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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切稳中向好的大背景下，在阴沟里没翻的船，快到出海口时翻了。

　　李又明翻来覆去也难想通，这次周晓艳坚决离开的原因和理由是什么。她为何那样，是因为他太忙疏于关心她，还是对她的兼职不支持，抑或是单纯地，她腻了？

　　不知道。李又明掐了掐眉心，乱糟糟的，一如此时禅师正在引吭高歌的这首歌词：「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见过海洋，我以为的遗忘，原来躺在你手上…」

　　手机震动，李又明拿起点开，亮哥发来指示求帮忙：明天先去专柜取给母上大人方女士预订的包，送到家里，代他问候一下长辈然后再替他吃一顿午饭。李又明回复应下，放下手机，吴靖安他们正讨论如何给禅师的校园青歌决赛添上一支花烘托一下气氛。

　　李又明自告奋勇，“我来。”

　　他得找点儿事儿做，让自己忙起来，忙得一点空闲没有，否则他会被回忆缠身，寂寞空虚冷。

　　次日，李又明外出，直到下午方回。回来之后，同寝隐隐有感：虽然说不出具体表现，李又明貌似哪里不同了些。非要说的话，就是心气平稳了许多，颓废阴郁退散了不少。时间即良药，安抚点到为止，其余自我调整就好。

　　两周之后，校园青歌赛本地赛区决赛如期举行，阵仗挺大，在市行政中心的艺术厅。因为智渊禅师要参赛，李又明他们寝室肯定是要全员应援，更何况李又明还要提供技术支持。

　　可人潮之中，他仿佛依稀看到了周晓艳的身影。

　　这就有点奇怪。周晓艳五音不全，对音乐向来没兴趣，要不去趟夜店也不至于宁可学钢管舞也不唱歌，她来这里干什么。

四十六

　　很快，本尊便现身给出了正解。

　　工大那个叫楚然的校园小歌星登台献唱，助演仅有一人。随着他深情的歌声，一女生身着一袭白裙站在升降柱上，聚光灯映出了一个寂寥的剪影，缓慢地变换几个角度，无声地配合歌手的歌声，传递出着爱而不得、恨又不舍的绝望。

　　吴靖安坐在李又明旁边，低声赞叹，“唱得不错，舞台也真漂亮～”

　　李又明冷眼旁观，扯了扯唇角，那是得漂亮，能不漂亮吗。周晓艳在家时，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头顶着本书，tຊ靠着墙根儿站着练仪态，一戳就是好半天，跟门神似的。

　　她每个拍摄角度，几乎都和浩宇姐一起精心计算调整过，面部和身体哪条曲线出片效果最好，讲究得很。

　　一曲终了，掌声口哨声雷动，楚然谢幕。李又明猫腰起身，去后台给禅师的表演保驾护航。

　　不得不说，top1就是top1，除了歌手再无活人，助演讲究一个科技感。歌词被赋予血红的颜色，飘在背后的大屏幕上，营造出一种被王智渊吟唱出来然后化蝶飞去的视觉表象。红色的字碰到黑色的背景，像飞蛾扑到了烈火，瞬间破碎，散落，凋零。

　　整段的表演压抑而苍凉，如泣如诉。当所有人都以为唱过的歌词就想逝去的感情最终会走向虚无，再细看屏幕，坠落的文字化成红色碎片分别在大屏幕的某个区域中定格，待禅师最后一句歌词落地，之前所有的局部聚合成整体，拼成了一个窈窕的背影。

　　眼尖的观众立刻看出了端倪——这个弧度，这个身形，似成相识，和刚才升降台上那个白色身影如出一辙。

　　周晓艳也是服了，这不是故意什么是故意，李又明他就是故意的，她怀疑李又明目前为止所有的叛逆是不是都用在了她身上。

　　此人青春期不抽烟不打架不纹身，不染发不烫头更没离家出走，难得一见的饮酒是在成年人监护下，唯有在「早恋」问题上稍显高调——不避讳老师，不隐瞒同学，恨不得昭告天下弄得人尽皆知。

　　把谣言做实，带头磕自己的cp，有段时间更是随心所欲想贴就贴想抱就抱。好不容易过了青春期稳重了些，知道了收敛，谁知到了青春后期，一不开心陪跑的还是她。

　　这是什么孽缘。

　　李又明和周晓艳对音乐都不热衷，谁能想到在这儿也能碰上。吃人家的嘴短，这不单是钱的事，周晓艳欠了楚然的人情，人家提出来帮忙助演，她乐得有机会偿还。

　　然而当她扭头看到大屏幕那个世另我，李又明又大张旗鼓地打出「真格科技倾情支持」，还是难免慌张。球场上的八卦贴好不容易沉下去了，她可不想再被翻出来指指点点。

　　周晓艳忙不迭散开头顶的丸子，换掉长裙套上T恤仔裤，改头换面，若不是必须等楚然宣布了名次才能一起离开，她肯定立刻脚底抹油走为上。

　　离开后台，周晓艳给楚然发个消息，告诉他一声她在后排等，之后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开始当鸵鸟。

　　现场热情的观众和亲友团鲜有能在原地坐得住的，几乎都蜂拥而上围住了舞台，激动地手舞足蹈配合台上唱唱跳跳，无人在意后面，周晓艳乐得片刻清闲。谁知刚坐下没多会儿，似乎有个东西掉在了她的脚面，她低头查看，伸手捡起，是个棒球帽。

　　周晓艳纳闷，刚才明明前后左右都没人，这帽子是谁掉的？谁知低头容易抬头难，她的后脑勺突然被人按住，长发被一把捞起。

　　这赤果果地霸凌啊。周晓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疑窦丛生，迅速把最近的社交圈盘点了一遍。

　　她近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兼职减少了很多，除了给浩宇姐帮忙，基本上是夹着尾巴做人，没得罪谁，难道是碰到了楚然的追求者？

　　薅她这位倒也没下狠手，力道不大没揪疼她，但就是压着不让她抬头。周晓艳挣扎无效，有些恼，心说哪有这样的，多大仇多大恨也得当面了结不是。她扭过脸怒目而视，然而看清来人，不由僵在了原地。

　　大灯纷纷聚焦在舞台，相对而言，场地光线晦涩昏暗。只见李又明倔强地微微昂头，邪气冲天，右手抓着她的发，两点星眸在颜面与发丝之间流转，仿佛一个小屁孩在揪前排女生的头发玩。

　　难怪周晓艳看这棒球帽眼熟，这还是她给李又明买的，她把帽子递到右手，腾出左手去拍李又明的爪子。李又明眼疾手快，左手掌心张开一把将她的左手握住，推了回去。公共场合，周晓艳也不敢闹出大动静，又急又恼地低声凶他，“小学生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