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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俞宁醒时是在马车上，她心忐忑却又有些期待。

用新的身份出现在萧鹤野的身边，他能不能认出她来？

不久，马车停滞丞相府前。

“凝烟姑娘，丞相府到了请您下车。”车夫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俞宁有些意外，她不是丫鬟吗？为何可以像贵府小姐般行坐马车？

她揽开车帘走下车去，才赫然望见丞相府门前挂满了丧幡。

俞宁知道自己即将迈进的是自己的灵堂。

她咬住呼吸，轻慢走进丞相府的灵堂。

正眼望去，只见萧鹤野跪在灵位前一动不动，像是他才是那具死尸。

俞宁行礼下跪：“大人，奴婢凝烟接皇上旨喻前来服侍大人。”

话说出来，回答她的是一阵沉寂。

萧鹤野只冷冷睨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俞宁头低得更下，将贴于地面：“大人，奴婢……”

话未说完，萧鹤野起身狠狠踢向俞宁的肩，她一瞬扑倒在地，肩上传来一阵刺痛。

但很快她又忍住疼意，依旧跪在地上保持行李的姿势。

萧鹤野望着地上跪着的女婢，一瞬间失神，她此番模样像极了他的月儿。

可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冷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安排你来的目的，他有多想废了我这个右相，我不是不知道。”

俞宁强压住心口翻涌的情愫，默口不提。

萧鹤野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婢，却还是没忍住开口：“站起身，让我好生瞧下模样。”

俞宁心情复杂，缓缓起身抬头，一双慧眼正对萧鹤野。

四目相对的一瞬，萧鹤野怔愣住。

太像了！

她的眼睛像是俞宁的雕刻版！

俞宁望着萧鹤野失神，不禁开口：“大人？”

萧鹤野眸里闪过一丝愧意与不安，慌忙收回眼神：“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俞宁轻声开口：“奴婢凝烟。”

萧鹤野不动声色开口：“既是皇上下旨，那往后由你伺候我更衣洗漱。”

说完，萧鹤野转身望向灵位，不再说话……

傍晚。

雨后天晴，西边太阳照出几缕微薄的光。

俞宁肩上的疼痛剧烈，她去大夫处寻来药膏，孤身前往厢房擦拭。

解开衣襟，俞宁咬住牙，忍着疼意缓缓上药。

倏然，门被推开。

ḺẔ俞宁望见萧鹤野，连忙转过身：“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萧鹤野冰冷的目光扫了眼俞宁肩上的淤青：“很疼吗？”

俞宁垂眸不敢再Ӽɨռɢ说。

萧鹤野慢慢走近俞宁，拿起桌上的药瓶，轻轻替她擦药。

指尖触碰的一瞬间，俞宁疼得一激灵。

很快，萧鹤野擒住俞宁脖颈，手用力按在她的伤口处，疼得她直冒冷汗：“说！你怎么这么了解丞相府？就连大夫住所都能毫不思索就能寻到？”

萧鹤野冷厉的声音砸在俞宁的耳里，她忍住疼意，咬牙回答。

“大人，奴婢来时路过灵堂，正碰见大夫行去榭轩院，所以才猜出一二。”

闻声，萧鹤野勉强松了手，将药砸在桌上。

“最好如此。”

说完，他便径直往外去。

俞宁沉沉呼吸一瞬，方放下警惕便听见屋外传来一声清脆熟悉的女声。

“鹤野哥哥，你怎么来了西厢院？”

第十三章

俞宁鼻息一屏，那是司徒月溪的声音。

萧鹤野的声音有些冷淡，却不失对其的尊敬：“没什么事情，今天不小心踹伤了一个丫鬟。”

俞宁故作不在意。

反正她这次来又不是为了攻略萧鹤野，他怎样都与她无关。

很快，门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远，直至消失在廊间尽头。

俞宁沉下心，将药膏继续抹匀在肩上，刺痛感阵阵袭来……

好一会，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是小玉。

“凝烟姑娘，晚饭即将开始了，您需要去膳厅服侍大人。”

俞宁系好衣带回道：“好的，马上过来。”

……

膳厅。

俞宁摆好餐具，替萧鹤野端来洗手水。

一番收整几人入座，俞宁伫立在萧鹤野和司徒月溪身后。

俞宁死后，无人敢劝说萧鹤野，看着他一天不如一天的身体，萧母终于忍不住开口。

“鹤野，俞宁过世节哀一段时间就好了，你总不能一直告假不上朝啊！”

萧母的语重心长，打破了膳厅的月静。

司徒月溪细手抚上萧鹤野的手背，似是安慰，实则脸颊裸露几丝邪魅。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俞宁死了，鹤野哥哥以后就只属于我了。”

俞宁闻声，扫了眼膳厅所有人平静的面容，知道这又是司徒月溪的心里话了。

萧鹤野蹙眉，咳嗽几声：“娘，我身体欠佳，过段时间自会回朝。”

话毕，萧鹤野起身瞥了眼俞宁：“走。”

餐桌上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二人。

俞宁跟在萧鹤野身后，循循而行。

未曾料到萧鹤野方入凝香居脚步滞停，俞宁不留心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鼻尖一阵酸疼。

不等萧鹤野发怒，俞宁立刻赔罪：“对不起大人，是奴婢没注意……”

话未说完，萧鹤野转身撑手在墙上，将俞宁压在墙与间隙中，语气稍和：“陪我去东街吃饭。”

俞宁凝着面无表情的萧鹤野，脸颊瞬间绯红，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若他再不松手，她恐她会听到她的心跳声。

俞宁垂眸回答：“是，大人。”

……

东街，怡红酒肆。

“老板娘，来两碗酱鸭，三壶青梅酒。”萧鹤野揽下衣摆端身入座。

“好嘞！”老板娘叫沈怡红，是一个年轻女人，她丰腴的身体藏于锦衣中扭捏着腰身朝后厨去。

那是萧鹤野从前经常替她带回凝香居的酱鸭。

俞宁伫立一旁思索着，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方才那脚还让她疼着。

“坐！”萧鹤野冷瞥了眼身侧的俞宁。

俞宁一怔：“奴婢不敢。”

萧鹤野望着俞宁的眼，冷目的光在此刻闪过些许柔和：“让你坐下你便坐下。”

俞宁敛眸，坐于他身侧。

沈怡红命小二上了菜，萧鹤野只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俞宁，另外一杯自己轻抿下。

俞宁望着萧鹤野涌动的喉结，在不明不暗的烛光里闪现犹如一条巨龙。

她从未想过，他会因为她的离世这般伤心。

他从不说想念，她却从他的眸光里望见曾经的自己。

那一百次的循环往复，终归是感化了他？

可他还是丢掉了她。

“你要盯我看多久？”萧鹤野眸色未动，只有声音在空气里冷然。

俞宁急忙低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清酒下肚，俞宁顿时满脸通红，头晕目眩。

晕倒前，她望着朦胧里的萧鹤野轻唤了声：“鹤野……”

第十四章

醒时，俞宁已安全地躺在丞相府西厢院中。

她猛然惊醒，询问系统：“我昨天不是和萧鹤野在酒肆喝酒吗？怎么回事？”

【宿主，凝烟的身体对酒精有过敏反应，切记以后不得再喝酒。】

俞宁回想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萧鹤野，连忙甩了甩头，她不能再想他。

这一次，她与他只会是主仆。

时间已过卯时，俞宁急忙起床往凝香居去，恰巧碰见正在扫地的小玉：“小玉，你可知大人醒否？”

小玉解释：“大人一早便和月溪公主往宫里去了。”

俞宁愣神。

所以他的阴谋到底是什么？为了皇位？

她发现她还是看不懂他。

……

灵堂。

这是俞宁死去的第十天，可她的灵位前却只剩几根单薄的香，灰洒满地也无人清扫。

俞宁心忽然一紧，她拾起扫帚轻扫完灰烬，凝着牌位上刻着的‘吾妻俞宁’四字入了迷。

“你怎在这？”

身后传来萧鹤野冷厉的声音，俞宁立刻低下头行礼：“奴婢见此地杂乱，稍微收拾了下……”

一阵冷沉，萧鹤野缓缓走近她身前，凑近她耳边：“凝烟昨日反常得很，醉酒后不唤我大人，倒唤我正名？”

男人眸色深沉，俞宁识出那是生气的模样，立刻扑倒在地，头额紧贴于地。

“奴婢该死，奴婢酒后胡语望大人责罚。”

萧鹤野嗤笑几声，蹲下身抬起俞宁的下颌，仔仔细细端详着，仿佛欣赏一件艺术品：“皇上御赐的丫鬟果然不一样。”

俞宁望着萧鹤野的脸，眸光中闪过一丝怯懦。

四目相对间，萧鹤野像是透过了她眼睛看见了她的魂体。

可忽然，灵堂外传来司徒月溪的声音。

“鹤野哥哥。”

司徒月溪轻步走近门，萧鹤野才松开了手，像擦拭脏水一样擦了擦手。

“鹤野哥哥，是这小丫鬟惹你不高兴了吗？”司徒月溪紧盯着俞宁，“若是，我便让我父皇下旨把她流放到边疆，一辈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