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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拉下脸求人的，只有钱。周晓刚讷讷地替自家妹子解释：“她最近是不是跟你闹脾气了？你多担待着点吧。我奶奶这次可能不太好，我请了一段时间假现在回了县城。ICU不让陪，只能每隔几天去探视，我平时有空就跑外卖，我爸妈也在省城打工，现在不缺钱。”

　　周晓艳上学没拿家里一分钱，这几年她家的钱绝大部分都用来给周奶奶看病，大概周晓刚以为妹妹还在靠李又明养着，怕他有负担。

　　大明明掐了掐眉心，看来周晓艳还没跟家里说他们分开的事，叮嘱了几句周晓刚注意身体别太累，李又明挂了电话。

　　次日，李又明把周晓艳叫到了学院路尽头的大学生体育中心游泳馆。这里的浅水区深度仅一米，周晓艳的大腿，深水区由浅入深有个坡度，足够安全。

　　从初二到现在，还没有李又明教不了周晓艳的东西。撇开男女关系儿女情长，周晓艳隐隐地一直有点怕李又明，但凡你没有全力以赴，这人就会冷脸。

　　所以在李又明面前，周晓艳不敢有半点懈怠，要不然他眉梢一挑，真的下狠手，不管周围多少人。

　　知她因何恐惧，李又明便因材施教。之前周晓艳跟姜程先学了几堂课，基本动作和理论掌握了个大概，大明明没有走常规让她入水闭气然后手脚配合，而是先让她卸掉紧绷，躺在水面上。

　　水面以下，支撑在周晓艳腰间温热的手缓缓移开，但她确信，假如她再次下沉，李又明定会提前把她托起来。按照李又明的引导，周晓艳放松身体，专注于自己的呼吸，终于，在下水半个月后，周晓艳第一次在水面上漂起来了。

　　当你囿于一件难事、一个怪圈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那种拨云见日之后的豁然开朗，很容易让人得意忘形。

　　譬如此时的周晓艳，她的身体半浸在水中，却没有被吞没，这种被自然的力量无形支撑的奇妙感觉，她今生初次拥有，跟平素泡在浴缸里截然不同。周晓艳难掩惊喜，头不敢乱动，眼神却移过去找李又明：“诶～我漂起来啦！！”

　　李又明垂首看她，相处多年，他们之间自有分寸，教学就是教学，周晓艳裹在一件连体泳衣里，包身，平角，七分袖，遮住了皮肤，模糊了曲线，浑身上下只露一截葱白的小腿。

　　此时伊人笑靥吟吟，宛若浮在水面上的一瓣莲，浑身散发着来自新世界的奇妙气息，快乐又得瑟，一脸求表扬。

　　李又明不自觉地笑了。

　　他穿着泳裤站在水里，上半身套了件黑T,标准的教练打扮。束起来的小揪被水打湿了点，碎发垂下了几缕在耳侧，忽然这么一笑，摇曳生姿，妖气冲天，饶是这张脸周晓艳看了这么多年这么多遍，还是被这个造型勾了魂。

六十

　　如果你对一个人是那种生理上的喜欢，那么无论以后换了多少任，回过头来归纳总结，他们模样秉性大同小异，都神似在路上的某个人。

　　至于下文，要么你永远不要再见他，尘封他于回忆，要么就臣服于本心，献出你的所有，因为不管你以后再如何挣扎，最终找到得不过都是菀菀类卿。

　　没容周晓艳沉醉，李又明的笑容转瞬即逝，又熟悉了一会儿水性，今日教学结束。周晓艳本想一鼓作气学会，不想浅尝辄止，但李又明没理她，转身上了岸。周晓艳在他身后撇嘴，却也没再坚持，即便是盛夏，她泡在水里时间长了也手脚冰凉。

　　没走出两步，李又明忽然驻足回头，目光审视着她，言语间有些邪气，“你打算怎么谢我？”

　　这把周晓艳问住了，她没打算谢他。从初三那年李又明带她中考复习开始，就没向她邀过功讨过谢礼，不知不觉，她早已把他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可现在他在提醒：以现在你我的关系，你得知恩图报。

　　周晓艳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我…我请你吃饭？”

　　大明明不屑，“我的时间就值你一顿饭？”

　　周晓艳无言以对，今不复往昔，现如今的小明同学她确实用不起，一时间尴尬，窘迫，出水后的凉意也压不住她脸颊渐染的红。

　　他们来的早，现在准备离开，游泳馆人渐渐多起来。这两个人一身修道士的打扮戳在泳池边，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看着奇怪，时间长了难免引人侧目。李又明无意为难她，“那，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忽然要学游泳？”

　　“这有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会，生存技能啊！”周晓艳张嘴就来。

　　她就是这样，没一句实话，凡事习惯闷着，放在心里捂烂了也不愿意说出来。想听她一句实话，得困住她，抱着她，或者干脆挖个坑让她跳进去。

　　李又明最烦的，就是她把他当成跟外人一样的外人。高中那会儿一度有改善，之后他们越来越忙，无暇谈心，一切大幅倒退直至愈演愈烈。在旁人眼中，这是「懂事」和「不给家里添麻烦」，但李又明是旁人吗。

　　懒得再跟她废话，小明突然猛伸出手钳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罩住她的眼，周晓艳懵在当场，大明明的声音在她耳边发狠，“你喊一个试试...”

　　周晓艳屏息，被李又明牵着鼻子走。寥寥数秒后，挡住双眼的手一拿开，背后一声插销落锁，头顶的热水倾泻而下。周晓艳环顾四周，被吓得魂飞tຊ天外险些尖叫出声：李又明带她穿过男更衣室，把她塞进了男澡堂子的格子间。

　　不知那个淋浴隔间里，一个粗犷的男声正在引吭高歌，旁边的旁边，另一个男生在吹着口哨。

　　周晓艳出离愤怒，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水，用大力推了一把李又明，哑着嗓子低吼，“你发什么疯你不要脸我还要！！”

　　没推动...囧

　　大明明双手交叉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在逗自家不听话的小狗，“随你的便，反正今天你不好好说话就别想从这儿出去，不对，”他一侧身，让出一条道，“你随时可以出去，请～”

　　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行，她认栽。周晓艳咬得后槽牙生疼，她颤声道，“福祉家纺的春款成片很好，但夏款大部分都是泳衣，除了照片还会有宣传视频，我想争取这个机会，不想装样子划水。”

　　李又明没猜错，能让周晓艳自讨苦吃的，只有钱。不过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李又明也是不懂，忽然他心头一动，接下来周晓艳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别跟你们小赵总说，以他跟冯总的私交，他打个招呼我肯定能上，但是不公平，说出去也不好听。”

　　人穷事儿还多，穷讲究说得就是周晓艳这样的。李又明挑眉，这小动作配合他现在的发型观赏，分外的妖娆，“你兼职的事儿我什么时候插手过，我闲得慌吗我？”

　　格子间热气氤氲，哗哗的水声盖住了他们的低语，李又明神色阴沉，没再跟她逗闷子，“我知道你一向主意特别正，你想怎么折腾随你的便，但是你别给我琢磨着走歪门邪道挣快钱，也不许硬撑着乱来。要是让我知道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见了不该见的人，你自己掂量着办。”

　　这不是吓唬，这是威胁。李又明威胁她，他居然敢威胁她！？周晓艳平生出一分怒意，“你凭什么管我？什么叫不该见的人？天底下就你一个好人是么！？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没底线？！”

　　“你知道我的意思，别给我瞎引申。我凭什么？你最应该知道我凭什么。”

　　李又明不复多言，你说凭什么，就凭是他把你周晓艳送进的高中，他带你上的大学，他是你第一个男人。

　　花花大世界，乱花迷人眼，这浮躁的社会多得是让年轻漂亮的女生轻松惬意地赚快钱的机会。老老实实起早贪黑打暑期工，赚到下学期的饭钱，可隔壁班那个小漂亮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