首等待吩咐。

　　“弄些柴火来！”萧君澜继而补充：“再把朕带过来的御医召来！”

　　“半炷香时间，若是晚了，提头来见！”

　　“是！”无救点头，随即迅速转身飞身跃上了屋顶。

　　“洛水，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他眼睫垂下，轻轻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

　　看着她痛苦的神色，他感到自己的指尖被她的泪水刺痛，不禁滚了滚喉结。

　　指尖缓缓侧移，直到移到她的鬓角。

　　萧君澜的瞳仁旋即微微一震，伸出两指捻出了藏在她鬓角中的几根白发。

　　怎么会这样？萧君澜浓眉深皱。

　　她不过才十八岁，怎么可能长白发？

　　萧君澜不由地打量她的身体，距离上次见面不过几日而已，她竟然又瘦了一圈。

　　就在这时，无救拎着御医的衣领从屋顶落到门口。

　　御医还未从眩晕中恢复过来，就被无救一把推向萧君澜。

　　“你来瞧瞧，她身体怎么了。”萧君澜微瞥眸看向御医。

　　御医扶正帽子，恭敬应声踉踉跄跄地凑近，搭上了曲洛水的脉搏。

　　半晌，御医展平的眉越蹙越深：“皇上，姑娘体内的胎儿万万不可留了啊！”

　　“为何？”萧君澜不解又怫然地发问。

　　“许是这姑娘当时有孕时心中郁结，体质羸弱，而胎儿为了活下去只能不断拼命汲取母体的养分。”御医叹了口气：

　　“若不早做处理，孩子出生之时便是母亲咽气之时，母与子只能留一个。”

　　萧君澜闻言，心猛地一沉。

　　缄默良久，他低头抚上曲洛水的脸颊，声色淡然道：“朕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无救应声，将柴火引燃后又拽着御医的衣领消失在了门口。

　　“还冷吗？”萧君澜加紧了拥住曲洛水的力气。

　　怀中的女人气若游丝，摇了摇头，似是恢复了些神思。

　　“放我出去……来不及了。”曲洛水声若细蚊：“我要去灵乌山采护心圣莲……救我哥哥……”

　　萧君澜一顿，他虽没去过灵乌山，可却在儿时就听闻过那里的凶险。

　　传闻灵乌山四周迷雾缭绕，晨如炎夏，夜如寒冬，山中有一只镇山恶狼是群凶兽之首。

　　不少人慕名前去采药或是斩兽，皆有去无回。

　　“你不准去。”萧君澜沉声拒绝。

　　曲洛水闻言，一张嘴狠狠咬住他的手背以泄愤。

　　却见萧君澜直挺挺地忍着痛任她发泄。

　　“我替你去。”他径自说道。

第24章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曲洛水推开他的手。

　　萧君澜起身抽离，将她轻放榻上平躺，他喉头一哽，垂下睫道：“可朕就是爱演这虚情假意的戏。”

　　曲洛水竭力伸出手攀上他的衣摆紧捏：“你既要毒杀我哥哥，又怎会冒死去帮他寻药，莫不是……想趁机毁了护心圣莲！”

　　“是啊，你猜对了。”萧君澜讪讪地应了一句，旋即将衣袍从她的手中抽出，转身离去。

　　曲洛水吃力地撑起身子想抓住萧君澜的衣袖，却扑了个空，伏在床边咳嗽不止。

　　可还没等她缓过气来，就闻萧君澜的吩咐声再门外冷冷响起：

　　“给她灌一碗堕胎药，再将她带回我营帐安置。”

　　曲洛水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如遭雷击，眼底漫上悲凉和愤恨。

　　她缓缓低头轻抚小腹，泪如雨下：“孩子，没想到，连你爹也不要你。”

　　她想不明白，萧君澜为何要如此折磨她，就连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两个亲人都要斩草除根。

　　这也是他的孩子啊！

　　她想逃出去，可她现在四肢使不上半分力气，连眼皮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坠重。

　　朦胧的视线中只见无救悄无声息地逼近。

　　不可以……她想伸手去推，可却连伸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指甲嵌进手心，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血从掌心溢出，她恢复了些力气。

　　无救却从袖管中掏出一个纸包，一扬手，里面的白色粉末钻进了她的鼻腔。

　　她终是脱了力，昏死了过去。

　　一路上，曲洛水都能感受到四周发生的事，可就是怎么使劲都睁不开眼睛。

　　她忽而想到了红袖望向她的最后一眼，眼中决绝的无怨无悔。

　　以及那句用尽最后力气喊出的——

　　“小姐，您一定要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曲洛水一激灵，睁开了眼。

　　此时她正躺在营帐内，无救在帐外吩咐下人熬药。

　　她用尽全力从榻上爬起，顺势从窗户翻了出去。

　　曲洛水一边捂着小腹一边狂奔着，时不时担心地往后看。

　　也不知她哪来的毅力，竟拖着病体一刻不停地跑到了灵乌山脚下。

　　她决不允许萧君澜杀掉她的孩子，也不会容忍他毁掉救哥哥命的圣莲。

　　她一路踉踉跄跄跑着，头也不回地扑进了灵乌山的迷雾中。

　　“公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天降下。

　　曲洛水回头，见楼紫担忧地冲上前。

　　“公主，这里危险，让我来采圣莲吧，您快回去！”楼紫搀住摇摇欲坠的曲洛水道。

　　“不行，我不能让你涉险！”曲洛水推开楼紫的手。

　　还未等楼紫坚持回应，无救就追了上来，落在两人面前。

　　楼紫迅速反应过来，一把将曲洛水推远：“公主你快走，我来拖住他！”

　　说罢，楼紫立即挥鞭攻向无救。

　　曲洛水心一揪，终还是咬咬牙转身拼命往山上跑去。

　　一入山，体感温度就骤然下降。

　　曲洛水抱住自己单薄的身躯，咬着被冻得发颤的牙床，张望着四周幽森的密林。

　　空荡的上空忽而悠悠传来猛兽怒吼的声音，那可怖刺耳的声音不由让曲洛水心尖一颤。

　　会不会是萧君澜在那里与它打斗？

　　曲洛水暗忖着，抬脚毅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第25章

　　随着距离猛兽的声音越来越近。

　　曲洛水也清楚地分辨出了萧君澜忍痛的呻吟声。

　　看来，这里的凶兽的确不容小觑，连萧君澜也疲于抵挡。

　　既然萧君澜在那儿，也许护心圣莲就在那儿。

　　她想着，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可终究是耗费体力太久，曲洛水的身体开始支撑不住了，大腿也开始隐隐发软。

　　她不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