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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怎么配合啊？”看着对方十分认真的表情，褚云舟突然来了兴趣。

“你涂完答题卡，假装检查答案时，把卷子放到右边就可以了。”

“啧啧，看不出你还是个惯犯，作案手法相当流畅。”褚云舟笑着揶揄。

“哎你不能这么讲，好歹这四级我也考了五六次，没点经验怎么行。”对方显然不经夸，说话间摇头晃脑的。

“四级？”褚云舟却果断抓住了重点。

她用手指了指教室前方的黑板，示意他去看：你确定？

【大学英语六级考试】几个大字明明白白躺在上面。

怎么回事？

谢晨熠依稀记得自己是早上七点五十到了考场，然后监考老师发完试卷，他感觉有点困，打算眯会儿再起来做题。

好家伙，这怎么一眨眼就考六级了？

难不成自己还在做梦？

“醒醒。”看着他一本正经地狠掐自己胳膊，后知后觉然后疼地呲牙咧嘴的搞笑模样，褚云舟实在憋不住笑了：不是哥们儿，你挺能睡啊！

83:爆发

考完六级后，褚云舟火速投入到面试准备当中。

除去常规的自我介绍和互动问答，支教面试有一个特殊的试讲环节，需要面试者提前在语数外三科里任选一门，准备大约10分钟的教学内容现场展示出来。

周日加上周一整整两天时间，褚云舟搜集了许多资料，选定好展示内容又研究出了属于自己独特的教学方式后，她厚脸皮拉着432寝室全员充当学生演练了十来遍，才安下心来。

就差当场发挥正常这临门一脚，褚云舟既兴奋又紧张。

而彼时的她若是知道，面试结果会因宋诗晚付诸东流、之前埋下的雷也会以极其惨烈的形式全面爆炸的话，肯定会赶紧终止这番折腾。

但世间没有未卜先知。

“听说这次报名了五百多人，他们光看简历就刷掉了五分之一呢。”

“是啊，总共就六个队，每个队最多选十五个人，加起来也不过录取九十个而已。”

“听说去年没选上的大二大三学长学姐们也报名了，这还哪轮得上咱们啊。”

“害，家人们心态要好，咱们主打一个分母炮灰的陪同作用啦。”

坐在候选区等待被“叫号”的时刻分外难熬，褚云舟周围吵吵闹闹的议论无疑加重了她的紧张：眼睛看似在认真看讲稿，实际上手心满是汗水，脑袋愈发紧绷了。

她开始后悔没有让秦小双来陪着面试：这丫头在的话，还能给自己讲点八卦转移注意力。

“61号，褚云舟，在吗？”

胡思乱想间，负责引导的工作人员站在教室门口喊她了。

“在！”深吸口气缓缓站起，褚云舟心里再次提醒自己，无论结果如何，只要尽全力就好。

只是她不知道，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是尽人事听天命就可以。

褚云舟是从推开那扇门时开始全面崩溃的。

任她千想万想，千算万算，也没能料到，之前极力阻止自己报名支教的宋诗晚，此刻正坐在面试现场面试官的席位上，静静地看着她。

从门口到讲台的距离，褚云舟内心走马灯似的地过了无数种想法。

之前没有采取余桐筱的建议去侧面打听他为何抗拒自己参加支教，是因为她觉得那算他个人隐私了，如果对方不愿说，那她也不想越界。

但现在，算怎么回事？！

不让她报名，而他却作为面试官出现在这里？

刚刚在等候区坐着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听到大家议论到这则关键信息：今天面试他们的，都是往届去过支教当地教学的学长学姐们。

所以之前稍作打听，也许就可以避免现在难堪的境地。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面试官们好，我叫褚云舟，来自历史学院2013级历史专业。”背诵这段早已准备好的开场白时，褚云舟努力强迫自己不去看宋诗晚那边，但紧张慌乱加上疑问的情绪夹杂着，让她越说越难受。

声音从颤抖到戛然而止，不过只两秒。后面还有很多内容要讲，但她已然发不出声了。

活见鬼。

看着下面约莫七八位面试官们严肃的脸，褚云舟感觉心脏怦怦直跳，不是心动那种，是由于极度慌张导致的心悸。

“还有吗？”还好第二排戴眼镜的学长察觉出她过度紧张，递了话释放善意。

“平时我比较喜欢阅读还有写作，如果有幸去到当地，希望可以.....”

“为什么想来支教？”大概是前面面试的人太多，大家介绍千篇一律的缘故，坐在最中央位置的学姐有点不耐烦，直接打断了她开始提问。

“我...”余光感觉宋诗晚的目光聚焦过来，褚云舟突然结巴，脑中原本组织好的答案又凌乱起来：我相信...教育可以改变命运。我希望能够.....成为山区....贫困孩子成长道路上的引路人，让他们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如果能去支教，你最想带给孩子们什么？”学姐面无表情，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要干嘛？

脑海里不可自控地闪过这些问题，褚云舟感觉呼吸愈发紧促。

“嗯......”索性嘴里蹦出一些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内容了：我觉得.....阅读和写作是我与这个世界交流的方式，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教他们.....学写作文。

“但如果队里面安排你去带一二年级的学生，他们还没有开设有作文课，你该怎么办？”

“我...我觉得...其实可以提tຊ早教....”褚云舟几乎是在凭本能硬撑着，恨不得下一秒原地消失。

“但是这个时候队长告诉你说，一二年级孩子太小了，连拼音都写不好，教他们作文有难度。你又要怎么办呢？”学姐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我....我会......”

“抱歉，这个问题我没准备好，回答不了。”褚云舟听到自己用苍白凌乱的语气缴械投降。

对着评委席深深地鞠一躬后，她半垂着头再次表示歉意：抱歉耽误各位时间了，我退出。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褚云舟转身三步并作两步，麻利地拉开门，飞速跑了出去。

再晚一点，就真的出不来了。

从教学楼一路跑出来，褚云舟大步狂奔在马路上，一刻不敢停。

夏夜的热风粘腻且松软，温柔地抚平了她脸上不断流出的泪水。

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呢？糟糕透顶。

是因为精心准备的东西没发挥出来十分之一？

在众人面前突然心理崩溃了的狼狈丢脸？

被喜欢的人看见了自己最软弱无能的一面？

都不是，是那种明明可以做到却被最亲的人刺了一刀的无力悲凉感。

“十九！别跑了！”身后的宋诗晚气喘吁吁，他已经追了整整有五百米的距离。

她跑得太快，导致他短时间内追不上。而现在，终于能抓住她的手臂了。

“你听我解释，好吗？”他语气不自觉带了央求。

“现在你满意了？”褚云舟停下来冷笑。

此刻她用光了身上所有力气，浑身肌肉火辣辣地疼，语气却不失力量：我搞砸了面试，去不了了。你很开心吧？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吧？”

“宋诗晚，你别把我当猴耍。”褚云舟用力将手从宋诗晚手里挣脱，哽咽着喊道：我知道你没那么在乎我，但今天这事，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伴随着唇边一瞬袭来的血腥味，她控制不住再次泪崩。

宋诗晚想要伸手为她擦拭，却又一次被推开。

“正因为我去过，才不想让你去。”

“十九，你先冷静下来，我慢慢给你讲，好吗？”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宋诗晚打死也不会答应老社长来面试新人。

事实上，一开始面对老社长的请求，他是铁了心毫不松口的——毕竟当年那件事发生后，他有足够的理由让众人理解他有苦衷。但眼见劝不动他，老社长退而求其次，拿出了今年所有报名者填写的资料表，想让这位曾经很出色的队员帮忙初筛下看看。

然后，宋诗晚就那么猝不及防的看见了褚云舟的名字。

这丫头还是报名了。

“所以，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褚云舟声音沙哑。

宋诗晚不知道怎么解释，感觉自己越说越说不清楚，一时心乱如麻。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是因为我去过，所以....”他终究还是无法开口讲那件事。

不想认命，宋诗晚迫切地想挽回眼前心爱的女孩，但所做的每一步却都把对方推得离自己更远。

“我们，就先到这儿吧。”这句话是褚云舟下意识的反应。

但说出口后，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理解到了别的含义。

84:新生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褚云舟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不分时间地点的纯纯发呆。

宋诗晚一直在打电话过来，尽管她从来不接。

见褚云舟这幅颓样，最先耐不住的是室友秦小双。一开始她只当对方是面试失利，便安慰着没事大不了来年再战嘛，之后却发现根本不那么简单。

“我分手了。”

在三个室友不分昼夜地对她进行轮番轰炸表示出过度关心后，她不想再被打扰，索性直说了：但目前我挺好，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关注，大家忙自己的事就好。

她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消化，无论是情感还是自我认知层面。

奈何躲过了寝室，躲不过教室。宋岩这几天上课一直盘旋在她周围，变着法地旁敲侧击。

“九妹，明天周末，想不想去游泳？”

“不去。” 褚云舟眼皮都没抬，懒懒拒绝。

“那你有什么想玩的，说出来呗。哥舍命陪君子！”

“没有。”

“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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