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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拿起帕子浸在茶盏里，捞起来用力擦着自已的手。

原本雪白整洁的帕子顿时一塌糊涂，被揉成一团后丢在一旁。ĺ

不是爱干净吗？看着自已的帕子变成这样，还笑得出来不？

可沈琼芝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鸿渐竟若无其事拿起那皱巴巴的帕子，叠了几下直接收回了袖中。

沈琼芝的眼珠子都快落到茶盏里了：“都这么脏了，不洗就收回去？”

孙鸿渐笑：“我怎么会嫌你手脏？刚才那么说只是故意逗你，不想你干坐着难受罢了。”

和沈琼芝一样差点气闷身亡的还有沈老太爷。

他仗着自已的辈分和身份，早在裴玉朝和孙鸿渐坐在一起的时候便在附近人群里穿梭晃悠，假借招待客人和亲戚寒暄，实则时刻注意着他们的举动。

和所有人一样，他抓心挠肝又不敢靠近，怕惊扰了他们没戏看了。

虽然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可他一双锐利的眼睛几乎全程盯着那边，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先前那俩人坐着聊天时，他就满腹疑惑；直到女儿被叫去坐在一起，他更是摸不着头脑。

没想到后头还有更震惊的——女婿走了，女儿和前女婿说话。

这是怎么办到的？她不是一看到他就和乌眼鸡似的，恨不得啄他几口肉下来吗？

孙鸿渐拿出手帕给沈琼芝时，老头子都顾不得和亲戚敷衍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他们身旁的柱子后。

没有人再比他看得更清楚这角落里的情形了。

沈老太爷的独家角度让他看到可怕的画面：自家那个孽障居然用人家的帕子沾茶水擦洗手！

不等他跳出去骂人，孙鸿渐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沈老太爷一口老血硬生生卡在胸口，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

得亏这个事只有他这边能看得到，若是落在外人眼中，这还了得！！

鸿渐这孩子平时挺稳重的，怎么就……

余氏从后头的女眷厅出来，看到老头子在柱子后面鬼鬼祟祟，便走到他身旁问：“你在这做什么呢？迎亲的队伍快回来了。”

沈老太爷比划着叫她收声，指着那角落给她看。

余氏看了一眼也傻眼了。

不等老两口有什么反应，裴玉朝回来了。

他们吓得往后缩了一缩。

裴玉朝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有花瓣水，花皂，香膏，还有干净帕子。放下托盘在几上后，小厮就退下了。

裴玉朝看出来沈琼芝的手已经清洗过了，可依旧当着孙鸿渐的面给她再洗了一遍，洗完后涂上香膏，连手腕处也没忘记。

他的动作很熟练自然，沈琼芝也乖乖配合着没有乱动，显然俩人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孙鸿渐不动声色看着这对夫妻的恩爱表现，并没有说什么。

裴玉朝问：“你先前拿这些果脯来，是想给我吃？”

沈琼芝老老实实道：“嗯。这个可好吃了，甜而不腻还有花的清香，我觉得你肯定喜欢。”

裴玉朝笑：“那你去再拿点给我，记得用帕子包着。”

沈琼芝点头离去。

孙鸿渐看着沈琼芝的背影，道：“裴大人很疼她。”

裴玉朝笑：“自已的夫人当然要疼，不然就成别人的了。”

孙鸿渐被这话说得一怔，自嘲笑了笑。

沈琼芝拿了果脯回来时，孙鸿渐已经不在了。

她松了口气，在裴玉朝身边坐下，将果脯捧给他：“快尝尝。”

裴玉朝尝了一个，笑：“多谢夫人，吃到好吃的东西也想着我。”

沈琼芝才要说话，忽然就被身后的咳嗽声打断了。

裴玉朝见是岳丈夫妇，便和沈琼芝一起起身。

“爹，娘，你们怎么脸色怪怪的？”沈琼芝问。

沈老太爷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今儿是琳哥儿的好日子，我就不在大庭广众下打你了。等晚上开宴后，我再来叫你。”

说着改变面容，笑眯眯讨好地看向裴玉朝：“好女婿，那时候你若是闲着也来，忙就算了。”

裴玉朝笑着答应了。

沈老太爷临走时又狠狠瞪了沈琼芝一眼，把她弄得莫名其妙。

她怎么了，就要在大庭广下挨打？

裴玉朝却是心中有数，问她：“方才你和孙鸿渐在一块儿的时候，是不是已洗过手了？岳父岳母方才躲在附近柱子后面，想是看到了什么。”

沈琼芝连忙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同时有些懊恼：“还是我道行太浅，三言两语就着了人家的道。往后可不能搭理这人了，否则又被牵着鼻子走。”

裴玉朝笑：“不怪你，他本就是个成精的狐狸，再加上又熟知你脾性，岂有个不上当的？”

沈琼芝嘟囔：“那你还让我和他说话。”

裴玉朝笑：“有这么一个人练练心术话术也是好的，至少他不会真的伤害你，只会教你学一些东西。”

沈琼芝才要说这种人能教什么，忽然想到刚刚他说孙源那事的话，又沉默了。

第二百七十章 排外

沈琼芝模糊感受到，他们所奉行的生存行动法则和自已所奉行的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如果她讨厌一个人就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可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更多考虑的是利益和立场，个人喜恶倒不那么重要。

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出现刚刚的“奇观”——新旧两人毫无芥蒂坐在一起，把茶言欢。

很显然，源儿跟着他们学才会更安全，毕竟他要面对的是更危险残酷的世界。

不过，夫君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让她跟着学学，就算有必要多点心眼子，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个人？

沈琼芝有些头疼，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件事，转而担忧起了晚上老父亲的训斥。

她对裴玉朝道：“要是晚上不忙，你陪我一道去，有你在爹就不敢对我动手了。”

裴玉朝笑：“放心。”

沈琳的成亲礼十分隆重热闹，不但酒宴豪奢，宾客众多，来主婚的也是极有头脸的人物，内厅里更是官吏如云，就连沈云松和沈云柏的顶头上司也来了，一脸笑容地和裴孙二人招呼寒暄。

见那两人都和沈家兄弟亲密要好并有意抬举，他们闻弦知音，也连带着对这两人更为和颜悦色，主动关切他们在部中的职务事宜，又许诺考绩的事，兄弟俩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沈老太爷把这些也看在了眼中，心中一边欣慰一边不是滋味，一时间不知道该夸哪个心胸宽广。

夜里，趁众人饮酒庆贺之时，沈老太爷派人叫沈琼芝去他和余氏卧房里说话。

沈琼芝像是攥着免死金牌一般拉着裴玉朝过去了。

沈老太爷看到女婿，既是无奈又不意外。这个死丫头，知道有女婿在他不好把话说的太重，一肚子鬼心眼。

“爹，这会儿把我们叫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沈琼芝咬重了我们二字。

沈老太爷深呼吸几口气，尽可能平和自已的语气和心态：“女婿不是外人，当着他的面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死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今儿白天你和鸿渐都……都说些什么了？”

沈琼芝道：“还能说什么，就是源儿的事。他在外头找的那个女人对源儿下手，我看不过去就问了两句，遇到这种事难道爹就坐得住？”

沈老太爷果然跳了起来：“什么？那贼妇对源儿下手了？她做什么了？！”

沈琼芝不想吓着老人家，减轻了描述：“就是做些手脚让源儿吃亏，害他差点病了。”

沈老太爷顿时忘记骂女儿了，心疼得脸都在抽：“这个杀千刀的东西，还没进门就这么毒，进了门还得了！什么都不是的人，就算弄死了源儿有她什么好处！鸿渐他糊涂啊，居然看中这么个毒妇！不行，改天我要去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沈琼芝道：“您老人家就别乱掺和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源儿就要到我那里去，再也碍不着谁的眼。如今他和咱们家也就是普通相识，哪里管得到人的私事。”

沈老太爷可算抓着女儿把柄，扬眉道：“原来你也知道如今不比从前！你和他坐一块儿说话我也不说什么了，把个帕子推来推去的做什么？他倒是不嫌脏，你是怎么好意思那样糟蹋人家帕子的，你怎么不直接把脚踩上去呢？”

就算如今两个人都看开了，做不成夫妻可以做熟人甚至朋友，可哪有做奴隶折辱的！

沈琼芝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