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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活不下去了。

宁筱筱朝前走了几步，背对着裴遇程，死死咬唇，无声哭的汹涌。

裴遇程凝着她拒绝的背影，双手不自觉握成拳：“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上班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宁筱筱没有回应。

却没想到，他竟又补充了句：“冰箱有你小姨从C市寄来的饺子，你记得吃。”

宁筱筱这才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屋。

裴遇程望着她一瘸一拐的身影，脑海回想起她昨晚撕心裂肺哭着说的话。

【我好恨那个肇事司机，他让我失去了那样好的妈妈，失去了健康的腿，以及我仅有的幸福。】

心口闷堵让他有种脱离掌控的失态。

裴遇程转身离开，他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别墅里，宁筱筱打开冰箱，见到透明盒子装的“长寿饺子”，这才记起明天是她的生日。

可这种“长寿饺子”，只有爸爸会包，他只在她过生日的时候才会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宁筱筱立刻端着饺子去了厨房。

十分钟后。

她夹起一个饺子，小心翼翼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口腔漫开。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猛地流出。

她一边吃一说着：“爸，我错了……”

“……我想回家。”

她多想，再回到三年前。

饺子吃完，宁筱筱抱着装饺子的透明饭盒，就这样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背着书包放学，妈妈微笑着站在校门口接她。

很奇怪，她竟然知道这是在梦里。

三年来，她第一次梦见妈妈。

“妈！”

她欣喜奔过去，眼见就能碰到妈妈的手，可下一秒她却一脚踏空！

宁筱筱猛然醒了过来。

这才发现她被人从沙发上拽了下来，她的婆婆周曼月一脸厌恶坐在沙发上。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周曼月就把一份文件砸在她面前，命令道：“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你也知道你配不上遇程，如今颜颜回来了，他们青梅竹马又两情相悦，你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该知道退位让贤。”

若是从前，宁筱筱一定会忐忑，会痛苦。

但如今，她对周曼月唯有恨意。

宁筱筱缓缓站起来，把离婚协议书反扔了回去。

她实在不明白，一个人到底黑心到什么程度，才会一边颐指气使，一边下毒要人命？

周曼月就不拍遭报应吗？

“反了天了，你个跛子竟敢瞪我！”说着，周曼月拎着包就要砸来，可宁筱筱却不闪不避，只冷冷道。

“婆婆打人也是家暴，你猜，我要是瘸着腿，一身伤去妇联告状，你儿子的名声会变成怎样？”

周曼月立马撤回手，可脸上的恶毒却掩饰不住：“死跛子，扫把星！不签是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周满月离开之后，宁筱筱才跌坐在沙发上。

说不上是脚疼，还是心疼，她总有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倒出止疼药吃掉，又缓了一个小时，心口的闷堵感还是不见少。

宁筱筱便不再管，她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刚解锁就见到一条新信息。

来自裴遇程——

【我要出差，今晚不回。】

宁筱筱扫了一眼就按下锁屏，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姨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点开接听，刚要问候，就被对面慌张的声音打断：“筱筱你快回来，你爸被人打进医院了！”

第六章 我帮不了她啊

宁筱筱匆忙赶回C市。

她风尘仆仆奔进医院，一眼就见到了早早守在病房外的小姨。

她刚要进门，不料小姨却说：“筱筱啊，你爸脾气倔，知道我通知你后就一直闹着要出院……”

宁筱筱一僵，刚抬起的脚又颤巍巍缩了回来。

她凝着屋内。

病床上的老人，年迈虚弱，他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隐隐还有鲜血透出，输液的手皱得像是枯萎的老树皮。

宁筱筱红了眼眶。

三年不见，爸爸老的她都快不认得了。

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喊了一声：“爸，我来看你了。”

话音一落，病床上的人侧了个身，背对着她。

这一瞬，宁筱筱的心口像是豁开了口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小姨安慰：“筱筱啊，你爸也不是不疼你，等我劝劝他说不定就好了。”

宁筱筱反而摇头：“我就站在这里看看就好……”

知道车祸真相那一刻，她才发现她错的离谱。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她抛弃爸爸，陪在了仇人的身边。

她哪还有脸见他？

小姨叹息着离开，宁筱筱就这样靠在走廊墙壁上，静静陪着。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裴遇程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在哪？脚伤复发怎么不好好待在家？”

这似是而非的关切，曾是宁筱筱的幻想之源。

如今，梦碎了。

她被真相的玻璃扎进心口，鲜血淋漓。

她这样痛，他却什么都不用受。

凭什么呢？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们一家人。

“我爸爸被人打了。”她痛苦的眼眸，一点点漫上冷嘲，“今天上午你妈让我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刚骂了我是扫把星，一个小时后我爸就出事了。”

“你说，我是不是真是扫把星啊？所以爸爸才一直不愿意见我？”

电话这边，裴遇程越听，神色越冰寒。

他没想到母亲会背着他做得如此过分。

“遇程，三年前我已经失去妈妈，现在……你能想办法让爸爸原谅我吗？”

她的声音仿佛绝望到死寂。

裴遇程宛如被人重拳击在心口，在法庭上所向披靡的他，此刻竟然找不到一个安慰的词汇。

半响，他才沙哑道：“我这就去找你。”

下午四点，裴遇程抵达医院。

宁筱筱亲自停车场接的裴遇程。

他瞥见她红肿的眼，心口又是一震，正想说话，宁筱筱却转手就走。

裴遇程神情一黯，默默跟了上去。

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住院部，靠近病房，越清晰听见里面的沙哑痛声。

“妹妹啊，不是我狠心，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我能不心疼吗？”

“可裴家看不起筱筱，总觉得我们宁家是巴上了他们儿子！我的女儿，我从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的宝贝，却被周曼月指着鼻子骂！”

“那一声声跛子，是在一刀刀剜我的心啊……可我没办法，我帮不到筱筱。”

“我只能远着她，没有我这个穷爸爸拖累，她在裴家才好过一点。”

一扇门，隔开父女两人。

父亲在门内抹泪。

女儿在门外颤抖。

裴遇程凝着宁筱筱，眸光微闪，有什么东西正击碎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上前一步把人拥进怀里：“抱歉，我不知道这些。”

宁筱筱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推开他的冲动。

只是抱歉内疚，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这时，病房内恰好传出沙哑一句——

“我被周曼月派人打这事你千万不要告诉筱筱，我怕她受不了……”

第七章 半真半假

宁筱筱明显感觉到裴遇程的僵硬。

几秒后，他松开了她，推门走进了病房。

她没有看他，也没有跟进去，只紧握着手，失神盯着地面。

她上午就猜到了爸爸受伤是周曼月所害。

故意引裴遇程来，就是要他知道他的妈有多恶毒。

但此刻，她却没有半点报复的快感。

宁筱筱捂着心口缓缓蹲下去，爸爸因为她受累，可哪怕这样，他却还一向念着她。

“啪嗒，啪嗒。”

眼泪不断砸在地板上，她怎么也止不住。

心口的疼，好像也延绵没尽头。

……

也不知道裴遇程跟爸爸说了什么，宁筱筱发现爸爸虽然依旧装作不见她，但却愿意好好住院治疗。

这样挺好。

她跟着裴遇程回到江城，已经晚上八点。

他把她送到到门口，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宁筱筱，开口道：“这件事我会解决，你放心，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

宁筱筱眸光一颤，抬头看向他。

裴遇程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别墅冷得吓人，宁筱筱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上坐下。

一阵猛烈的抽痛袭来，她才发现，脱了鞋的脚，红肿得吓人，而她此刻竟才感觉到痛。

她吃了几粒止疼药，却已经不怎么管用了。

盯着那脚，医生的话响在耳边：你必须马上治疗！

宁筱筱攥紧了手，本来如死灰般的心燃起一点火苗。

是了，她不能死。

她想活着。

她不能留爸爸一个人。

宁筱筱也拎起包出了门，半个小时候，她抵达医院。

宋霁对宁筱筱的到来颇为意外，他甚至已经准备自己主动去找她了。

两人商讨完治疗方案，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天空下起淅沥雨滴。

宋霁拿着伞追上蹒跚前行的宁筱筱：“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外面下着雨打车也难，我送你回去吧？”

宁筱筱扫了一眼自己的伤腿，犹豫了几秒就同意了。

裴家别墅。

屋里空气冰冷，裴遇程巡视一圈，本该在家的身影不见踪迹。

他拿出手机，发了句：你在哪里。

等了好几分钟，那头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