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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种情况，还需要确认她为什么难受吗？”褚云舟反问的语气下是坚定的陈述。

“有时候不一定是输赢的显性较量，尤其是对一位辩手而言。”宋诗晚感觉自己此刻真的疯了，也可能确实缺个饭搭子一起吃饭。

褚云舟一时摸不清眼前这人的意图，却又真实地被他的言语困扰着。

“更何况她身边现在已经有了个知根知底的朋友。”

“你怎么知道？”

“刚刚，我看见宋岩追着她一起出去了。”宋诗晚从容不迫地应答。

“我说你这人，明明平时一副清冷地谁都瞧不上的样子，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恰好落入你眼里呢？”略带尖酸的语气掩藏着褚云舟心里即将被其说服的真相。

“如果和我去吃饭，就告诉你原因。”

“这个我能留着以后听吗？”

“我是说，法学院为什么会输的原因。”

晚上快十点的操场几乎没什么人，跑道上一个人影疾驰着。

已经是深秋夜晚，余桐筱穿着薄薄一层单卫衣卫裤专心跑步。不是慢跑，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所能创造出的最大速度。汗水成股地顺着脸颊流下直接砸落到地面，她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充分感受着胸腔內部因缺氧而迸发的灼烧感。

却不曾停下脚步，一路奔跑。

路过转角的路灯，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如果它是白色，看上去就像一朵飞速移动的云。

这是余桐筱习惯的发泄方式，简单粗暴却有用。四肢勤奋劳动时，大脑就可以无限放空。

只是真实地感受自己存在着。要是可以一直这样跑下去，就好了。

但事实是不行，就在她感觉到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时，路灯突然熄灭，操场瞬间漆黑一片。

她倔强地不想停下，但脚下一个趔趄，好像踩到了小石子之类。只好踉跄着缓缓停下，跌坐到地上，慢慢喘着气，脸上的灼烧感愈发强烈。

就在这时，一丝深夜凉风挟裹着深秋寒意向她迎面袭来。

内热外冷交替的瞬间，余桐筱感觉舒服多了。

“筱哥——”一束刺眼白光伴随着粗狂而又急切的呼喊声而来。

电动三蹦子应声而停，宋岩就那样顺着它车头灯发出的笔直光线，向着余桐筱跑过来。

“筱哥，我来了！”

“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就知道十点路灯会灭掉。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好“移动光源”了！”

“咱还跑吗？”

宋岩停在余桐筱面前手舞足蹈，激动地说了一连串的话，丝毫没给后者回答或者插话的机会。

但就是这样的他，突然让她心底燃起了一种莫名的欣喜。

“我跑多久了？”

“啊？”宋岩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从那会陪着你跑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余桐筱点点头若有所思：“还差半圈。”

“啊？”宋岩的疑问飘散在风里，下一秒他就有事干了。

笔直空旷的跑道上，余桐筱在前面奔跑，身后三米后的距离处，宋岩骑着三蹦子，大开着车把上的大灯为她照明。

搞笑的画风下是相互陪伴的温馨，又略显诡异。

“筱子哥你大胆地往前走……”是明显感觉到了余桐筱的情绪好转很多，他才敢如此放肆。

“上次来还是上个月和筱筱，我俩吃了好多。”褚云舟看着锅里咕咚咕咚煮着的肥美大虾感叹。

“味道确实不错。”宋诗晚自然接话。“快吃吧，不然待会儿赶不上门禁。”

“哦，对。”褚云舟被提醒，赶紧伸手扒拉着夹了个大虾送入口中。

F大不同的宿舍园区实行不同的门禁政策，比如宋诗晚居住的竹园，因为是单元楼式的四人间，没有宿管阿姨管着，可以随时自由出入。但褚云舟梅园这边，楼下每到晚上十一点，阿姨就会锁上门。

“其实今天单就个人能力而言，余桐筱是当之无愧的冠军。”宋诗晚优雅地剥开一个虾壳随口道。

“但辩论是集体性比赛。就像是接力赛时队员之间必须拿到交接棒才能起跑一样，从论点到论据得靠一个一以贯之的底层逻辑串联，才能整体立起来。这需要队友间巧妙配合，法学院现在缺的就是这个。”

虽然是辩论的门外汉，但褚云舟能听出他在用简单实际的方式给自己讲述内行的逻辑。

“她太抢眼了。”简短一句命中要害。tຊ

褚云舟不禁想起之前小双告诉她的，法学院关于余桐筱的传言：“高傲的孔雀。”

“没有评价对错，我只是说出造成既定结果的事实原因。”

这一次，宋诗晚将自己刚剥好的大虾放进了褚云舟碗里，动作无比自然。

22：兔子快跑，狐狸来了！

“呃，顾学长。”褚云舟缓缓抬头。

“怎么了？”明知故问的平静语气，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耐人寻味。

“我们…好像没有…很…熟悉？”她语气斟酌。

下一秒，宋诗晚突然毫无预兆地轻笑：褚云舟，我有点喜欢你了。

闻言飞速抬头，却刚好掉进对方笑得弯弯的眉眼里，眩晕感扑面而来。

宋诗晚这人记仇。

虽然十九那篇采访并未涉及任何关于他个人隐私的东西，但那种边边角角都被人挖了个遍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从小到大，无论好事坏事，对于他来说，都是自己的事。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不想吵闹别人，也不想被吵闹。

但褚云舟让他有点犯难。采访是他碍于辅导员催促答应下来的，只是原本打算草草应付却被对方较了真，吃了个不折不扣的哑巴亏。更何况抛去他这个当事人的介怀，所有人对于报道的评论，几乎是一边倒的好评如潮。以至于现在他想从中挑个小点切入发难，都像是在故意找事。

一时间他就像个想吃刺猬却无处下抓的纸老虎。

“学长，我道歉。”对面的褚云舟突然坐直身体，神情严肃起来。

宋诗晚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不动声色地继续剥虾。

“我。”停顿一下。“为之前扩充写稿素材私自调查你而道歉。”板正的语气下真诚占了多半。

“原来怕这个。”心下不自觉彻底松弛。宋诗晚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有点可爱：随便逗逗就能获得莫大乐趣。

“但是，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稿子里涉及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公开的，只不过在行文时做了点小加工。”

她撒谎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去医学院院办查看国奖信息名单时，她看见了宋诗晚表单上母亲那一栏的空荡。甚至连父亲那里也都只是简简单单填了“顾磊”两个字，手机号码也空着。医学院的辅导员很热情，但褚云舟却没再追问个中缘由，直接略了过去。

坦白讲，若说之前她大张旗鼓地找人帮忙打听宋诗晚生活学习为人各个方面时心底还有种记者可以挖掘真实的正义感，但当看到这个表格的瞬间，一切都化为乌有，羞耻感是瞬间从心底升腾起来的。

“我知道，我看了报道。”依旧是没有起伏的平静语气。

“所以…你想怎么样？”感觉到对方总是温吞吞的样子，她一时着急起来。自己已经率先亮了底牌，对方怎么着也该有所表示吧。

宋诗晚夹起盘子里剥好的一整块白色虾肉：观察细致，文笔不错，很合格的校园记者。

“……”褚云舟急得要挠墙了。

“不如以后你来帮我写点学术讲座的通讯稿吧。”说话同时，他又一次将虾肉夹给了褚云舟。铺垫许久，老狐狸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算盘。

“啊？”褚云舟瞳孔地震。

宋诗晚用卫生纸轻轻擦干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你有微信吗？”

2013年，这个社交app算是刚刚普及。褚云舟倒是注册了个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