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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宇恒坐在床榻上，眼中恍惚一瞬，这张床承载了他们最温馨的记忆。

可惜，现在却是物是人非。

他坐了许久，才沉着步子回到了御书房。

将孩子交给奶娘，季宇恒才开始处理奏折。

身旁的太监和宫女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只要陛下一去哪位娘娘的寝宫，心情便阴晴不定，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出岔子，不然小命难保。

这时，季宇恒突的将砚台砸向地面，发出一声剧烈地巨响。

天子一怒，跪倒一片。

只能听见他压制着怒火的冷笑声：“好好好，丞相真是好样的。”

季宇恒连道三声好后，便闭目压抑着即将弑杀的念头。

总管太监杨公公苦笑不已。

当今这位陛下，虽然心系百姓，性子却是暴戾的，苦的是身边伺候的人。

为了这个位子，杨公公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去顺龙鳞：“陛下，您消消气。”

季宇恒闻言睁开双眼，眸底酝酿着黑雾，太监见状心中“咯噔”一下，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

季宇恒沉声道：“你去丞相府走一趟，告诉他再干涉选妃之事，朕便给他女儿赐婚，你让他自己选女婿，还是朕给他选？”

杨公公喳了一声便退下了。

他着急忙慌的出宫，在马车内叹息不止。

当今圣上，上位后一直未充盈后宫，各家都有点蠢蠢欲动。

打头的便是丞相大人，一直想把自己的女儿邹慈安送进宫中。

每次一递折子，圣上就生气，也不知是为何？

记得那女子还是陛下带回来的，难道没有一丝的想法吗？

想到这，杨公公又是一个叹息。

来到丞相府后，丞相大人很是热情：“杨公公，近来可好？”

杨公公苦笑不已，委婉地表达了圣上的口谕：“大人，您家小女也快十九了吧？陛下问有没有心仪的郎君，可安排赐婚。”

邹丞相脸一僵，都是老狐狸，自然明白这个意思。

陛下这是恼了。

邹丞相沉吟一下，表示不会再提选妃之事。

杨公公听到回复松了口气，立马回去复命了。

季宇恒听完回复，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

批完奏折，季宇恒回到了邹瑶薇的寝宫。

他躺在床榻上，想要感受无染的存在，却发现她的味道早去散出。

季宇恒缓声道：“来人，点上熏香。”

翠竹听声走进来，默默点上了一根那位娘娘最喜爱的熏香。

接着，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熏香丝丝缕缕飘散在空气中。

季宇恒闻着熟悉的冷香，感觉无染好似就在身边一样，静静沉入睡眠之中。

这夜，他居然久违做了一个关于无染的梦。

第37章

他好似身处于馄饨之中，看不清前方的路途。

直到无染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不要，求求你。”

黑暗瞬间散去，季宇恒又回到菀香楼的房间门口。

屋内传来了无染的痛苦求饶声。

季宇恒立马回过神，想要打开房门，却扑了空，他的身体竟然穿门而入了。

还不待他细想，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眦欲裂。

无染被打得唇角流出了鲜血，而她的上方是一个正在撕扯着衣物的男人。

季宇恒震怒，喊道：“畜生，找死！”

他过去想要杀了他，他的手却穿过了男人的躯体。

他看着自己的手惊愕不已，再次尝试想要掀翻男人。

却丝毫没有办法，现在的他像是一个灵魂，没办法触碰到他们。

他恨自己的无能。

季宇恒站在那儿，双眼赤红一片，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其他的男人身下。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慢的没一刻钟都像是在受刑。

无染绝望的双眸让他痛彻心扉。

突的，他喉间甜腥味涌了上去，气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无染赤裸着身躯，身上满是青紫。

她的眼中毫无生意，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了一般。

季宇恒颤着手，想要抚摸她的脸，手却穿了过去。

他颓废地跪了下来，嘴里吐着不太清晰的话语：“对不起……无染……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邹瑶薇终于动了，她哆哆嗦嗦穿上衣裳，跑了出去。

季宇恒急忙跟在她身后，看见她往丞相府的方向跑，

心不由得沉了下来，自责痛苦的情绪席卷而来。

他拦住无染，想说别去。

无染的身躯直接穿透过他，眸光闪过最后的希冀，来到丞相府。

毫不意外的，邹瑶薇被赶了出来。

那一刻，季宇恒看到她的眸子，瞬间没有了光芒，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荡着。

他在后面默默跟着，直到停在了江边。

眼看她的脚落下下去，季宇恒喊道：“不要。”

下一刻，无染的衣袖便消失在江边。

季宇恒瞪大双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江面起起伏伏之间，他终于可以碰触到邹瑶薇的身躯。

季宇恒用双手将她撑起，死死地不敢松开手。

江面的波浪越来越急，水浪涌进嘴鼻，季宇恒的被呛到咳嗽不止。

坚持了许久，他的手逐渐无力，最后仅存着意志在撑着。

直到一个人接替了季宇恒，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季宇恒的身体沉入了江底。

冰冷的河水，钻入他的心肺，挤压着最后的氧气。

窒息一点点传来，季宇恒的意识逐渐昏沉。

……

寝宫之中。

季宇恒猛地坐了起来，浑身大汗仿佛从水中捞出一般，眼中还是未退的惊惧。

那死亡的感觉如此真实。

那一刻，季宇恒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他想到什么，转目扫视一圈室内。

见还是在寝宫内，他仰着头，陷入深深的懊悔之中。

良久，他笑了，笑的苦涩不已，嘴里呢喃着：“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是自己，将无染一步步变成了邹瑶薇。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导致的。

他想赎罪，他迫切的想要见无染，却怎么都找不到她。

无染，你究竟在那里？

第38章

扬州。

邹瑶薇准备好酒和饭菜，推开内室的小屋。

入目便是一个排位，上面刻着纪瓒的名字。

她拿着香，跪在蒲团上，轻声念叨着：“纪瓒，我现在很好，小月儿也一周岁了，不知道你的孩子在皇宫里过得好不好……”

念叨完，邹瑶薇将香插好，她静静望着纪瓒的牌位，不由得恍惚一瞬。

自出宫已经一年多了。

当初，生下孩子后，便在她的脚踝处用簪子刻下了一个月牙形状。

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假死后，认错孩子。

可没想到，纪瓒居然会将自己的孩子交换过来。

他留给她无数的金银细软，还有一处庄子，便让她往扬州方向走。

邹瑶薇刚走几日，便听闻了纪瓒的死讯。

她当即便抱着孩子痛哭出声，纪瓒败了，便得死。

这是他的命运。

这时，丫环翠柳的声音从在屋外传进来，拉回了邹瑶薇的思绪：“邹娘子，李婶来了。”

邹瑶薇应了下，跨进大堂内。

便见一个妇人坐着，见她来了，连忙起身道：“邹娘子，我来拿熏香。”

邹瑶薇点头跟她寒暄几句，招呼着翠柳去拿熏香。

李婶看了一眼没问题后，便准备离去了，走之前还得夸赞一句：“我家夫人最喜爱您制的熏香，真真好。”

邹瑶薇笑着将她送了出去。

虽然钱财多，但邹瑶薇也不想座山吃空，便捣鼓着熏香出来。

没成想，这里的富贵人家喜爱的很，这一来二去，邹瑶薇的名声便打出去了。

只要一打听，谁家制香好，都得夸一声邹娘子家的最好。

翠柳抱着小月儿出来了，笑着道：“邹娘子，小月儿醒了。”

小月儿睡的头发都翘起来，看见娘笑的甜甜的，口齿不清道：“嬢……”

邹瑶薇被这软软的一声喊得心头一软，眉眼温柔了几分。

她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芒，笑着伸手接过女儿，柔声道：“闺女，饿了吗？”

小月儿闻言砸吧砸吧嘴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嘴馋的不得了，还嘟嘟囔囔着：“肉……吃肉……”

最近喂了些肉泥，小月儿格外喜爱，几乎每顿都喊吃肉肉。

邹瑶薇宠溺一笑：“好，吃肉肉去了。”

伺候完小祖宗吃完饭，邹瑶薇便开始制作熏香。

没过多久，又来人了。

邹瑶薇放下香料，皱眉走了出去。

便见一个媒婆打扮的人站在院中，她一见邹瑶薇，眼里的光瞬间亮了，嘴里说着好话：“哎呦，不愧是远近闻名的邹娘子，长相真是一绝。”

“难怪迷得司二公子非您不娶呢？今日，老身便是来做媒的。”

寡妇门前是非多。

外出送单的一般是翠柳，那日她告假回家探亲，司家又是大单，邹瑶薇这才去司家清点账目。

不曾想，司家二公子瞧见她，就跟蜜蜂看见蜂蜜一样黏了上来。

不仅多次制作偶遇，被拒绝后还不死心要来做